温悦没注意到两人的神情,只是想着得帮周曜解释解释,弯弯眼眸,笑吟吟地开口:
“你们误会了,周曜没打我,医生说我晕倒是因为营养不良,他今早还买了俩大肉包子给我吃呢,让我好好补充营养。”
她说话轻言细语,还从口袋里掏出了没吃完的肉包。
拳头一般大的肉包,吃一个就饱了。
剩下那个温悦原本准备给周曜,后者说他已经吃过了,她便塞进衣服口袋里带回来,寻思着中午热一热吃掉。
温悦知道这个时代粮食很珍贵,不敢浪费。
“呵呵,是吗。”妇女尴尬地笑了笑,内心忍不住骂了一通。
早不说晚不说偏偏这时候说,不显得她刚刚那通话很蠢?周曜这媳妇果然跟他一个样,都不是啥好东西!
她没忍住,又开口阴阳了一句:“真是有钱,还买肉包吃,我都没尝过外面的肉包是啥味儿。”
温悦没听出对方话里的意思,闻言面色诚恳道:“味道不错,你可以买一个回来尝尝。”
而且个头大馅料足,比起后世的肉包,一个顶俩。
林芳干笑两声,“我哪有你们这样的好福气,想吃啥就能吃啥。”
“知道自己没福气就好。”这回说话的是周曜,他语气很平静,睨了林芳一眼。
林芳闭上嘴,晾完衣服麻溜儿的将木盆放在屋檐下,转身回屋啪一声关上了门。
另外一个妇女也快速离开。
温悦后知后觉地看向周曜:“……你们关系不好哦?”
周曜懒得搭理她,掏出钥匙打开厨房紧锁的门往里走。
温悦觉得站在这儿怪尴尬的,快步跟了上去。
厨房空间并不是很大,入眼看到的是一座只在电视里见过的土灶,灶上有两个锅。灶台烧火口放着张小板凳,板凳后是一捆捆收拾好的干草和柴火。
靠墙位置有个切菜放东西的小台子,墙壁上挂着锅铲筷兜,小台子旁边是专门用来放碗的柜子。好像还有个小隔间,不知道是用来干嘛的。
温悦扫量厨房的时间里,周曜已经手持菜刀站在小台子前熟练地切肉块了。他垂着眼眸,纤细卷长的睫毛在脸上投下一片阴影,唇瓣紧抿成条直线,眉头皱起,认真又不耐。
切菜时手臂上的肱二头肌将袖子撑的凸起,手背上盘踞着虬粗青筋彰显着磅礴的力量感。
“你在做饭?”她微微瞪大眼睛。
“没有。”周曜头也不抬,语气淡淡:“我在雕花儿。”
温悦听出了点嘲讽。
她想起来了,嫁过来这两天都是周曜在做饭,而原主就在屋子里哭,顺便等饭菜上桌,一边吃一边哭。
而后又回忆起了饭菜的味道。
……嘶。
“要不我来吧?”温悦闭了闭眼,有些不愿面对。
周曜做饭挺好的,就是不好吃。
原主能吃下,她可能吃不下去,嘴比较挑。
“?”
周曜撩起眼皮看过来,盯她看了两秒,丢下一句行,快速将手里剩余的肉切好,干脆利落地放下菜刀转头去烧火了。
动作显得那么迫不及待。
温悦瞧着菜板上的那几样菜,琢磨着炒个青椒炒肉、土豆丝和麻婆豆腐。
正要去洗菜,就听周曜懒洋洋的调子传来:“对了,饭还没烧,你先烧饭。”
指使得挺顺手。
温悦啊了声,眨着眼软声道:“我不会。”
她没用土灶煮过饭。
“会炒菜不会煮饭?”周曜浓黑剑眉上跳,语气凉凉,一脸你别搞笑的表情。
温悦轻咬下唇瓣:“你示范一次,我学学。”
“…行。”
周曜随手将手里的木柴丢在旁边,起身走到米缸边上,揭开盖子弯腰拿起里面的碗舀了一碗米就准备倒进后锅。
温悦觉得不大对劲,问了句:“你不淘米?”
周曜无所谓:“放心,吃不死。”
“不行,必须要淘米。”温悦接受不了,条件差可以忍受,但不讲卫生真的有点受不了。她大着胆子握住周曜粗硬的手腕,顶着后者有些阴鸷的眼神说:“不干净吃了容易生病的。”
“你也知道我身体差,到时候生了病又要进医院了。”
周曜服气了,沉声不耐道:“行行行,淘,淘米,真是娶了个祖宗,麻烦。”他拧眉转身把米倒进盆里,舀水敷衍地抓了两把。
刚想着倒进锅里,旁边温悦又舀了瓢水,水润的眼眸无声地和他对视,倔强得要死。
周曜认命地又淘了两遍米,到后面整个人不耐烦到了极点,身边充斥着浓郁的烦躁气息,仿佛一点就会炸。
他强忍着怒气把淘好的米丢进锅里,又倒水进去,接着取下挂在钩子上的锅盖闷上,斜睨站在旁边看得认真的少女,凉飕飕地问:“会了没?”
