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把伞明显是供给女士而用的伞,如果是福尔摩斯自己一个人用,勉强还能够遮挡完全。但是要在这缝隙当中,再塞入一个诺伊斯,那就稍微显得拥挤。
米里埃女士说,她的家离火车站不是很远,只是需要走几步路就可以到了。所以他们并没有叫马车。
显然这时福尔摩斯注意到另外的地方,诺伊斯看见他稍微转头看过去,似乎在看火车站的方向,他应该在观察什么。他又转头回来,似乎在思考什么。诺伊斯一步一步跟随着福尔摩斯,但总会有些分辨不清楚,差点和福尔摩斯左脚绊右脚。
福尔摩斯突然一个踉跄,要不是手杖在手,这位福尔摩斯先生,可能会狼狈地摔入旁边的雪堆里。
见到福尔摩斯侧头过来看自己,诺伊斯摊了摊手表示:“我不是故意的。福尔摩斯先生。”为了防止福尔摩斯真的摔倒,诺伊斯还伸手拉了福尔摩斯一把,现在她的手还抓在他的手臂上。
福尔摩斯看起来不太在意这件事,他重新支起手杖,他对诺伊斯说:“或许你撑伞会比较好一点。诺伊斯。”随后,他把手中的伞递给诺伊斯,诺伊斯拿在手里,她大概要高高举起,才能够让伞盖过福尔摩斯的头顶。
事实证明,福尔摩斯真的太高了。
诺伊斯尝试了一会儿后,诺伊斯和福尔摩斯都发现——“好吧,还是你来撑会比较好,福尔摩斯。”诺伊斯有些无奈地说。福尔摩斯也心照不宣地将伞接过去了。
两个人共同又走了几步,拥挤在这一把小小的伞面下,两个人的肢体像是在打架一样总是相撞,走了几步,诺伊斯依旧走得无所适从,诺伊斯想了想,与福尔摩斯说:“福尔摩斯先生,你介意我拉你的衣服吗?”
按照诺伊斯所认为的,虽然福尔摩斯看起来比较孤僻冷漠,但其实上福尔摩斯很绅士。在一般情况下,只要能够信任他,他很乐意效劳一些事情。揪住福尔摩斯的衣角大概本身就是一件很小的事情,诺伊斯以为福尔摩斯并不会介意,但是诺伊斯先得到的回复是:“不,诺伊斯,我比较介意。”
似乎是看到了诺伊斯那一双稍微睁大的眼睛,福尔摩斯做了一个简单的解释:“我认为在我的大衣上揪出一个旋是一件很不雅观的事情。并且那个旋我可能自己看不到,尽情地被别人欣赏去了。”他在说这话时,他将手中的手杖塞给诺伊斯,诺伊斯又是下意识接了。
或许是没有想到这边会这么冷,也或许是出门匆忙,两人在出门的时候都没有戴手套。两个人冰冷的指尖一时间在此时无意识相撞,但是两个人都没有怎么在意,因为下一刻,福尔摩斯的下一个举动更是让诺伊斯吃惊。
因为福尔摩斯将空出来的那只手轻轻一绕,就这样勾住了诺伊斯的臂弯。然后他又从诺伊斯的手里拿过他自己的手杖,就这样若无其事地继续带着诺伊斯往前走了。
诺伊斯压低了自己的帽檐。
虽然说诺伊斯不止一次看见绅士们手挽手出现,现在的诺伊斯也是绅士的打扮,但其实只要仔细去看诺伊斯的脸,其实不难分辨出诺伊斯是一个女人。无论如何,一个女士和一位男士这样手挽手似乎不是一个正常的社交距离。
而福尔摩斯也好像并没有彻底地将诺伊斯当做是女士对待,所以他就这样根本不在意这件事了。但是诺伊斯只觉得,自己的脸颊有些发热了。
想想吧,诺伊斯向来讨厌和男人进行周旋,一般被叫去与某些男士见面的时候,诺伊斯要么是假装生病,要么就是跑得远远的。这么多年来,诺伊斯好像还没有和哪一位先生这样亲近的距离呢——不过好像,之前与福尔摩斯的多次会面,都在刷新诺伊斯和男士的社交距离。
不过那都是无可避免的,但是现在,要挽着手臂一同走过去。感受到两个人的衣服相互摩擦,手臂所触及的是厚厚的衣服布料下那似乎散发着热意的肌肤,还有相互触及融合又稍微分离而去的专属于两个人的味道——
好好。深呼吸,伊芙·诺伊斯女士,你把自己弄得太紧张了。
“这里就是我的家了。”米里埃的声音让诺伊斯彻底回神过来,随后就是福尔摩斯的声音说:“方便我在你住所的周围看一看吗?”
