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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春葩丽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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箬叶还挂着雨水,两人一一抖落,摘至竹篮中,不一会儿,阿暖身上外衣便有些打湿。

冯云提醒道:“阿暖,咱们摘外沿叶子大的即可,无需进去摘,把衣裳打湿了冷呢。”

阿暖听后拍了拍身上的衣裳点点头。

林子里鸟鸣声时不时传出,用过午饭的农户也忙着在田里插秧。

这也意味着家里也需这两天将秧苗插上。

“阿暖,插秧时咱们要下田不。”

阿暖像个小大人,摘叶子时弯着身子,这会直起身子装模作样地捶了捶她的“腰”,眼睛瞥着远处,神情严肃道:“咱们下田阿爹还不放心,田就是他的命根子,他喜欢自己仔细侍弄,到时阿娘会跟他一起,咱们去他还嫌捣乱呢。”

冯云见她这滑稽模样,“扑哧”笑了,将阿暖拉过来笑道:“那咱们就给田里的爹娘做饭,还需你这个小鬼头一起送过去如何?”

“那肯定行呀!”

冯云点头:“嗯,不错,明日咱们在集市,卖点笋,买些顶饱的,准备着爹娘田里的饭食才好。”

家门口这条河,清澈见底,流速缓慢,许多妇人丫头寻着好地浆洗着衣裳

冯云看来,这洗衣服的地方不愧是著名的“情报站”。

阿暖找了块石头大点的上游地,两人将篮子的箬叶一片一片在河水中冲洗干净。

一旁年纪不大,梳着整齐头发的妇人瞧着她俩洗叶子,笑道:“哟,这不是粽叶嘛,还没到端午呐,怎么摘起这个来啦?”

冯云微笑着回道:“没事做,见这箬叶长的好,觉着摘了洗干净包东西应该不错。”

“婉娘!怎的刚出月子就洗衣裳啦?”

这新妇很快被一大娘的声音吸引过去,也不过问冯云洗不洗叶子了。

“婶子,我孩子生了都四五十日啦!早可以下水,这不赶着天气好,将娃娃换洗的衣裳洗一下。”

因是上游,这边人不算多,捣衣声夹杂着流水哗哗声,即使冯云无心听这些,专注手上的事,也耐不住他们近,声音大,话被她陆陆续续听在耳里。

大约是话头到了什么“女傻子”身上。

“村里那个女傻子,脑子小时候烧糊涂了,现在居然也嫁出去了。”

“做事是不错的,人家做饭洗衣,砍柴耕田,一身肉不输男子,能干的很,只是脑子有些傻而已。”

“他男人家不晓得多穷,只有一亩薄田,屋子到处漏雨。”

“有男人就不错了,只是那男人也是真倒霉,日子过到他这竟只剩他一个命硬的,爹娘姊妹全克死。”

“这就是天煞孤星。也不知造了什么孽,模样不怎么样,还亏的没爹没娘也长这么大了,性子也孤僻,跟他讲话畏畏缩缩的。”

“害,傻子娘家有些家底,嫁给他倒也配。”

冯云听着,好奇心也勾起来了,只听还有。

“冬天去她嫂嫂家烤火拉家常,问家里有郎君香不香。那傻子也不懂什么官人不官人,只一个劲傻乐。”

那妇人刚说完,开始自顾自笑起来,最后笑的不行了才道:“问刚嫁过去适不适应,官人对她好不好,她说白日还给她吃好吃的,晚上连着几日跟她玩‘骑马’,哈哈哈哈哈…………又抓又挠,只把她玩的第二日下不来床,哈哈哈……”

众人听了跟着哄笑起来。冯云“老脸”一红,已明白她们说的这个是什么意思。一两个新妇听了这荤段子,也不好意思跟着笑了。

众人笑罢,那妇人还说:“我们哄着她问她官人给她吃什么好吃的,这傻子把晚上折腾她的事忘的一干二净,成亲时给的酥啊、酪啊、饼啊蒸上给她吃了,不知有多乐。”

捣衣棒上上下下的捶打着,那妇人仍道:“那傻子居然说,吃这些还有滋味,她官人哄她腿间的棒槌好吃,让她吃,又不许嚼,只让拱……”

冯云耳边那老妇的“没个滋味,嘴还酸!”等话惊的她差点下巴都掉了。

她觉得此地不宜久留了,真的越说越劲爆了。

众人闻此言笑的更欢了。

“你们说好不好笑,那日哄了她半天,她还说她官人不让她跟别人说哈哈哈………”

“谁能想到她官人平日里孤僻不语,在床第间还能有这番作为?……哈哈哈”

阿暖不解,见众人说笑的厉害,问冯云道:“阿姊,棒槌能吃?”

冯云惊的也不顾手湿,忙捂住阿暖的嘴道:“大人的笑话,小孩子别当真!”

