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张纸条很短很细,连边角撕扯的线条都不算顺畅,看上去像是极其不谓的一扯,直接塞进书包,上面最左端黑色印刷体写着‘林俞’两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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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一色的零蛋军团在向他招手,仿佛笑的天真烂漫,对江烬生说:别害怕,我们来陪你啦,考零分一点也不可怕哦~~~~
看不清他的情绪波动,他只一眼扫过便移开了视线,仿佛万事都无关紧要,江烬生开始扯自己的护腕,手臂线条清劲有力,美感福泽人目。
他垂下头,颈部刺突明显,几条鲜红欲滴的红黑纹身线条落入眼帘,不显山不漏水地点评一句:
“还挺整齐。”
一眼望过去,视觉效果确实强。
前一秒还在期待他的反应,下一秒,林俞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过往的交流经验促使她按下星火之势的燥郁赞同他:
“嗯,我比较喜欢整齐......”
总有种欲盖弥彰的拙劣。
她自诩这么多年的人□□故锻炼的能力颇高,你一张嘴就知道你肚子里熬的什么汤,所以很多时候觉得跟他们交流很蠢却无法避免,然而遇到江烬生之后才知道一件事。
那就是自己完完全全就是个不入流的自恋患者。
天天无病呻/吟仿佛看透世俗,不愿片叶沾身装傻的样子,才算真的傻。
她根本猜不透江烬生在想什么。
不知何时起,内心涌满了对他前所未有的好奇心和征服欲,这股情绪如浪涛拍岸,碎流击石,来的突兀又猛烈。
想跟他交流,哪怕是聊地上有几颗细沙也可以;想让他原谅自己,不是模糊说几句无关痛痒看似安抚的话,而是清清楚楚的说出来那几个字才能让她安心。
面对他的时候,一切都变得开始不确定起来,什么也抓不住,什么也不敢觊觎,他总是坐山观虎清冷高瞻的。
就像现在。
两个人都对林俞为什么考零分这件事心知肚明,但只要江烬生不对她说一句没关系,她胸口那块石头就高高悬在空中,处处桎梏着她。
刚想厚着脸皮追问一番的时候,手/机铃声突兀地想起,他的铃声是手机自带的。
林俞看到上面的一串号码,她记忆力好,一眼就认出是顾屿尘的。
江烬生都不给人写备注的吗?
原本想等他打完电话再好好问,下一秒,江烬生想都没想直接啪的一下,拖着电话的图标滑向红色的拒绝,紧接着开始收拾自己的包、毛巾、水瓶,神色极其自然。
林俞赶紧抓住机会:“你要走了?”
男生冷嗯了一声,手里动作没停。
时机正好,下次错过再难遇了,她也不想每次见到他都在提零分的事,索性一股气问完,“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江烬生抬眸。
“我答应过你的,也考零分,现在我做到了,”林俞顿了一下,不知为何心跳有些快,“所以,你能接受我的道歉吗?”
时间仿佛一瞬静止,连空气中的灰色灰尘都减慢了速度,耳边微风吹拂,他接下来的一句话,如清泉山松般穿入耳畔,瞬间安抚了这么久的烦躁。
“不是你的错,何谈原谅。”
当时考试他没有检查手机关机的情况,他属于主犯。况且,一次无关痛痒的考试,他根本没有放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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咖啡馆营业时间将近,磨豆机沙沙磨转,香甜甘涩的液体加上乳/白的奶盖,附近半条街上空飘散着醇郁的奶香味。林俞推门进去,老远就听到几个小伙子的笑骂声。
“哎你别往中路走,老子都快死了你怎么还不过来!”
“我去,李小唐你他/妈都送了五个人头了真他/妈牛逼啊。”
‘您已死亡’的标识出现,张严气的脑袋充血,手机彭地一撂桌子上,转头就是给李小唐一拳过去。
“啊!”李小唐捂头控诉,“杨越洋乱跑你怎么不打他呢光打我!”
桌子前方半米处,林俞抱臂歪着头在原地看了看,认真地问:“所以你们到底想不想学?”
张严猛地抬头,赶紧起身招呼林俞坐下,“学啊当然学,这不俞姐你不是还没来嘛我们就想着玩一会儿解解闷。”
林俞没怎么反抗地点点头,从包里拿出几张卷子摊在桌子上,下巴扬了扬,“一人一张自己认领,一个小时做完我带回去改。”
“一个小时?!”
“俞姐,一个小时根本做不完!”
“你不如杀了我们!”
