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希,你怎么这么傻,一个人呆在外面,你知道我和林湃薛清他们找了多久了?啊?!要不是宁扬打电话告诉你在这儿,你知不知道我就要找疯了!”
他用力地吼我,用力地紧紧把我箍在怀里,很紧很紧,紧得我冻得僵硬的身体都在发痛。头贴在我颈边,气息温热而急促。我听见他的心咚咚地跳着。
“盛乐。”我轻轻地叫着他“你说我还剩下什么?”他神情坚毅看着我的眼睛说:“小希,你还有我。”我闭上眼笑了。是了,如今我贫穷得只有你了。
被他紧拥着,在外面呆久了变得冰冷的身躯也渐渐温暖起来。幸好银行卡里还有3千块的生活费,不至于让我捉襟见肘一时连吃饭也要愁。
我在离学校四十分钟车程的地方租了间房住了下来。房子很小,除了卧室便只外带一间小小的厨房,两者间隔着一个小小的厅,除了张餐桌一无其它。往里是卫生间浴室。厨房有简易的炊具,卧室里有张半旧的席梦思和衣柜、书桌。
每月两百的房租,不算贵。先前易孟说要在学校附近给我找间公寓被我拒绝了,在自己还没走投无路时我不想欠太多人情,还有,我不想离学校太近。
但离学校太远盛乐又终是不愿意,我也不想他跑得太辛苦。开始他要搬出来和我一起住我没同意,学校这里两头跑,耽误学习人也辛苦,且他在学校事情多住校外这么远很不方便,而身为团委书记也早被学校作为重点培养对象,在校外租房始终不合适。
盛乐要我重新再参加今年的高考学杂费用他帮我,我拒绝了,并不是怕自己考不上,而是短时间内实在无心无力。
短暂的沉默后,盛乐并没再多劝,只是搂着我说:“希,我知道现在这个要求对你来说太难,是我不好,但我想让你对生活多一点新的希望,看到你这样我也心痛,要知道,你还有我。”
你还有我,是啊,我还有你。这就够了。一星期后我开始找工作。没有文凭,便只能找些闲散工做了。见附近新开家大酒店,招服务生,我便去试了试,大概是我样貌还算斯文,瞧不见什么作奸犯科样,酒店的面试也没多问什么便通过了。
工资每月一千,白班晚班轮着换。好在我宿处离酒店近,走路5分钟就可到,虽然钱不多但也还算轻松,而除了扣除房租生活费还能余下个两三百,我又无须置些什么其他的东西,对于这种状况我已经很满足了。
刚开始时,盛乐几乎每天都往我这边跑,第二天又早早起床搭车去学校上课。我不想他这样来来回回弄得疲如奔命,便要他只在周末过来,他不同意,经过两周的思想鏖战,在我的坚持下盛乐勉强同意,除了周末来我这儿,每逢周二下午没课也会过来。我没反对。盛乐不在时我一个人偶尔也会想,就这样过下去也不错。
***大半月来,薛清林湃他们来过几次,每次总是提着大包小包的菜和盛乐一起来闹和,天南地北地乱侃。
但在我面前他们从不提学校甚至寝室的事。易孟没来过我的住处,这倒不奇怪,因为每次他们来都是周末,而易孟几乎都要回家。
想想,从离开学校到现在一直都没与易孟见过面。有时还有点怀念大一时和他打闹的情景了。我以为可能短时间内不会见到易孟了,他却在一个我意想不到的的时间出现在我的门口。“阿孟,你怎么来了?今天没课吗?”“我逃课了。”
“有什么事吗?”进屋来后我发现易孟神色表情均不似往常,他定定地看着我眼睛眨也不眨一下。被他看得慌了,我起身拿了杯子说:“口渴吗,我倒杯水给你。”
却听见身后一声闷响,接着手腕被拉住:“小希…我对不起你。”我回头,看见易孟跪在地上,这种突如其来的情景让我一时不知怎样应付,只迟疑地叫道:“阿孟…”
他突然对着我大吼:“小希,我他妈不是人,是个王八畜生,你狠狠揍我,狠狠揍我!”他用力地抓住我拳头朝他脸上狠揍。
我忙用力拽住:“阿孟,你疯了…”“我是快要疯了,从你被宁扬强暴的那天起我就要被自己逼疯了。”我神情大震张着嘴呆呆地问:“你…怎么知道我被宁扬强暴这件事?”“我知道,什么都知道。”
易孟双眼发红“我知道莫玲玲是宁扬派来报复你的,也知道你生日那天的聚会是个陷阱,甚至…猜测到了宁扬那夜的真正目的…可我没有阻止你去。”
“为什么?”我是真的不明白。“因为我嫉妒你!嫉妒得恨你!”“为什么?”我觉得一再问这三个字的自己像个十足的傻瓜。
易孟表情复杂地看着我:“小希,你真的很单纯,几乎不像个大学生,难道你没发现我对盛乐的特别?”
