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一色的确良白色上衣和军绿色的裤子,女生头发扎成了双麻花辫,男生则梳着中分发型。
“陆长安,你知不知道大家为了找你,错过了晚饭,明天还要上工,就这么饿着肚子,谁受的了。”
“真以为自己是资本家的大小姐,把自己当根葱了?”
“大家都是下乡的知青,身份没有高低贵贱之分,但要有礼义廉耻,明知道苏宁和晏辞情投意合,还纠缠晏辞,若是你的父母知道你做了这种事,头估计都抬不起来。”
\\\"你能不能不要总是惹是生非。\\\"
“陆长安,真的想死的话就找个没人的地方,无论是跳河还是吊死,没人管你。别总是在我们面前整天寻死觅活,看着心烦。”
“......”
面前的这几个人她都认识,不过关系都不好。
虽说大家都是年代文的配角,他们的下场却比陆长安好了不知道多少倍。
几个人的嘴就没停过,恶毒的话像刀子一样砸向陆长安。
她除了觉得有点吵之外,压根没有被那些言论伤到一分一毫。
陆长安隐隐想起了今天发生的事。
因为和苏宁拌了两句嘴,被楚晏辞教训一通,气不过跑到了河边。
正值夏季,雨水太大,河边的泥土松散,她不小心掉进了河中,水流湍急还不会游泳。
上一世她同样被人救了起来,醒来后第一眼看到的是楚晏辞,便想当然以为救她的人是楚晏辞,于是更加喜欢他,转而和苏宁作对。
现在可以肯定的是,救她的人绝对不是楚晏辞。
那个人的个子好像很高,很壮,尤其是手臂,单手就能把她抱起来,很有力量。
楚晏辞读了那么多年的书,就算已经下乡两年,还是比不上那个人。
上一世就因为陷入楚晏辞和苏宁的关系才落得那种下场,现在她只想远离男女主。
只要平平安安度过1977年,参加完高考,她就会彻底与这个地方的人说再见。
不,是再也不见。
其实她更想立刻回到父母身边。
可上一世家人就因为给她擦了太多屁股,导致被连累拉下马,这一次无论如何都不能再连累他们。
几个人见陆长安一脸放空,就知道她根本没有听他们说话,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为首的男生叫高翰,是来红星生产大队最久的知青,知青们都把他当成老前辈,他也是年代文中的男二,温柔和煦,善解人意,不过这些都是女主的专属。
高翰厌恶她欺负苏宁,仗着年长的身份各种刁难她,后来她下场凄惨,他也出了不少的力。
陆长安猝不及防被高翰推了个踉跄,直到后背撞到上下铺的梯子,才堪堪稳住身形。
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的立即甩了他一巴掌。
“啪”的一声在昏暗的房间里显得格外响亮。
人人都知道陆长安虽然骄纵但性子软的很,没说过什么重话。
且高翰和楚晏辞关系很好,陆长安为了接近楚晏辞,经常会讨好高翰。
以前高翰说过比这更难听的话,陆长安都忍了。
而现在竟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打他。
每个人脸上的神情精彩无比。
陆长安还在发烧中,本来力气就不大,高翰的皮肤又黑,根本看不出来痕迹。
“你......”高翰一脸不可置信,手指颤抖着指着她,“你竟敢打我?”
陆长安嗓子又干又哑,“是你先动的手,我只是还给你而已。”
“你竟敢打我...”
反正这个人从始至终都对她没有好感,还各种害她,何必为了他委曲求全。
陆长安没有再理会他,视线扫过一屋子的男男女女,“因为找我,害你们没有饭吃,是我不对。等会我去供销社买些吃的就当是给你们赔罪,今天的事,麻烦你们了。”
大家现在并不知道她的真实身份,只隐隐听说她爸是纺织厂的厂长,家庭条件很不错,每个月都能收到不少钱、票子和各种新鲜玩意。
虽然才认识了两个月,大家却得了不少好处。
思及刚才骂的那么难听的话,她却没有生气还要给他们去供销社买好东西,一个个脸色悻悻。
陆长安上一世经历了那么多,自然知晓他们心里在想什么,还要在知青队待两年,已经得罪了高翰,不敢把其他人都得罪干净。
而且今天这件事确实是她的问题。
她赔罪实属正常。
从知青队的住处去供销社,来回需要一个小时。
外面的雨很大,知青队有十几个人,就算是去买吃的,她一个人也拿不完,更何况她现在发着烧,浑身没有力气。
陆长安想了想,从口袋里拿出几张点心票和糖票,“有没有人帮忙去买一下?”
大家都干了一天的活,又累又饿,又找了她那么久,本来一肚子气,现在听说去买供销社的好东西,自告奋勇的举手,“我去帮忙。”
“我也去帮忙。”
“......”
知青队和生产大队平常都一起吃大锅饭,基本上就是窝窝头和清水煮菜,连点油水都没有,更别提点心和糖这种稀罕物。
一个个馋的口水直流。
陆长安身体不舒服,能坚持这么久已经是极限,把票子交到陈兰和唐向东,“麻烦你们帮忙去买回来,给大家分一分,我身体不舒服先休息会。谢谢啦。”
一向把眼睛放在头上,除了楚晏辞谁也看不到的陆长安,竟然会说“谢谢”两个字。
这简直比大夏天下冰雹还要惊恐。
还把那么多值钱的票子直接给他,难道不怕他贪污吗?