“就这样?”温悦有些诧异。
周曜:“对,就这样。”
还挺简单的。
“那我会了。”温悦点点头,眼眸弯弯朝周曜露出抹甜甜的笑,丝毫不在意他的冷脸。
她穿越过来人生地不熟,只有面前这个男人能勉强依靠一下了,脾气不好没关系,就当是烦人的上司供着尽量不起冲突。毕竟在原主的记忆里,大伯一家更难对付。
她要是被送回去,不死也得掉层皮。
温悦给自己洗脑,笑容愈发甜腻,温声道:“谢谢你给我示范啦。”
她嘴角有梨涡,笑起来的时候梨涡便跑了出来,显得漂亮又无害毫无攻击力。
周曜冷嗤一声,回板凳上大马金刀地坐着。
那么小的一张板凳,他将近一米九的身高坐下明显有些委屈了。大长腿无处安放,就这么岔开,手肘撑在大腿上熟络地点燃干草往灶口里塞。
灶里跳跃的火光倒映在脸上,温度升高,有些热。
周曜卷起衣袖,露出结实有力的手臂,里面那件白色汗衫被胸肌撑出了点儿形状轮廓。
他慢悠悠塞着柴火,余光偶尔瞥向厨房里另一道娇小身影。
解决好了饭的问题,温悦开始备菜。
她重新清洗了一遍周曜切好的肉块,洗得很慢很认真,又洗了两遍土豆和豆腐,切丝切块备好。
土灶上的调料品还算齐全。
锅烧热,温悦往锅里倒菜籽油,切好的姜蒜扔进锅,炒出香味后放下肉块手握锅铲翻炒。肉香瞬间激发,整个厨房都是这股诱人香味。
正往灶里塞柴火的周曜抬眸看了眼温悦,垂下眸,又抬眼看过来,眼里带了点儿讶异。
别说,这味道挺到位,看来娶的这祖宗也不是一无是处。
温悦没注意周曜的视线。
她上辈子比较宅,不工作的时候就喜欢在家跟着教程做手工制品,或者学习做菜。学成了邀请闺蜜来自家吃饭,看她们吃得满嘴流油的模样心里会非常有成就感。
所以她厨艺很不错。
飘出来的热气儿白眼顺着烟囱往外飘。
厨房烧着火温度比较高,温悦白皙额头上冒出细密汗珠。耳边碎发打湿贴在脸上有些发痒,她撩起头发随后往而后挂,神情专注,将最后一道土豆丝盛到盘里。
随后她揭开后锅的锅盖,等到冲出阻碍了视线的白雾散开,往里瞧了眼。
后锅的饭也好了。
“可以吃了。”温悦用手背擦了擦汗。
周曜应得很快,起身端起灶台上的菜就往屋里走,嗅着盘里飘出的香味,脚步加快。
他腿本来就长,厨房又不大,两三步就走出去了。
还剩下道麻婆豆腐,温悦拿出碗盛饭,端着饭和菜慢吞吞往外走。
院子里多了些人,两个模样相似的中年男人和另一个青年站在厨房门口洗手,听到动静转头看过来。
温悦也瞧着他们,脚步顿了下,脑中自动浮现出几人的身份信息。
皮肤更黑一点儿的是二伯周江海,个子高点的是三伯周青山,青年则是周江海的大儿子周光宗。
谁也没有开口说话,三个男人视线投向温悦手里的菜盘上。住在同一个院子,厨房溢出的香味想无视都难,劳作一上午本就饿了,闻到这味儿肚子更是呱呱直叫。
这菜瞧着就好吃,真想尝尝。
周青山不知道周曜也在家,瞥眼这个看起来很好拿捏的侄媳,轻咳两声,用长辈的口吻说话:“吃饭呢?大夫咋说的,人没事儿吧?等小曜回来,三伯替你说说他……”
“你很喜欢挡在门口?”周曜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狭长上挑的锐利眸子随意扫了眼周青山几人,压迫感极强。
温悦啊了声,回过神说了句没有,赶紧进屋。
周曜也重新倒回去。
而周青山在看到周曜的那一刻就闭上了嘴,甩甩手上的水装作若无其事但脚步很快的窜进厨房。
周江海和周光宗紧随其后。
周青山一进屋就质问刘翠翠:“那小畜生在家你咋不跟我说一声!?”
“你也没问我。”正在炒菜的刘翠翠愣了一下,又说:“他媳妇儿是他送去医院的,他媳妇儿回来了他肯定跟着回来了啊,你干啥了?”
周青山吐口唾沫,说了句晦气,没好气地回:“没干啥,烧你的饭!”
他说完看了眼锅里的菜。
大片大片的白菜帮子和青辣椒一起炒,只有丁点儿油水,和刚才看到的色香味俱全的麻婆豆腐对比,自家的饭菜像猪食,看着就倒胃口。
“你就不能多放点油?”周青山有点嫌弃。
刘翠翠翻了个白眼:“油不花钱是不?家里几个钱啊?”
旁边的林芳帮腔道:“就是,老三你以为咱们跟那小畜生一样有个好爹?咱可没他潇洒,炒个菜放半壶油!”
“小畜生命真好,也不知道我那大哥到底给他留了多少钱。”周青山愤愤不平,随后又像是想起了什么,压低声音说话,“我听温国强说温悦那丫头性子软,好拿捏,你俩趁小畜生不在的时候跟她搞好关系。”
刘翠翠没说话,手里动作慢了,心里琢磨自家男人的意思。
林芳就不乐意了:“我为啥要跟她打好关系,她也配!?”
“二嫂,格局小了不是?”周青山咧嘴一笑,“小畜生喜欢往外跑,等他不在家,你们这些做长辈的问她拿点儿东西那不是天经地义?只要她不说,小畜生又不会知道。”
拿捏不了周曜,难不成还拿捏不了他媳妇儿?
林芳眼睛顿时一亮,想到周曜家里的东西内心火热无比,脸上露出笑来,夸道:“还是老三脑子好使,我家那个啊,天天就知道地里干活,一杆子打不出半个屁。”
周江海在旁边没吭声。
周青山笑笑没说话,等林芳一家子离开厨房,又小声对自家媳妇儿说:“你聪明点别当出头鸟,跟在二嫂后头捡点东西就成,别太过分。”
刘翠翠嗔怪道:“我做事儿你还不放心呐?”
她可没有林芳那么蠢,干啥都不考虑后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