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街上,林俞打开相册,看到自己拍的那一小条自己的成绩单,想着给江烬生发过去让他看看。但转念一想,万一他还在上课或者被谈话怎么办,那可就真的太麻烦,索性收起来等晚上。
她算是怕了。
现在给江烬生发个消息都得提心吊胆的。
夏日的暮色更烈更年轻,一抹红晕出现在天边算是很晚的事情,一片白净的蓝天铺罩在天上,道路边种植的樟树树叶摩挲擦根,风动叶落。
路过的行人一脚一片叶子,地面嘎嘎作响,茂密繁盛的草丛里的知了正在为自己短暂的生命,而忘我地呐喊着燃烧和岁月,青春与热爱。
商牌林立,街道路灯闪烁,各门店门口摆放的播音器放在正流行大热歌曲,路上车流横过,商贩叫卖。
林俞进了一家商店,简洁大气的货架琳琅满目,摆满了各种商品,她随意挑了几个扔进怀里,最后结账的时候,看到结账台旁边有条烟盒,盒口开着,包装塑料薄膜断口分散,一看就是用过的。
心中一动,她问:“有烟吗”
小哥正一个一个的拿扫描器扫描,闻言,看了眼面前的女生,还穿着华二的校服,不确定的问了句,“有,要什么牌子的?”
华二的好学生也抽烟?而且还是女生?
学习压力大吗?
林俞声音淡淡的:“随便,是烟就行。”
拿完烟结账,林俞出了门,远处的树林底下蹲着几个人,穿着职高的校服,五颜六色的头发简直让人目不暇接,手里的烟头灰尘飘落,被他们一脚碾碎,融入尘埃,又燃了新的一根叼在嘴里。
那眼神,赤/裸地不加掩饰。
这女生穿着夏季的校服,露出来的胳膊又细又白,鹅蛋脸标致,纯嫩的能掐出水来,眼尾末梢是自然弯的形状,为其增添几分天生的媚艳气。
天生微笑唇,冷着脸的样子唇线拉直,看着就想让人把她按在身下流眼泪。
几个人一路跟着林俞到了球场一带,附近人比较少,地带宽阔,他们互相示意了下眼神,几步就把人堵在原地,林俞镇定自若地吸着刚买的可吸果冻。
她松口:“有事没有人听她自毫地指出自己的作品。(后面顾屿尘主动逗她,问,呦,这么伟大的画作是谁啊?你认识这个叫方慕慕的吗?她怎么画的这么好啊?之后还带她去吃饭,听她诉苦,她好像又开朗了。)会变好的东西多的是,你不想试试?”
“我有个更爽的办法,你们想不想试试?”林俞挑了挑眉,对刚才的糖衣炮弹完全免疫。
她甚至感觉兴趣不错。
黄毛几乎是立马皱眉,没把人勾到还敢这么直直说话的,她是第一个,不确定地问:“什么办法?”
林俞笑了下,如果有熟人此刻在场,一定会揭穿这是最标准的假笑,她指着黄毛,姿态懒散又轻慢,话里明目张胆的挑事和嚣张:
“就是我现在一拳砸过去,你会爽到哭进医院。”
她没注意的是,背后其实还有一个人,如果没能把人骗走,直接当场打晕抱走,之前几乎是百试百灵。
“你个臭娘们说什么屁话,信不信老子一拳打到你叫哭爹喊娘叫爸爸——”
几个人立马被激怒,脸蹭的一下就涨成猪肝红,感觉受到奇耻大辱,当场撸起袖子,眼看就要拎住林俞的领子——
林俞后面的那个人的后背被一个球体重重一击。
明明是球体,却砸出了重石般可怕的怪力,刚触上时下意识屏气,紧接着铺天盖地的钻骨深凿的力度席卷,身骨炸裂般强烈至极的疼痛席卷了全身上下每个角落!
“啊——!”
他几乎是瞬间疼痛难忍跪地,太阳穴止不住的突突直崩,手扶着腰不上不下。
紧接着另一只球凭空出现,球体笔直地顺着那个方向擦过前面的黄毛几个的耳边。
那一瞬间,风声都被割裂,堪堪刮过耳朵,瞬间发裂起皮,几丝血气上涌,扔球人角度掌握的极好,威慑力显而易见。
他们恼怒的抬头就找是哪个不长眼的敢打他们!
眼神瞬间唰然僵硬。
路灯下一抹身影高大、孤绝、冷戾浑然一体,仿佛天成的狠厉孤角,那双黑眸暗光漆点,眉眼间没有细微的动作,却让人直直品出了毫不掩饰的凌厉阴沉。
江烬生眼神轻慢到极致,仿佛刚才仅仅做了件呼吸一样简单的事情,对自己的下手没有轻重之感,把无聊和冷漠写在了脸上:
“ 怎么不叫爸爸?”
黄毛疼出了生理性的泪水,不肯认输地倔强地草了一声,那懵逼的表情好像都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扔出去的球体碰到前面的铁丝网反弹跳动,停在江烬生脚下,他随意地抬脚上踢,篮球像个宠物一样乖乖呆在他手里。
砰!
清劲有力的手臂一扬,又是一个球猛地投掷。
这次直冲他的脑门砸去!
