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婳若有所思的盯着手机中的污染值，系统这是在鼓励她清理副本玩家，换句话说，是在教唆她杀人。
而此时手机屏幕上的弹幕也刷的更凶了。
“啊啊啊！小公主居然没有掉马！演技真好！”
“赌一袋瓜子，刚才这NPC是真的害怕了！哈哈哈毕竟垃圾偃师系，也就能演个木偶戏了！”
“嘿嘿嘿怕也没有用，后面的吴馆长才更可怕！嘶~那可是个爱生吃活人的怪物啊，兴奋了兴奋了！”
“好变态哇！嘻嘻坐等生吃美人！”
“先别着急吃美人，都看见了吗，这波主线是让小公主发布游戏规则耶，这还不玩死那群玩家？就冲这操作，我吹爆小公主！”
“楼上先别吹！这主线血腥味很浓呢，嘿嘿，在无序本里发规则……”
“无序本里的规则不出意外都被藏起来了，这小美人要凉哦！（此弹幕涉及副本内容，已对NPC隐藏）”
……
宗婳收起手机，对手机上急速刷过的弹幕视而不见——滑的太快了，根本就来不及翻译成古汉文，理解起来太费劲。
宋青等人也在低头看手机，应该是系统也给了他们新的剧情提示。
宗婳视线在众人身上逡巡一遍，又落在了宋可可身上。
这个姑娘胆小怯懦，一直在试图与其他玩家建立依靠关系，浑身都散发着想融入团体的信号，不会拒绝任何人的主动靠近。
于是宗婳靠近了她，发布了像是友善提醒的第一条规则：“这个展厅很危险，晚上不要在走廊大声喧哗，否则会被保安抓走。”
宋可可还沉浸在系统新任务的恐惧里，听见她说话，抽噎着乖巧点头：“好。”
顿了顿，又哭道：“系统要我们找遗骨修复工具，还说要活过今晚……怎么办啊，我好害怕。”
很好，连任务都主动交代了。
确实很乖。
宗婳温婉的笑了下，提醒她道：“队伍里有老玩家，可以看他们怎么做。”
宋可可顿时被她的笑蛊到了，下意识的顺着她的指示去看那两个老玩家。
老玩家神色各异，剩下的两个新玩家瑟瑟缩缩的围在他们身边，眼神却躲躲闪闪的瞄着宗婳。
展厅中一时寂静，甚至能听见展厅外熊主任哼唱诡异小调的声音。
刚才宗婳的操作太夺目了，对比之下，王新成就平庸多了，连他为数不多的观众也流失不少，所以他脸色很难看，冷哼了下，阴阳怪气道：“自作聪明的新人向来死的快！都围着我干什么？！滚开点，聚在一起会触发副本恶意，到时就必然引来高级鬼怪，团灭！”
这话一出，所有人就都明白他们不可能凑在一起躲过今晚了！
恐慌又一次在新人玩家中弥漫开来。
“王哥王哥，让我跟着你吧，求求你了……我很听话的，什么都能做……呜求你了求你了，只要带我出去，我什么都能做……”剩下的两个玩家都是男的，其中一个大饼脸的年轻男人情绪显然崩溃了，直接跪在了王新成面前，面容扭曲的哀求着。
宋可可本来也抽抽噎噎的想求照顾，此时哭声明显一顿，显然没想到有人能比她做的更绝。
宋青从刚才开始就一直绷着心神，生怕新人的哭嚎引来怪物，开口冷斥道：“行了，副本影响会放大你的恶劣情绪，越崩溃死的更快，无解恐怖本里谁也保不了谁。”又将视线轻飘飘落在宗婳身上，“一个大男人，表现的还不如未成年的小姑娘。”
登时就有两道不太友善的视线落在身上，宗婳朝众人露出礼貌又羞怯的笑，没有搭腔。
系统的倒计时一直没停，也没有提示她规则发布成功。
果然，系统是让她寻找隐藏起来的规则，而不承认她随口发布的规则，哪怕玩家已经接受她的规则。
“释放第一条恐怖”的任务也依然是待做状态——熊主任的怪物状态都已经出来了，居然还不是第一条恐怖。
这就很值得思索了。
“……行了，现在都去找线索吧，晚上十一点来这里碰一下，”宋青明显不想管新人，三言两语将众人安排了，还询问的看向王新成。
王新成哼了一声：“随便。”又烦躁的朝还围着他的新人吼道，“都滚，该干嘛干嘛去，别跟着我！”
几个新人玩家都有些绝望的互相看着，而宋青已经走到了宗婳身边，和善的道：“你脑子灵活，就和我一队吧，我们先去把整个展厅搜查一下，走吧。”
宗婳温婉有礼的朝着他行了个万福常礼，轻声道：“多谢先生抬爱，但我想自己搜线索。”
“先生方才说无解恐怖本里谁也保不了谁，所以我们总要自己克服恐惧，现在就是个让自己习惯恐怖的契机。”
