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相对而立,仿佛周遭的一切事物都无法入二人眼中争得一席之地,如金色流年滑过,是存在的,但于二人都无关紧要。
江烬生一手前递,姿态挺散漫:“拿着。”
林俞有点不解,接过来拿出盒子念出名字来,“地塞米/松、泼尼/松片、氯雷/他定、西替/利嗪......”
简单扫了眼包装盒上的说明:本品主要适用于过敏性与自身免疫性炎症性疾病......
哦,治过敏的。
原来他刚才出去是去药店了。
她下意识地伸出胳膊看了看,满不在乎,“现在退下去了,就不用麻烦——”。
尽管已入傍晚,但闹市敞亮,周遭光线明亮,这是个随意的动作,但在那一瞬间,江烬生瞥到她手腕处几道清浅的疤痕。
一道道凸起的白线。
疤痕褪去之前,应该挺触目惊心的。
之前被疯狂蔓延生长的过敏红团遮住,所以并不是很明显。
淡淡地看过,半响。
“不要就扔了。”江烬生随口说道。
林俞:?
有些说不上来的尴尬,她好像确实不应该拒绝他的好意,以前拒绝惯了,撒谎说自己没事的事可没少干。
他这句话看似给了她自我处置的余地,实际上你真正体会的到的是完全相反的。
林俞不讨厌,主要是有些意外。
平日里的他闲散无意,桀骜不羁,对谁都冷脸但会有礼貌回应,她知道这是他的处事风格,可刚才那句话,意外的有些强硬。
捏着袋子的手紧了紧,林俞道了句谢,拉开拉链放进了包里。突然,背后陡然传来顾屿尘的声音。
“好啊你江烬生,广撒网,让大家都替你找包是吗,你知不知道,老子找了——”
林俞正准备回头看,只略左肩一松,男生指尖的凉意贴着肩膀流淌到心头,一路攀爬,顺着肩膀那块骨头飘入柔软的心里。
像被一只小猫在心口抓了一下,很痒,同时反应过来情况后又有点享受。
是江烬生从她肩膀处提走了包。
尽管他已经克制动作防止接触,但由于林俞护包护的实在是太紧,确实小费力气。
接过挎在肩膀,江烬生淡声回:“你跟我聊天的时机不对。”
那句‘包帮我带上’刚发过去,林俞的消息就来了。
顾屿尘算倒霉。
“嘿——”,这个字声调扬的贼高,顾屿尘就差撸起袖子当场干一架了,转头,“林妹妹,下次别帮他,不然就会像我一样被背叛。”
林俞疑惑:“我自愿的,他没强迫我。”
顾屿尘:“?”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他顾屿尘算是见识到了,真他/妈就般配啊,这个世界再也找不到比这俩更般配的夫妇了。
他只好收回警告性质的眼神,问她,“你怎么还没回家,离得近吗?”
林俞想了一会儿:“不是很近。”
林俞:“对了,还没问过你们,你们住在哪?”
顾屿尘下巴朝远方一点:“学区房。”
一旁的江烬生:“......那下个月电费你交?”
“嗨,你的房子不就是我的房子,让我一刻怎么了?”
“.......”
林俞点点头,没什么想法,看向顾屿尘,“所以你家在哪?”
沉默几秒,他答:“光厦。”
华宜市中心最贵的地皮,林俞他爸几十年前带头开发的中心商业区,一块砖都估不出价格。
林俞:“这样......”
-
走到门前准备拿钥匙开门,江烬生捏着钥匙捅/进钥匙孔,突然被背后的人推了一下,动作一个不稳,歪了。
江烬生:“......”
“有病就去看,还有,怎么不回自己家,你孤儿?”
后面的顾屿尘皱着眉头,手捂肚子,头顶的汗出了一层又一层,又推了一下江烬生,咬牙切齿的,“我胃痛,应该是吃坏了,出去帮我买盒药呗,烬哥,烬爷........”
钥匙终于插进去,江烬生面部表情,手一旋,门啪地被打开,头也不回地回话。
“买不到,忍着。”
顾屿尘路都走不稳,连吐槽都变的有气无力的,“好啊你这个臭小子,见死不救?还他.妈买不到,你都没去你怎么知道买不到???”
江烬生正在翻抽屉,眼神快速略过仅剩的几盒药,挨个看了看,闷声回,“自己去,有眼睛的都知道。”
为了买到治过敏的药,他跑了好几家,距离有远又近的药店终于找到,临走时听到其他顾客问店家:“你们这有治胃疼的吗?我这肚子实在难受。”
“实在不好意思,最近胃药缺货,您得去市中心买才行。”
......
