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伊斯还没有想到过自己和福尔摩斯合作起来,竟然还算得上天衣无缝。最起码刚才在舞池里撞到那位男性的时候。两个人脸上的表情都没有任何的破绽与差错。
正是福尔摩斯带着歉意的笑容与那个男性说话的瞬间,诺伊斯假装身体不稳,往那边倒去,福尔摩斯一只手揽着诺伊斯的腰身,一边与那位继续男性说话。以此来分散那位男性的注意力。
而诺伊斯也将那把钥匙从他的口袋里悄无声息地带了出来,随后福尔摩斯的手臂稍微一用力,又将诺伊斯轻巧地带回怀里来。这时,那钥匙已经被握在了诺伊斯的手掌心当中。
诺伊斯的手攀着福尔摩斯的手臂,她所表演出来的是一位柔弱女性的不安与无措,她对福尔摩斯说:“真糟糕,我好像感觉我的脚出现了问题。”
她在说这句话时,她的眼尾合时宜地发红了。看起来像是要哭出来的样子。真是看起来极为可怜。诺伊斯的目光看向这一位稍微有些被扫兴了的男性,诺伊斯说:“真抱歉先生,我今天穿的鞋子真的不太合适。才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大概——大概请容许我去看看我的脚。我现在感觉,我的脚腕已经疼痛得不能够站立了。”
于是福尔摩斯说:“我必须带这位女士先过去。下次见面,我想我们会有一次愉快的记忆的。”福尔摩斯的脸上呈现的是一抹温和并且绅士的笑容。
面对他们两位这样真切地道歉与他们所遭遇的这样糟糕的情况。好像确实没有理由大发雷霆,所以那位先生即使生气。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诺伊斯被福尔摩斯搀扶着,从那舞池里一瘸一拐地走出来。
华生赶紧走上前来,他与诺伊斯轻声说:“天呐。刚才你差点摔了一跤,真的是吓了我一大跳。明明刚刚还和福尔摩斯跳得好好的呢。后来我想起来,是福尔摩斯有一件东西要拿,才反应过来是你们的伪装。诺伊斯,你伪装得太像了,我还真以为你受了伤。”
诺伊斯松开了福尔摩斯的手臂,她到现在还有些一瘸一拐的,她和华生说:“真是太糟糕了。刚才是真的摔倒了,”她说着,还叹了一口气说,“不知道我这样的伤势到底会不会影响等会儿的计划呢?”
华生彻底愣了愣。似乎是真的没有想到诺伊斯是受伤了,华生稍微有些着急的样子,想要询问关于现在诺伊斯的伤势。诺伊斯忽然哈哈笑起来。
诺伊斯身后的福尔摩斯说:“华生。我们该去另外一个地方谈谈了。”他的手轻轻拍了拍华生的肩膀,随后他走向一个比较偏僻的角落。
诺伊斯对华生顽皮地眨了眨眼睛,故作疼痛地走了两步,在发现周围没人看她之后,她的“腿伤”忽然好了。不过很快,她又哎呦哎呦叫着,一瘸一拐地朝福尔摩斯所在的位置过去。华生明白过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华生走上前去,他和诺伊斯说:“你和福尔摩斯简直将我捉弄得摸不着头脑。”
诺伊斯笑着说:“真抱歉啦。担心有人在看我,所以就必须做全套。”
华生无奈地笑着,最终没有再说话。
最后他们的计划已经拟定。
诺伊斯在完全进入视线死角之后就没有再继续装瘸子了。她迅速上了楼梯来到了二楼的女更衣室。诺伊斯走进去,这里面迎面便扑来一股好闻的香气。似乎是女性们身上淡淡的香水与脂粉气相互柔和混杂而散发出来的甜腻香味。
诺伊斯走进去,看见那纱幔降落下来,由光影勾勒出来的美好的女性身姿投射其上。她们相谈甚欢,似乎在谈论刚才所见到的,到底哪一位男士更符合她们的心意。她们互通消息,说哪一位男士简直糟糕透了,其实一点都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么整洁,私底下很邋遢呢。又说哪一位男士是个酒鬼,可不要被骗啦。又说哪位男士已经有了很多情人,可千万不要遭殃啊。