幸而动作小,没惹人注意。

那妇人是有些年纪的,反而是新妇,不敢说这些,那老妇都四五十岁了,拿个盆,跑河边跟人说话,衣裳也没几件,只是在家待着实在无趣过来逗乐,说说笑笑竟没个正经。

阿暖扒开冯云的手,还想出声又被冯云一个噤声动作,生生把想说的话噎住了。

“好了,你个老货!还有新妇丫头子们呢,少说些话,回家多喝点茶吧你。”

一跟她年纪相仿的妇人,捶打着衣裳,主持正义让她闭嘴。

没想到这话题的主人公竟然来了。她们说的“女傻子”此刻正拿着盆刚赶到河边,别人问她什么都傻呵呵的乐,找个地,放下衣盆,手上也拿着捣衣棒锤打衣裳。

傻子虽傻,话说不是太清楚,但做事冯云观察了一下,确实是干练的。

看样子年纪也不是很大,约莫十八九岁的样子,模样不算好看,五官周正,眼睛似乎有些问题,有些“斗鸡眼”。

一些妇人调笑着她,她也不知,正好刚刚说了她的荤段子,问到她“现在还玩不玩‘骑马’”等话,她居然傻笑着摇头不语了,把捣衣棒锤的“邦邦”作响。

那妇人看向众人,指着她笑道:“好呀,怕是被她官人骂过了,现在竟不敢乱讲了哈哈哈…”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把这个话题淹没了。没一会儿又把话头转了另一个方向,说起今日上午,沈三丫鱼塘吵架那件事去了。

这件事听三丫说的差不多,跟她们聊的也差不多,冯云也没认真听,仍怕这些长舌妇人说出什么“惊世骇俗”之语,洗好箬叶,匆匆忙忙拉着阿暖要离开。

冯云动作很轻,想让自己悄无声息离开这个“情报站”,但挨着近的肯定是没办法忽视她的离开。

“洗好啦?家去吗?”还是旁边那个叫“婉娘”的新妇问。

冯云点点头道:“家去呢,阿娘在菜园里种瓜,等着我回家去。”

“你阿娘是个勤快伶俐人,家里养的儿子都供去读书了,还会绣花,赶明儿我也去你家坐坐,请教请教婶婶针线!”

完了,冯云最听不得闲事扯上自家的,不知她这一走,会不会引起在场各位妇人的话头。

只得笑的温婉,晃的那新妇觉得冯云人畜无害。说她家确实没意思,况且这新妇也是个腼腆的,看样子似也不会乱嚼舌根之人。

冯云打量了下周围,只见刚刚的那老妇跟别人说说笑笑,并没注意到这边,压低声音莞尔一笑道:“好呀,您得闲了带娃娃过来坐坐,咱们也沾沾您喜得贵子的喜气。”

那新妇红着脸点点头。

冯云拉着阿暖一溜烟儿跑了。

阿暖到底年纪小,回家路上就把刚刚在河边听的什么“骑马”、“棒槌”忘的一干二净。

到家时,冯勇也早已在家,砍了许多竹子在编各种各样的竹具。

家里竹子编的农具真的多的不像话,多亏了林间竹子长得茂密,供人们发挥。

一个小院,就被冯勇砍的几根竹子占据满了。

冯云拿起一个精致小篮,感叹道:“阿爹竟还有这样的手艺?”

旁的柳氏笑道:“这村里不是人人都有这样的手艺?”

冯云惊道:“每个人都会吗?”

“那是啊,又不难,你大爷大伯,三叔六婶的,哪个不会?”

冯云恍然:“难怪没人说卖这个。”

柳氏又道:“这玩意,农家哪个不会,拿去卖能卖几个钱,坐那一日都怕卖不出去一个,白白挨日头晒。”

冯勇粗糙的手拿着砍刀手起刀落,不一会儿手就在四分五裂的竹子中纷飞,整齐的纹路就被编了出来。

冯勇道:“不及你阿娘绣花,她绣的可是正经花样,我这不过是打发时日的,做了装装物什。”

冯云拿起一个面碗大小的问他道:“阿爹,做这个要多久?”

冯勇往这边瞥了一眼,道:“一刻钟都不用。”

“啊!那好,爹爹给我多做几个小巧精致的如何?”

“这玩意要这么多干什么?”

“玩儿嘛,爹爹多做几个明日我赶集去卖。”

“你没听你阿娘说嘛,这能卖什么,家家户户都有。”

“放在那管它呢,卖不出去那我盛东西还不行吗,爹爹给我多做几个嘛!”

冯云这话有些撒娇的意味了,冯勇最吃这套,无奈笑道:“好好好,你要几个我就做几个,拿起玩儿也罢了。”

冯云知道自己得逞后,心情也跟着好起来,做饭时都哼着小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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