米里埃说:“完全没有关系,福尔摩斯先生。”
诺伊斯的手里又被塞了东西,是伞柄。诺伊斯听到福尔摩斯说:“可能需要你帮我撑一会儿,诺伊斯。”
他这样说着,将自己的臂弯从诺伊斯的臂弯里抽了出来。福尔摩斯开始走动,诺伊斯也跟随着福尔摩斯走动,将这把伞好好地遮盖在两个人的头顶。
虽然这边的雪下得不是很大,但是两个人来时都没有带什么换洗衣物,福尔摩斯认为他一个下午就可以把这件事解决,也没想到这边会在下雪。如果将衣服弄得湿漉漉的,可能就没有办法解决了。
所以他需要诺伊斯能够帮这个忙。
于是两个人就这样又是互相拥挤着将整栋别墅围绕了一圈。米里埃女士跟随在他们的身后。如果福尔摩斯有什么问题,米里埃总是会回答得很快。
福尔摩斯的脸上出现严肃的神色,他似乎发现了什么,但是很多时候,如果不是特别有把握的东西,他都不太愿意说出来。诺伊斯现在的任务,大概就是盯着福尔摩斯视线所及之处也学着去观察。
她并不奢望破案这件事由她能够发现什么,毕竟她的身边可还有着这样一位鼎鼎大名的福尔摩斯,要是在福尔摩斯的面前,对这起案件还有线索侃侃而谈,好像有点班门弄斧了,但好像——福尔摩斯很乐意让诺伊斯班门弄斧,福尔摩斯忽然问诺伊斯:“诺伊斯,你发现了什么?”
“呃——”原本无所事事的诺伊斯瞬间精神起来,那恍惚虚无的目光也瞬间找到了实处。这种感觉正像是在插花课上发呆后,忽然被老师抓住问问题的感觉。
诺伊斯让自己看起来不磕绊,她没什么可说的,她只能说:“这里离火车站很近。”——这个答案是诺伊斯观察福尔摩斯转身看了火车站又看了这栋别墅而猜的。
她只是在蒙答案,她不敢自诩自己蒙对了。
然而福尔摩斯笑着和诺伊斯说:“你说对了,诺伊斯。还有呢?”
看着这一双的带着笑意的灰色眼睛,诺伊斯更是如芒在背。她没想到福尔摩斯还有其他的问题追问,一时间搞不懂,到底是福尔摩斯在破案,还是她这个半吊子准备破案了。
诺伊斯继续让自己看起来冷静,这得益于诺伊斯多次在课堂上发呆多次被抓而锻炼出来的。诺伊斯又回忆刚才福尔摩斯在看什么,然后诺伊斯指着这栋别墅外墙上的砖头,诺伊斯多的话不愿意多说,她担心自己露出破绽。她只是说:“这个。”
她的肩膀被人拍了拍,诺伊斯听到福尔摩斯高兴的声音说:“你太棒了。诺伊斯,你完全和我想的一样。现在,我们应该进去看看里面的陈设了,这样我们或许可以得到更多的线索。真遗憾,这里昨天晚上应该是下了一场大雪是吗?”这是福尔摩斯询问米里埃的声音。
米里埃说:“是的,最近一直以来,晚上都在下大雪。”
“本来应该能够再得到另外的信息,但是那些痕迹被大雪掩埋了。这真是一件遗憾的事情。我转来转去,也只能够在意那些砖头了。是吧,诺伊斯?”福尔摩斯又忽然将话题引到诺伊斯身上。
现在的诺伊斯只有一种蒙中答案的庆幸感。
诺伊斯说:“哦,是的。下雪或者是下雨,总是会遮盖洗刷掉很多的线索,但是在一定程度上,又会遗留下来一些不难被忽视的线索。”这得益于诺伊斯常年看恐怖小说而得出的结论。
诺伊斯听到福尔摩斯说:“你说得对。诺伊斯。这也是我在想的。只是我们来的时机不巧,如果再早来一点,我们就可以得到更多的线索。”
实际上,那些被福尔摩斯批判毫无营养、故作玄虚的恐怖小说,在一定程度上还是有点作用的。最起码诺伊斯知道怎么去故作玄虚——是一种福尔摩斯都没有起疑的故作玄虚——诺伊斯又在心里庆幸,到底还是觉得恐怖小说还是很有用。以后她还是会看的,应该是说,背着福尔摩斯偷偷地看。
最后诺伊斯听到福尔摩斯说:“诺伊斯比我想得机灵。如果是华生,他刚开始的时候只会傻愣愣问我:‘为什么?为什么?福尔摩斯,你是怎么知道的?你又是怎么做到的?’虽然我从来没有说过,但是我对那时候的华生觉得无可奈何,因为我觉得那是一些很简单的事情,我希望他能够动一动脑筋想一想。好在他和我共事许久,他已经学会思考了。”
诺伊斯缩了一下脖子,几人已经走到了门口。诺伊斯将伞关起来,只期望自己的故作玄虚无论怎么样都不会被他看破。要不然福尔摩斯会因为今天这几句夸赞诺伊斯的话而后悔的。
作者有话要说:膝盖中箭的华生:你礼貌吗?
(明天入v啦,给大家准备万字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