哪知道说出惊世乱言的少女正握着手机,自动忽视几十条未接来电,慢悠悠地让人急死,“会就是会,不会就是不会,一个小时内你们能写出来的也不多了,不会的就蒙,在考场里你能蒙对也算你的实力。”
话是这么说没错......好吧,他们确实每次都没做完过。
消停下来做了几分钟,张严就闲不住了,盯着第六道选择题上去就写个c,然后抬头观察林俞的动静。
见她安静地刷手机,他忍不住问出声,“俞姐,你作业写完了吗?”
“怎么,没写完你要帮我写吗。”她没抬头。
张严挤出个笑脸:“我哪能会啊,华六什么水平你又不是不知道,刚开学那会儿来的江烬生还考了个零分呢,我们学校有多差劲你是最清楚......”
话一说出来,他就想咬断自己的舌头!
江烬生到学校这几天可谓是轰动华二华六两校,先是入学第一天就被天才学霸少女林俞堵在校门口要电话,林俞还因此第一次上台说了检讨,结果直接跑偏。
然后就是开学考跟林俞搞暧昧打电话导致考了零分,后面几门他直接摆烂拿了全科零分,是个人都知道这哥们的英雄事迹。
最为重要的是羡慕这哥们惊为天人的颜值,一众凡人感慨原来长得帅真的可以为所欲为,甚至为其起了诸多外号,譬如‘帅哥花瓶’,‘零分大佬’,当然流传最广的就是‘俞姐的校草小娇夫’,简直跟他不要太贴切。
听说林俞在追江烬生,追的死去活来的,这回提他零分的事简直是在烈火上走钢丝,自讨苦吃。
林俞终于抬头,那副表情不知道在想什么,“考零分怎么了,是杀/人还是放火了?”
有种她自己都不知道的责怪和不解。
一旁的李小唐想起帖子里新晒出的林俞为爱考零分的大戏,估摸着她刚考了零分肯定听不得人说这个,连忙张口,“就是,考零分又不是不会,是吧,张严。”
接收到眼色,张严立马改口,“对对对,说的太对了,不就是考个零分嘛,没什么大不了的,这也不能说明人家差,嗯!”
一旁的杨越洋懂事的跟了句:“我们明天回学校就跟姐夫道歉!”
林俞有点懵:“姐、夫?”
一说到这个,张严可是起劲,给了个我们都懂的表情,挪开一旁的咖啡,上前凑了凑,“哎呀俞姐,我们知道,你迟早能把江烬生拿下,你们简直天生一对,光站在那里,我们眼睛都要瞎了。”
“就是就是,姐夫学习不好,俞姐你肯定能把人教好。”
一旁的人赶紧拍拍头,“都说了考零分不代表学习不好!你明天得给姐夫磕两个!”
林俞:“......”
“我什么时候要把江烬生拿下了,还有,别乱叫人。”
以江烬生的性子,对这事估计能好脾气地在面子上无动于衷,可林俞总觉得被人这么误会,拉扯莫须有的关系,是个人都不开心。
她不想被江烬生讨厌。
林俞皱着眉扒拉两下张严的卷子,毫不客气地说:“光开头这六个选择能错三个,你到底上课听了没有?还是说我不是老师,你就不好好做?”
张严猛地我艹一声,连忙看题,“真的假的,错了这么多?”
林俞忍住强烈想打人的冲动,下最后通牒,“有时间聊别那些八卦不如多做几道题,剩下的时间做不完第一面,以后别想让人教了,浪费时间。”
“好的俞姐!!!!”
“遵命!!!”
于是,大家瞬间闭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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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上漆黑的楼道,灯泡经年失修,江烬生踏着步子,一步一步的声响在寂静的楼道里显得格外空荡,孤零。
低头翻钥匙,落在眼底的是门缝里泄露的几缕明朗的光线。
推门,没看沙发上的人,自顾自脱外套换鞋。
“今天回来挺早啊,”顾屿尘跟位皇帝一样大咧咧地躺在沙发上,滑动的手指不停,空隙间抬眼瞥见那脏灰破烂的外套,只停顿几秒,继续嚼薄荷味的泡泡糖,“怎么,你兄弟好心来陪你,不说几句?”
从冰箱里拿出几罐冰饮,他懒得看他,“未经他人允许擅闯民宅,要说谢谢你吗。”
“嗨呀,”顾大少爷自动忽视自己的罪行,起身自觉地抢过一瓶往沙发上一靠,“你这房子小偷进来都找不到能偷的,我还能拿什么?”
日常互损之后,两个人开了电视,手里拿着游戏柄,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
顾屿尘手速快到残影:“刚给你打电话干嘛不接,就没想过我会伤心吗?!”
江烬生默默无声三下就把人打到残血,语气平淡的不行,“我一天那么多电话都要接吗?”
谁知顾屿尘哼笑一声,“也是。忙着跟林妹妹谈情说爱,当然没时间接我的电话了。”
江烬生斜睨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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