觉得脑袋里被绷紧的弦突地被外力一拨,四下摇晃个不停起来。“我喜欢盛乐,甚至确信他喜欢男人后向他表白过,却换来他一句‘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很快我就发现他喜欢你,他甚至会故意扔掉林湃他们的留言条只为不让你知道后故意躲他,假装醉酒吻你,其实那夜我就在门外。
他不敢正大光明地吻你,却借着醉酒强吻。呵,当时我听着真讽刺,自己喜欢的人居然装醉强吻别人,还是我的好朋友。
心里又是嫉恨又是不服,我不明白自己哪点比你差,从那夜你从宁扬那儿回来后,我心里就同时被自责与嫉妒充斥煎熬。”“所以,你就作宁扬的内应,将我和盛乐约会的行踪透漏给他?”我静静地问。
拉住我手臂的人眼里已有晶亮的泪光闪耀:“小希,是我不对,若没有那些照片就不会发生这么多事了…可我真的没想到,宁欣会把照片交到你家里,真的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真的没想到啊…”“照片是宁欣交的?”默然半响我问道。“你匆忙回去的那天我打电话问她她告诉我了。”“当时我很害怕,整晚都没睡着。”
易孟声音情绪又变得激动“小希,是我把你害成这样的,是我。我猪狗不如,连自己的好朋友也陷害。”
他抱着我的腿呜咽起来:“你离开寝室的这些天,我都不敢多回寝室,每次踩着下面那张空床,我心里就难过得发抖…”“不关你的事,即使没有你的通风报信,宁扬也会雇人来查我们的行踪,至于被他强暴更不是你能阻止的了。”我平静地说。
易孟抬起泪眼望着我:“小希…”“真的与你无关,除了嫉妒,你并没做错,你仅仅只是没有阻止而已。”易孟走后我在房里呆呆坐了很久。他没有错,他仅仅只是没有阻止而已,我一遍遍地对自己说。
“请问你们找谁?”我看着突然出现在离楼梯口几百米处的3个陌生男人,语声平静地问。心里不紧张是因为自己确实没有什么好紧张的理由。通常出现这种情况不是仇杀便是抢劫,仇杀,我现在除了盛乐和204的一干兄弟外很少与其他人打交道,就是以前在学校也不曾与人结过什么仇怨。
至于抢劫,我更是无财可劫。不过他们的客气口吻倒让我微微一愕:“司先生,请不要误会,我们没有恶意。”为首的一个高大男人向前一步,威猛的身形与他温和的语气不太协调“我们少爷有封信要交给您。”
我疑惑地抬眉:“你们少爷?”瞬间想起了一个人“你们是宁扬的人?”“不错,我们是少爷的私人保镖。”一封棕色信封随着语声递到了我面前“司先生,这是少爷临走前交待要转交给您的信。”
“对不起,我不想看这封信,也不想与他再有任何丝毫的瓜葛。”我提着食品袋往楼梯口方向走。
“司先生!少爷交代,请您务必要看这封信。”先前那威猛男人一跨步便拦在我前面,而其他两人也堵住我的去路。大白天这帮人虽不敢举止过分,但这里人来人往被左邻右舍看到这种情况还以为我遇到黑道寻仇,要在这儿长期呆下去也困难了。我伸手接了信随口说:“这下你们可以走了吧?”
“少爷还有交代,为了确保司先生的确有看这封信,要司先生当面将信拆开看完。”遇到这样的主人这样的下属,我只得冷哼了声:“是吗,他想得可还真周到。”
展开信纸,是满页早已凝干的劲挺墨迹:希我知道这个称呼让你心里不快,但请原谅,我只想这样叫你。
我从小就是个占有欲强的人,喜欢看中的东西总要想方设法据为己有。这也是从小我爸对我的训导熏陶:这个世界上,只有强者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
看中的东西就要努力争取。这成为我那夜强行占有你的最初原由。尽管这样做或许已经让你对我深恶痛绝甚至恨我入骨。因为拥有你的那一刻真的很美好,或许我做错了,但却不会后悔。
这之前或许我自己都一直没认真审视过自己的真正感受,只是依着自己的性子强要你,看到你和盛乐在一起会嫉妒得眼红脖子粗,甚至跑到你家里去拿你家人胁迫来亲近你,这些近似疯狂不智甚至可笑的行为,直到那天你不顾一切对我拳打脚踢时我才真正冷静地从头审视。
当看到一向温和守礼的你眼神狂乱地在我身上啃咬踢打,看到你眼中比愤怒更深的绝望,我自己的心也慢慢被揪得很痛。我霎时明白自己以后是绝对不想再看到你痛苦了。因为我不想让自己痛苦。
希,不管你相不相信,那些照片不是我送到你家里去的。我心中是嫉妒得发狂,但也了解这样做的后果,既然错过一次,我不会让你再有第二次恨我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