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上课是不是很辛苦?”周羡均的声音拉回江眠的思绪。
他关切的看了一眼江眠恍惚的神情,担心她是不是累坏了。
江眠回神,刚才她又情不自禁地盯着迷了她心窍的“鬼”多看了两眼:“还好,小朋友们都很配合。”
不得不说,他确实是有迷惑人心的资本。
周羡均瞥见江眠纤瘦腰背与座位靠垫间能塞下半个人的距离,他手指动了下,江眠已经很久没有露出这样拘束正经的坐姿了。
“你想吃什么?”周羡均垂下眼,语气如常的问道。他伸出修长的手指,点开音乐。
舒缓动听的音乐响起,熟悉的旋律让江眠不自觉分出注意力去听。
“吃饭的地方你来安排吧,我都可以。”每次周羡均带她去吃饭的地方,都非常美味,有些看起来很不起眼,藏在小巷子里、藏在远郊的院子中,有些甚至连招牌都没有,也不知道周羡均是从哪里知道这么多好吃的饭店。
周羡均点了点头,启动汽车,平稳地驾驶着汽车往目的地走去。
江眠听了出来周羡均播放的音乐是她很喜欢乐队出的新专辑,最近她一有空都在听这张专辑里的歌曲。
她心里哼着调子,挺直得背也放松得靠在坐垫上:“你也喜欢BLUE吗?”
周羡均看起来不像是会喜欢这种流行音乐的人。
周羡均余光注意到江眠的动作,他嘴角上翘:“嗯,他们很久没出专辑了。这次上线了数字专辑,我就买了十份。”
“你也只买了十份吗?我还以为你会买个几百上千份?”提到喜欢的东西,车内播放的又是江眠喜欢的歌,她纠结别扭的心态慢慢被抚平,还开起了周羡均玩笑。
“只是想表达一下支持的心意,十份足够了。”周羡均温和说道。
江眠赞同得点了点头:“你和我的想法差不多,我也只买了三份。对了,你最喜欢哪一首?我正在扒曲谱,想用钢琴或者小提琴把他们演奏出来。你告诉我你喜欢那首,到时候我可以亲自演奏给你听!”
周羡均并不如江眠遇到同好的激动,他安静地听着江眠述说她对这张专辑的喜欢与理解,他只偶尔附和几句,仿佛专心开着车。直到江眠说道要亲自演奏,他眼眸里漫上真切的笑意:“好,我可是在心里记下来了,就等着江老师的安排了。”
江眠脖子有些痒,每次听周羡均叫她江老师,她身上就像是被小刷子刷过一样,不是难受,是种莫名的痒。平时听习惯的称呼,从周羡均的唇齿中说出,总有些描述不出的奇异感受。
“我不会忘记的,只是最近可能没太多时间,等我学会了,我肯定弹给你听。”江眠莹白的手指点在腿上,合着歌曲拍子,她微微笑着说道。
当她无意间从右视镜从看到自己唇边的笑意时,都怔楞一下。
她念大学前一直有个绰号叫冰棍,是说她太瘦又太过冰冷,经常冷着张脸不见一点笑容。教师子女在学校本来就会比其他学生多些关注,也更容易遭受到同学间的恶意。白女士教学风格严厉,有很多学生并不喜欢她,所以大学之前的江眠,一直若有若无的被排斥在学生的交友圈外。
她也尝试过让自己活泼甜美一些,但她对着镜子练习了好久,都没办法做到没有理由的笑起来。
那样太傻。
她宁愿独来独往。
轻松得微笑,江眠一直以为很难办到,毕竟哪有那么多让人真正开心的事情发生。
原来和周羡均相处时,笑对她来说,是这么轻易而简单的事情。
安静的车厢里播放着情歌:“爱情就像是一个谜,她来得那么出乎人意。我小心地靠近,只为了触碰你的心——”
江眠在心里回味着这句歌词,她想起她上车前的忐忑不安,和现在的放松愉悦完全是两种完全不同的情况。她以为她会很不适应转变了身份的周羡均。
毕竟男朋友和合法配偶之间的距离,比低音直接升到高音的转折还要突兀。
但她现在与周羡均的相处,好像与之前并没有什么不同。
她也并没有任何排斥。
她忍不住感慨:“周羡均,你真狡猾。”
刚好路口信号灯变红,周羡均这脚刹车踩得有些重。
“为什么这么说?”周羡均握着方向盘的手指,悄无声息的收紧。他笑着问道,只是笑意有些不真切,嘴角绷得有些紧。
因为惯性,江眠身子前倾,她捏紧了安全带,轿车停稳后,她才轻吐了一口气。
“你敢说你不是故意去出差的?”江眠睨着周羡均,领了证第二天他就说自己要去外地出差,真的太刻意了。只是那时候她也处于一种不知所措的状态,也没有深思。
现在一想,周羡均肯定是故意的,他担心她适应不了身份变化,刻意给她留出了适应的时间。
他这个做法确实太狡猾了,等过了那个场景,发热的头脑冷静下来,江眠确实就有些后悔了,她并不排斥未来与周羡均组建家庭,但不是现在。她才刚刚毕业,与周羡均在一起也不到一年,一切发生的太快了。
而且她所做的一切,白女士都不知情,激动兴奋的情绪退却,心虚担心的心情又占了上风。
如果周羡均还在岚城,江眠一定会一如她答应求婚般,冲动得拉着周羡均去离婚。
周羡均听懂江眠话里的意思,他松开方向盘,唇边浮于表面的笑意更深了些:“是,我承认我是故意离开的。美梦成真,你总要给我一点时间消化下这盛大的喜悦,也让我确定下这一切的美好到底是不是真的?”