黄毛猛地抱头趴地,嗓子里毫不吝啬地一直喊“爸爸爸爸爸爸爸爸!”
声音越来越小,声若蚊蝇,腿抖的像个筛子,看样子是怕到了极点。一旁暂时未被涉及的绿毛红毛乖乖跟着叫爸爸,二话没说。
“嗯,听爸爸的话,现在,起来,以最快的速度滚出我的视线。慢一步,扔的就不是球了。”江烬生下巴扬了扬,黄毛几个乖乖顺着方向看。
是一堆块头不小的石头。
那砸过来,可不像气球那么软绵绵了,能把篮球发挥出那么大的人如果换成坚硬的石头,毫无疑问,会出人命。
“好好好,我们立马就走人!!!!”
“马上!!!!”
几个人惊慌而散,宛若过街老鼠,狼狈不堪。林俞好像不是特别意外,反而非常认可的在旁边鼓起掌。
“不错,无痛当爹,江烬生,你们家有后了。”
神他妈有后。
江烬生:“.....”
只见刚才戾气满身的某个人直勾勾盯着她,狭长深邃的眼仿佛有看一眼就钉住人的大本事,满脸的漫不经心。
戴着白色护腕的手腕晃动,冷冷淡淡地运了几下球,停在手里,语气认真:
“如果后是他们几个,江家才算真的绝了,因为后代根本就不是人,”江烬生嘴角没什么情绪地平扯了下,难得开个玩笑,“基因都变了,可以写论文了。”
“你要写吗?”
林俞还真就细心想了下。
如果是这个研究主题的话,题目应该是《对人类后代延续实现种族跨越的原因探究——以华宜六中江烬生为例》。
想想都觉得好恐怖。
林俞在他面前打开塑料袋,掏出瓶桃子汽水,跟初见那次是同一个牌子,手指轻托外送。
砰的一下,伴随着甜蜜汁水在易拉罐里晃动摆摇,它稳稳地落在了江烬生的手掌中。
与初次相见不同的是,这次,他选择接住,而不是无视。
手掌心的水雾接触热源迅速融化,罐身的冰凉透过掌心传递全身,江烬生内心的那股躁意有些消弭殆尽。
有什么东西,好像也在跟着那冰冷拉环上凝结的水雾一般,被不知何处产生的热气而腾腾融化,变得热烈起来,变得更像本质面貌。
两个人无声的交锋总是突然又直白的。
谁也不想认输,谁也说不清谁更认真一点,但眼里那股劲是骗不了人的。
就是想看那张脸,一直看到死都不会腻。
“谢谢你的帮忙。”
还是林俞先开口,她没注意到当时后面还有一个人,光顾着指着鼻子放狠话了,确实有些飘,应该反省反省。
“你好像并不怎么开心,怎么,妨碍你大显身手了。”
他很少用疑问句。
刚在球场打球,这附近人少,安静,他还挺中意的,突然听到场外传来一声响亮的口哨,本来没怎么在意,突然球撞向球网,弯腰拾起间,余光瞥见一抹熟悉的身影,后面有个傻.逼就等着时机出手。
抬着球从最近的门出去,就听到那道冷丽稚倦的声音,完全不符和文静美丽学霸高中生的人设,爆出他听着都十分欠打的一句话。
——就是我现在一拳砸过去,你会爽到哭进医院。
他当场就勾唇笑了。
如果没看到对面直接暴跳的动作的话,他会继续在原地欣赏她的输出。这话虽然听着欠,但骂起来一定会很爽。
林俞是有那个底气的。
上回在巷子里扔的那一下,就看得出来不是普通女生能使出的力气和拥有的控制力。
林俞耸了下肩,满脸无辜:“那倒没有。”
不远处后方的球场学生们放学到这放松,一个接一个的篮球啪地砸至门框边缘,带动门框木板发出彭的余震声响,球鞋摩擦地面的刺啦声音,在略显空旷的地带有些刺耳。
路灯光影白炽闪亮一排望去,两道身形优越的影子在地面拉长倒影,高度差明显,疏离又接近。
仿佛再往前走一步,就能融合相碰。
两个人进球场,坐在围墙墙根前方的椅子上,江烬生一身白色球衣球裤,身体前倾,双手轻微交叉,手腕腕骨凸出,漫不经心地搭在膝盖上。
只戴了单只黑色护膝趁的他的皮肤愈发冷白,额前碎发不经意地掉落,视线对上远方运球踩单车的同学,下颌角弧度优越直厉,禁欲感明显。
她下意识地咽了口口水,想着说点什么,脑子里迅速搜刮废话合集。
终于。
从包里摸出了那一小条成绩条,放的时候太随便了,以至于快要发皱破烂。江烬生听到旁边一阵摸索窸窣的细微声音,不明觉厉。
扭头投去目光。
然后定格在那张废纸上。
只见林俞将它里里外外仔仔细细地整理一番,献宝似的递到他眼皮子底下,那双极具灵性的眼睛像是闪烁在满天星空里的细碎星光,向他祈求关注。
他听到她一字一句地说:
“现在,我跟你上了同一艘船。”
你不是孤身一人了。
作者有话要说:黄毛、白毛:今天认了个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