女性们悦耳动听的谈话与笑声传递进入诺伊斯的耳朵里,她们的倩影足够美丽而令人向往。诺伊斯这下知道,这里面为什么只有她能够进来了。要是那两位随便一位进来,确实能够被当作是流氓打出去。
她们已经做好了着装与妆容的整理,新的音乐从外面传播进来。几位坐在椅子上的女士站起来。其中一位说:“新的一场开始了。我们该去看看了。”她们说着,陆陆续续都站起来朝门外走去。有一位经过诺伊斯,她笑着和诺伊斯说:“要快点哦,要不然好的男士会被抢走。”
诺伊斯没想到会有人对自己说话,诺伊斯呆愣了一下,说:“好、好的。”这位女士跟随着其他的女性走出去,诺伊斯还没回头,有一位女士站在诺伊斯的身边。
她轻轻整理了一下诺伊斯头上的发饰。她笑着对诺伊斯说:“发饰歪了。还有嘴唇要重新涂一下。”她纤细柔软的手指轻轻地点在诺伊斯的嘴唇上。诺伊斯呆呆地点了点头。这位女士才笑着提着裙摆离开了这里。
过了一会儿,诺伊斯看见她们身影彻底消失在门口,诺伊斯才回神过来。她喃喃自语道:“哦。我应该要找一个位置将我先藏起来。我差点将这件事情给忘了。这样那位奇怪的人才会偷偷进来。”她这样囔囔自语着,去将自己藏在了那纬帐之后。
诺伊斯透过倒映在纬帐上的光影和模糊的影像而知道是否有人会进来。外面的舞厅里动听悠扬的音乐重新扬起,应该是新的一次跳舞开始了。她想起来之前与福尔摩斯在舞池里跳舞的事情,她开始回忆舞步。
那曼妙优雅的舞步回荡在诺伊斯的记忆当中——她觉得她已经学会跳舞了。
现在,只要听到那音乐,她就可以判断节奏并且跟随节奏而想象正确的舞步。随后,一些更为鲜明的记忆就浮现出来。属于福尔摩斯手掌的热度与干燥,属于他身上那种奇妙蕴雅的味道。以及他那沉稳低沉的嗓音。那在头顶闪闪发光的水晶灯,还有他们那不经意的耳鬓厮磨——
诺伊斯以为自己会等待很久,因为她忽然听到声音,将她所有的思维都拽回来了。她正是听到这一声异响,将自己的目光看向了那光影之上。
诺伊斯看见一个佝偻着脊背的人。这个人看起来极为瘦小。诺伊斯知道现在还不能够惊扰他,因为他离门口太近了。如果可以,诺伊斯想要直接在这里抓捕到他。
但是诺伊斯没有想到,正当她准备出来的时候,在她头顶的纬帐似乎失去了支撑力而突然掉落。那么诺伊斯就和那家伙面面相觑了。
这是一个瘦小枯槁的人,可以说是只有外表一层人类的皮囊在包裹着他整个身躯。最起码看起来还有几分人类的模样,但是他这样的模样依旧很吓人。
他看见诺伊斯了。诺伊斯也看见了他。就在短暂的时间内,即使诺伊斯反应很快,但是那个家伙已经蹿了出去。
诺伊斯甚至还被她脚上那一双鞋子绊了一会儿。诺伊斯直接将这讨人厌的鞋子脱掉,不穿鞋子追去。果然是比刚才好了很多了。但是她又必须提着裙摆,只能说——“我讨厌裙子。”诺伊斯咬牙切齿地说。
她依旧没有放缓自己的速度。她看见那位罪犯从那个狭窄的楼梯道跑下,诺伊斯决定了,她要踢他的屁股——诺伊斯的双手撑在扶手上,轻巧地让自己整个身躯悬空,然后她的这一击没有击中对方的屁股,但是击中了对方的脊背。让对方双膝一弯倒下去。
但是这个家伙即使是这样,也依旧是在连滚带爬地往下跑。就算门牙被磕掉了一个都不在意。诺伊斯第一次见到这样顽强的家伙。再追去过去的时候,那人的前方已经站着福尔摩斯,他只能另外择路。
他选择另外一条走廊,诺伊斯追过去。看见这家伙进入了一间屋子。诺伊斯也进入里面去,结果里面正在换裤子的某位男士发出了惊叫。
而诺伊斯此刻根本没有在意到那位有些光溜溜的男士。她的眼睛晶亮而又坚定,像是盯着正在逃窜不已的老鼠的猫。她看起来很兴奋,她对那个驼背人说:“哈,先生,你无路可逃了!”