“所以,我才说你狡猾。”他都这样说了,谁还能残忍的打破他的喜悦,江眠小声嘟囔一句。
红灯变绿,周羡均动作自如平顺的把车驶出了路口,他淡笑着说道:“那我就把这个词,当做江老师对我的褒奖了。”
江眠轻轻抿唇,她提醒:“‘狡猾’从词性上来说是个贬义词。”
周羡均自然而然接道:“在我的词典里这是个褒义词,”太过愚钝守序是得不到想要的幸福,他顿了下,“所有能让你上心评价的特质,对于我来都是褒义。”
两人说着话,不知不觉就到了目的地。
周羡均泊好了车,他没先解开车锁,而是侧身替江眠解开安全带,咔哒一声轻响后,他没有退开,而是直视着江眠的眼睛,认真说道:“江眠,如果你不喜欢,或者不适应,我们的关系可以就想现在这样,不做任何改变。”他温热的手掌,把江眠的碎发拨到她的耳后,“你不需要告诉你的父母,也并不用因为这个身份强迫自己做你不喜欢做的事情。”
周羡均身材高大,他一倾身,就像是把江眠圈在了方寸之间。这样的感觉,江眠并没有觉得不舒服,她身下是柔软舒适的坐垫,而她面前的男人,眼神中只有无限的温柔,并没有丝毫的强势逼迫。
江眠微睁大眼睛,她语气迟疑:“还可以这样吗?”
“当然可以,”周羡均语气肯定,“结婚是我们两个人的事情,只要你愿意,任何人都没有对我们的关系指手画脚的权利。”
“不会很奇怪吗?我们明明已经——”江眠被周羡均的话打动,但她想到她所知道的婚姻,好像没有听过有像他们这种模式的,又有些不安与歉意。
“怎么会奇怪?一点都不奇怪。”周羡均笑容和煦,“我会把这种更亲密的关系当做礼物珍藏起来,等到时机成熟,你觉得我们可以走进婚姻了,我们再一起拆开这份惊喜,不也很美好?再说,原本这就是你送给我的一个生日礼物,不是吗?”
“可这对你并不公平。”江眠垂下眼帘,她轻轻说道。
这其实就是同意的意思,周羡均眼神暗了一下,他在江眠乌发的发顶轻柔落下一吻,嗓音低沉说道:“你就当我狡猾吧。”
他见江眠白玉般的耳朵染上绯红,磁性醇厚的笑意从他喉间漾出。
爱情哪有什么公平?也就只有江眠会觉得这是对他的不公平。
车门不知道什么时候被解锁,江眠紧张下打开了车门,她推开周羡均,仓促地走下汽车,关上车门后,她的手指捏在滚烫得耳朵上。
有些羞,又有些恼。
不是恼周羡均,而是恼她自己,她竟然会因为周羡均落在发丝上的一个吻,而脸红心跳。
真是太没出息了。
周羡均体贴得缓了半分钟,才走下车门,他手里还拎着江眠落在车中的提包。
耳尖的烫意被风吹散了许多,江眠已经整理好情绪。她伸手去接周羡均手中的女士提包。
“我来拿着吧。”周羡均手长腿长,身材比例很好,他拎着珍珠白的女士提包,并不会让人觉得突兀。
“不用,还是给我吧。”江眠原本并不在意这种细节,拎包而已,她对周羡均并没有那么见外。只是她忽然想起,为了防止白女士发现她冲动之下的“罪证”,她还没想好藏的地方,就一直把属于她的红色小本子,随身带着。
而此时此刻,那本没花一分钱、也不需要任何考试就能得到的证书就放在她的提包中。
周羡均见江眠反应强烈,他微眯起桃花眼,晃了晃手中的包,兴味十足的问:“里面装了什么不想让我发现的东西吗?”
他们就在停车场内,江眠怕周羡均在大庭广众下拿出那个红色小本子来,她附在周羡均耳边悄悄说道:“是结婚证,我把结婚证放在包里面了。”
周羡均笑出了声,他把手虚虚放在江眠肩上,他能想象到江眠的整个心路历程,他先是笑弯了眉,又笑弯了唇,最后笑弯了腰:“江眠,你怎么这么可爱呢?”
他隽秀的眉眼没了那层沉稳端肃壳子,显露出恣意风流的神态来。
江眠并不觉得哪里好笑了,周羡均还故意学着她,在她耳边说着悄悄话:“你要是找不到地方藏,不如就交给我保管,我保证不会弄丢。就不需要你天天带在身上了。”
而且以他们现在的进度,带这个证书没有任何用处。
江眠用手肘轻撞周羡均,她有些羞恼道:“周羡均!”
停车场并不只有江眠周羡均两人,泊好车一直没动的徐潇,听到江眠唤出的名字,才收回偷偷打量的犹疑眼神,确定了对方的身份。
“羡均哥,真的是你啊!我就觉得刚才从车上下来的人很眼熟,但又觉得不应该呀。”黑色的辉腾与周羡均之前酷炫的超跑相比,低调得有些简陋了,难道是周家的生意出现了什么变故了?徐潇心里嘀咕,他前天还听说周家又拿下了一块地,打算做商旅开发。
徐潇暂时把疑惑压在心底,他大步迎了上去,惊喜又激动的说道:“羡均哥你变化也太大了,我差点就没认出来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