唐向东迟疑的片刻便收紧票子,“好,那你先休息。”
虽然和陈兰、唐向东关系冷淡,但陆长安知道他们是这群人中相对来说比较正直的人,唐向东又是知青队队长,把票子交给他们,她很放心。
至少不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其他人人好声好气的和她打招呼。
“陆长安,你好好休息。”
“我们先走,不打扰你休息了。”
“......”
果然,钱能解决的问题不是问题。
陆长安往床上一趟,拿起单薄的毯子蒙住脑袋。
这个年代医疗水平不高,有钱的去找“赤脚医生”和公社医疗队,没钱的自己扛过去。
陆长安倒是有钱,但她今天经历的事情太多,身体又难受,总要缓一缓,先把今夜度过再说。
迷迷糊糊中她睡了过去。
梦里一会是爸妈一夜白头,一会是年幼的小侄儿和小侄女发烧求救无门,一会是她被人人喊打。
“陆长安...醒醒...”
陆长安迷迷糊糊睁开眼,对上一张素净的脸,正是同宿舍的陈兰。
陈兰解释:“你刚才说了梦话。”
陆长安脑袋有点短路,过了好一会才缓过来,“...今天的事麻烦你了,谢谢。”
陆长安从醒来后就有点不太对劲,若是平常见到这么多人找她的茬,肯定会跑到楚晏辞身边哭诉、撒娇,惹得苏宁不快,然后又闹到鸡飞狗跳,而且她还打了高翰。
如此的不同寻常,完全不是陆长安的风格。
陈兰怔楞了片刻,很快冷淡道:“不用,要不是你,我也吃不上红糖月饼。”
红糖月饼在这个年代是个稀罕物,她来这两年没吃过几次,而那几次还是陆长安给的。
陈兰扔过来一块油布,“给你留了一块。”
“...谢谢。”
陆长安没有什么胃口,担心半夜肚子饿,还是坚持吃完,又喝了两杯热水。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陆长安就醒了。
她穿的棉睡衣已经被汗透,上面的味道并不好闻,好在烧已经退了。
知青团的十几个人都在一个小院子里住,有点像小四合院,院子有单独的洗澡房,男女分开,若是想洗澡,就得去院子外几百米的井去挑水。
夏季温度高,不少人直接就着凉水冲,陆长安刚退了烧,不想再受凉,决定去挑桶水,烧开再洗。
循着记忆端着木盆和干净的衣服往洗澡房走,放好东西,担着扁担和两个木桶往外去。
上一世她有十几年时间都在捡破烂,那些铍铜烂铁都是她一点点的背到桥洞,现在她的力气比之前大了点。
她担着两桶不太满的水往院子去,迎面刚好撞上三个老相识。
正是苏宁、楚晏辞和高翰。
他们看起来刚跑完步回来,头发被汗湿,衣服湿哒哒的贴在身上。
苏宁似乎丝毫没有因为昨天的事情而生气,落落大方的和她打招呼,“长安,身体怎么样?需不需要帮忙?”
若是以前的陆长安早就开始呛声,然后软软的求楚晏辞帮她挑水,现在却看都没看楚晏辞一眼,面色平静的回苏宁,“多谢关心。身体好多了,我自己可以挑,不用帮忙。”
看着她的背影消失,高翰冷哼了声,“陆长安的手段真是多,你们可别被她骗了去。”
昨天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被打了一耳光,本想找她理论,可陆长安倒好,倒头就睡,完全忽视他的存在。
知青们又因为得了她的好处,都劝他想开点。
他快要气炸了。
明明大家都气势汹汹的找陆长安的麻烦,最后被打耳光的只有他一个人。
这件事苏宁当然也有耳闻,不过她一向都是温柔知性又大方,安慰了高翰几句,便没再说什么。
倒是楚晏辞望着陆长安离去的方向,微微蹙着眉。
苏宁撞了下他的胳膊,“在想什么?”
“...没什么。”
苏宁若有所思的看了他一眼。
洗澡房外的棚子里搭的有土灶,平常烧水和开小灶用。
陆长安来回弄了四桶水,往锅里倒了两桶,擦开火柴,干麦杆瞬间点了起来。
等水烧开后,她把全身上下好好清洗了一遍,用的是春城牌的肥皂和海鸥牌洗发水,护发则用的是二嫂给她寄过来的椰子油。
这个年代不少人大多用皂角,像这种贵的东西,想都不敢想。
但对于陆长安来说,这些只是稀疏平常的生活用品。
从小到大,她自己的小金库都有几千块,在加上家人给的,自然捡适合自己的用。
因而,她的头发又黑又亮,就像黑色的绸缎一般。
知青们醒来就看到这么一副画面。
陆长安身穿和他们一样的白色的确良上衣和军绿色的裤子,坐在凳子上,盈盈一握的小腰被掐了出来,修长的手指拿着毛巾在发丝间穿梭,阳光照耀在她的身上,散开一圈光晕。
简直比电影明星还要好看。
好几个人不由得屏住呼吸。
怪不得人家有娇气的资本。
真是太漂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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