扔过一盒药到顾屿尘面前,江烬生往杯子里倒水,“在这没人伺候你。”
而你家光厦小区的佣人能排到法国。
怎么就总爱往他这跑。
顾屿尘勉强给了个笑容,接过他的水,“咱烬哥还是说跟做是两回事。”
江烬生:“......滚。”
合并考试迫在眉睫,华宜六中的老师都自身难保,课堂上实在讲不出个所以然来,课业进展几乎停滞。
本着知识改变命运,学习创造财富的坚定理想,华六的垫底王张严几个天天在手机上不厌其烦地对着林俞吹彩虹屁,缠着大学霸放学后在咖啡馆做题。
意料之中的是,大学霸脾气很好,不烦不拒绝,让他们三个又沐浴了世界里少有的暖阳善意,恨不得把林俞下半辈子的草莓蛋糕全包了。
“这道题要用错位相减,你连求和公式都不会,确定要我讲这题?”林俞面无波澜,手里握着笔一点一点敲着桌子。
张严不好意思地笑,打了个马哈哈,“这样啊....我就是听老师说这种题都是拉开差距的题,想着写上几个字说不定排名就能前进一名来着。”
正埋头写历史选择题的杨越洋猛地抬头,用狐疑的目光把张严扫了个遍,“你连第二大题都不会做,就开始想写倒数第二道题了,真牛。”
这话本来说的没错,但话语者的对象可就不是那么合适了,张严被林俞批评那他没有半句怨言,可他绝不接受跟他同样年级倒数的杨越洋数落他,上去就搡了他一把。
“什么时候你历史能破40了再来骂我,啊。”
用心狂写的杨越洋被突如其来的推力一搡,指尖划着那道题向上狠狠划了几十厘米长,“别光说我,你物理连三十都没有,我这40都算不错的了。”
吵吵的头疼,对面座的林俞无奈抚额,紧绷的神经得到了一些缓和,起码不是那么大厦将倾的感觉。
在家里气氛压抑就算了,现在还被这些琐事打破平静。
林俞忍住心里的那点不爽,拉过那张因为争执而黑笔线条乱飞的历史卷子,三秒后,头也不抬,“写了十道,后五道全错,杨越洋,我估计你40的历史危险了。”
正抬胳膊准备干架的杨越洋一时间宛若雷劈,倾身,连语气都开始颤颤巍巍了,“怎么可能?!”
他指着第八道题,质问林俞:“这道题就选C啊,我们老师上课讲过的,肯定是对的!”
林俞:“.....C确实描述没有问题,也能够到题意,但很遗憾,B更对,你确定你们老师是这样教的吗?”
神他妈C是对的,但B比它更对。
一直在旁默默的李小唐表示文科生的世界太过玄幻和危险,还好自己选了理科。虽然,他理科学的也不咋地吧......
不过说到理科,他记得林俞也是学理科的,竟然也能教文科吗,没忍住问出声,“俞姐,你不是理科生吗,居然连历史也这么好啊。”
终于扳回一下城的张严巴昂的贼高,特别欠打的说了一句:“听到没,选B不选C啊,你小子先管管自己再来说别人。”
杨越洋顿时石化,看着历史卷子的眼神失去了生机 ,像个机械人一样重复了一句:“可老师讲的就是C啊.....”
林俞双手一摊,很无辜,“......那你选C吧,高考的时候也选C,没人拦你。”
华六的老师这么差的吗,居然连这么简单的题都会教错,真是开了眼了,难怪要合并。再不合并,这群学生的前途算是彻底废了。
就这成绩和思维高度到时候能分到几班啊,林俞默默想。
一提到分班,林俞脑海被拉回了稍微有些久远的记忆。当初听到江烬生是转学生的时候,第一反应是合并了会在一个学校当同学。
可华六的教学水平实在令人堪忧,他能考好吗?
......
林俞用笔尖敲了敲桌子,尽量让自己听起来正常一点,“你们都在几班啊?”
张严答:“我和李小唐都在九班,杨越洋在四班。”
“哦.......”
真正想问的那几个字在舌根来回打转,顿了那么几秒后,林俞终于妥协。
反正问问也没什么:“我记得,江烬生在八班,你们九班的老师跟八班一样吗?”
如果一样,看张严这副懵懂的样子,她还真的有点担心江烬生学的怎么样。
高三突然转学到一个陌生的环境,选了个比较差的学校,开学考还因为她考了零分......这要是合并之后没有分到好的班,林俞不得给人家多磕几个。
张严意味深长地长长地‘哦~~~~~’,拖腔带调地回:“原来是想问姐夫啊。俞姐,就这么跟你说吧,我们不光数学老师是一样的,语文英语物理化学全都是一样的!怎么样,惊喜吧!”
林俞在心里靠了一声。
半响后,林俞努了努嘴,艰涩地问:“我能请你们帮个忙吗......”
“什么忙,您说,就是赴汤蹈火、攀山越岭/集齐七颗龙珠召唤神龙我们都给您找来!”
林俞轻咳一声:“也没什么,就是帮我看看...江烬生他学习学的怎么样,然后告诉我一下.....”
如果学习不好,之后分到水平低的班,她得考虑负责江烬生之后的学习,才算赎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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