宋青也没生气，依旧温和叮嘱道：“那你自己小心，有事就大叫，我听到了会去帮你的。”
宗婳点了点头，就朝展厅内设的楼梯走去。
直等宗婳的身影消失在楼梯间，宋青面上的温和瞬间收敛。
这个新玩家太不对劲了，无论是她行走的姿态、说话的强调，还是面对鬼怪的态度，都诡异的让他不踏实。
而多次过本的经验告诉他，宁可错杀，不可放过。
可惜她拒绝了跟他组队。
不过也没关系，“塞壬的海螺”会把她带到鬼怪那里的。
……
相比于一楼，展厅二楼到三楼里的遗骨数量逐层减少，但玻璃罩子里的遗骨都越来越齐全，还都被红色雕花木隔断隔离开来，像是一个个暗红色的房间。
灯光很暗，舒缓轻柔的歌声也若有若无，像是少女甜蜜的呼唤。
宗婳如同一只进入陌生房间的猫，放轻了脚步，小心的检查过一个个展品，还有展柜上简单的遗骨来历。
时间飞速过去，头顶的灯光越发昏暗，似乎还有些发红。
那些蝇头小字看的她眼睛酸涩，宗婳伸手揉了揉眼睛。
一张苍白的、嘴巴被线缝合的脸在少女转身的瞬间，浮现在透明的展柜上。
“！”
宗婳猛然顿住脚步，心脏狂跳起来，是……鬼？
她掐了掐掌心，想，如今她是核心NPC，跟他们一个阵营的，不怕，这才强作镇定的转身去看。
“……”
什么也没有。
透过泛着些许红色的透明展柜，甚至能看见她苍白的脸。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
那隐隐约约的歌声似乎更真切了些，像是有人在她身后踱步，还哼着没有歌词的小调。
有一股阴寒的、歹毒的视线一直如影随形的跟着她，视线的主人也越来越近，甚至近的能让她感觉到渗人的寒气。
系统的倒计时只剩下十五分钟，来不及细细搜索了。
宗婳飞快的穿过遗骨展览区，朝着员工休息室走去——相比于千篇一律的展览遗骨，显然这种员工聚集地才是最有可能隐藏规则的地方。
就在她转身的瞬间，她手机上的弹幕又一次无比汹涌的炸开！
“窝草窝草！小公主背后！背后啊！”
“塞壬的海螺都舍得兑换，老宋是铁了心要弄死她啊！”
“啊啊啊啊我鸡皮疙瘩上来了！老宋真是一如既往的阴毒啊，杀人无形！阔怕！”
“窝草窝草，她后背上的海螺脸已经张嘴了！这东西的歌声只要实质化，就会吸引方圆百米内的恶鬼，宿主不死不休啊！”
“狗老宋好毒啊！不就是没跟他组队，就要杀小公主祭本，呜哇哇我哭了哭了！”
“NPC也扛不住鬼怪群殴啊，死定了！”
“不忍心看了！”
“走了走了！”
宗婳手机屏幕里的弹幕数量急剧下降，直播间的观看人数也迅速下滑。
员工休息室就在楼梯旁边，墙壁上还有些斑驳的红色痕迹，油腻而脏污。
耳边的哼唱声越发清晰，宗婳仿佛一无所知的模样。
员工休息室的门紧锁着，宗婳瓷白的手指抚过锁孔，指尖微动，细密的丝线钻进锁孔，就听“咔哒”一声，员工休息室的门缓缓朝她张开了大口。
室内空间不大，只有一个背靠墙壁的双扇立柜、一张单人床、一个办公桌和一把红木椅。
墙上贴着员工值班表，立柜里挂着几件黑白色的员工制服，有男有女，每一件上都贴着员工名牌。
桌子上随意的丢着一些报纸，还有几张皱巴巴的招聘简章。
宗婳随手捏起一张招聘简章，上面的招聘要求都很正常，高额薪资被加粗放大，在简章底图的最下面，却有一行与底图几乎同色的小字：
——任何时候，不要直视他的眼睛，不要直呼他的名字。
“嘀——恭喜NPC宗婳，解锁副本第一条规则，规则解锁度：1/5，请NPC在十五分钟内向玩家发布规则，超时未发布，则扣除积分500分！”
“嘀——检测到剧情条件满足，恭喜NPC触发副本选做剧情任务——找出‘他’的姓名。”
“‘他’：他是厄色拉里的不能言说，是最禁忌的存在。向他祈求吧，他或许会回应你卑微的死亡。”
“惊悚APP友情提示：若结算时NPC积分为负分，则NPC会被灵肉分离，各自打工，以工抵债，后果严重，建议新人NPC不要违背规则。”
宗婳：“……”
这个后果，确实可怕。
而且，线索倒是找到了，但疑惑也更多了。
宗婳又在手机上摸索了下，关掉了弹幕界面，之后又翻了翻桌子上的文件，将桌子下上锁的抽屉一个个拉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