那位驼背人背靠着关闭起来的窗户,一双满是惊惧的小眼睛看着诺伊斯。就在诺伊斯打算施展身手的时候,一阵冰冷的风吹进来,诺伊斯精神一凛。她看见窗户被打开了。她足尖一蹬,让自己跃出那被打开的窗户外。她的手指抓住那位罪犯的衣角,她可以再——
“嘶啦——”
窗户上一颗凸起来的钉子,将诺伊斯的裙摆勾住了。直接让诺伊斯被挂在这里,甚至阻碍了她向前的力道,直接让她往下掉去。幸好这是一楼,下面的厚雪做了极大的缓冲。要不然诺伊斯的下场会更糟糕。
但是目前脸埋在雪里的诺伊斯好像情况也不是太好。诺伊斯扑在雪堆里。她愤恨地咬牙切齿着说:“我——我讨厌裙子——”她冻得只能这样瑟瑟发抖地说话了。
很快,一只手将诺伊斯从雪地里捞出来。随后一件带着温暖的大衣披在诺伊斯的身上。诺伊斯抬起头,看见出现在自己眼前的福尔摩斯。
现在诺伊斯的情况确实挺可怜的。她的脸上头上都是白色的雪花,鼻子被积雪砸了一下,全然红通通的。还有她的颧骨也是如此。头发已经凌乱了,可怜兮兮地散落着。她拢了拢肩上的大衣,吸着鼻子喊了一声:“福、福尔摩斯——”
华生从窗子那边跃过来,他看见诺伊斯这样的惨样。本来还在担心的他不知道为什么忽然笑起来。华生说:“追不上就算了。这么拼命真的很担心你。幸好外面有缓冲。”
福尔摩斯的大衣很长,诺伊斯几乎将自己的下半张脸埋在大衣的衣领里。只露出一双碧绿色的眼睛看着他们。她一边抖一边吸鼻子,冷得牙齿打颤。真是一副又可怜又滑稽的场景。
但是很快,诺伊斯从大衣里探出一只手来。她告诉福尔摩斯:“我抓到了他这个。”
福尔摩斯接过诺伊斯手上的东西。福尔摩斯看清楚后忽然兴奋起来。他对诺伊斯说:“太棒了。你真的太棒了!诺伊斯!你真的太棒了!”他说完后,只见他不知道为什么拿着这东西在这窗外走来走去。激动地开始在那里自言自语。他还和华生说:“我们很快就可以知道他的身份了。华生。多亏诺伊斯还能够拿到这个东西。我想我们应该回去喝一杯酒暖暖身子,又或者是坐在壁炉面前。我们只需要等待一会儿,我很快就会想清楚所有的事情。然后我很快就能够找到他!”
他说完后,又激动地在这里走来走去。诺伊斯的眼睛跟着福尔摩斯左右移动,然后诺伊斯困惑不解地看着华生,她半张脸依旧埋在衣服里,她闷闷的声音和华生说:“那只是一个钱包而已。”她吸了一下鼻子。
华生耸了耸肩说:“对于福尔摩斯来说,一个钱包就足够他知道那个人的所有一切了。”
诺伊斯说:“那太好了。我以为我搞砸了。”
福尔摩斯忽然停下来,他对诺伊斯说:“不!相反,诺伊斯女士,你做得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