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种被捉奸在床的尴尬,季语白心虚的蜷缩的脚趾,道:“你···昨晚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不多休息一下。让白灵过来伺候。”
短暂的安静后,宫玉桑的纤长睫毛盖住了眼底的怒,他柔声细语道:“打扰了,是我来的不是时候。”
这话明着听是道歉,暗着不是滋味。
“我不是这个意思。”季语白叫住宫玉桑转身的动作,快速跳下床,扯动了被子,床上三人嘤咛起来。
“那还需要妾伺候驸马洗漱吗?”宫玉桑情绪克制的问道,眼睛瞟向床上迷迷瞪瞪睁眼的三人,又看向一脸睡意,显然没睡饱的季语白,视线在季语白侧脖颈上的撮出的暧昧红印上停留一息,眼尾瞬时发红。
宫玉桑的视线让季语白感觉后脖子凉飕飕的,她补救道:“我与他们清清白白。”说完季语白就想一口咬掉自己那根不会说话的舌头,她的脑海里可有不少几人之间大战画面和感受。
清白个鬼,骗三岁小孩都不成。
如此诡异的场景像极,已经通奸证据确凿却嘴硬的妻主:‘我们昨晚什么都没发生。’
传达的却是我们什么的发生了。
“我没有生气。”宫玉桑语气加重的说道,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后,如同自我安慰般微笑说道:“驸马乃是顶天立地的女子,有三夫四妾都乃正常。不瞒你说,我曾动过再为驸马纳几房侍君的想法。不过,若驸马院子人足够了,暂时可以不做考虑。”
这么贤惠,这么大度,这么温顺?
季语白简直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因自觉理亏,季语白说话的声音都小了三个音阶:“确实不必麻烦。”
当下,床上的玉双、柳潭、舒雨见到一脸含春风般微笑的宫玉桑,头皮都发麻,紧忙下了床,俯身磕头行礼:“玉双叩见殿下。”
“柳潭叩见殿下。”
“舒雨叩见殿下。”
宫玉桑款步上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三人漆黑的后脑勺。仿佛他稍微抬抬脚,就能一脚踩爆一个。悄不可闻的吐出一口戾气,将胸膛里咆哮的巨兽压回去,缓缓道:“大家都是伺候驸马的人,不必多礼。我身子多有不便,昨晚劳烦三位了。”
接着宫玉桑转身从红竹手中拿过三个银锭,一个赐一个。
紧张的玉双接到银锭的时候,眼睛发出光来。许多当家主父见到家中原来侍妾都要训斥一顿,哪还有赏赐的。他抬起一张可爱的脸,阳光快乐道:“殿下您真好了,奴祝您和驸马百年好和。”
柳潭将银锭子收进袖中,用清冷的声线简单道:“多谢殿下。”
舒雨则是看眼银锭子,眼中冒出不屑的光。但因为是殿下赏赐,他仍然还是不情愿的收下了,只是脸上写着别想用钱收买我,轻巧说道:“谢了。”
领完赏赐,沉稳的柳潭拉着傻乎乎的玉双和不情愿舒雨离开房间。
房间安静下来,宫玉桑紧紧抿着嘴巴,没有说话的欲望。
季语白坐在铜镜前,宫玉桑替她挽发,她看着镜子的两人扯着话题问:“吃人巨鱼的事,你跟君后他们说了吗?”
宫玉桑软声道:“说了,君后已命心腹在那几处放置水牢倒刺,定时会派人查看。这事暂时妥了。”
他得声音很柔软,娇娇的,听在耳朵里很舒服。
然而季语白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怎么的,从这软和的声音辩出了微末的厌倦。
“甚好。”季语白尝试的问道,眼睛看向铜镜里的宫玉桑,仿佛他的脸很远很模糊,叫人看不真切,她道:“等下你跟我一起去军营吗?”
“昨夜回来晚,白日里想补个觉。”宫玉桑悠悠说着。
“挺好,你房间梅花糕好吃的,待会让红竹给我包几个带走吧。”季语白道。
“全吃光了,新的还没做好,等几天吧。”宫玉桑淡淡说。
被拒两次,季语白盯着铜镜里的宫玉桑的脸瞧了又瞧,他的眼尾比平日里红,如同受了屈辱般。嘴唇紧紧抿住,嘴角下弯,看上去心情欠佳。
心下明白几分,这是生气了呢!
果然--
装大度!
洗漱完,季语白骑马去上朝。
路上她百思不得其解,为何玉双、柳潭、舒雨未经传召,半夜三更进了她的房间。
想着想着,她将目光放在牵引马的白灵身上,审视的问:“白灵。”
白灵回转头,眼珠子咕噜噜:“驸马,什么事啊?”
“玉双、柳潭、舒雨三人是怎么回事?”季语白问。
“是我叫过去的呀。”白灵一脸等夸奖的坦白。
“你为何要做这种事情啊!”季语白差点破音。
“我也是被迫呀。”白灵还委屈上了:“殿下怀着身子无法伺候,以致您欲求不满去了楚风楼。您不知道,君侍大人罚了奴好几个月俸禄,每每想起我都觉得肉割的痛。您说,我不想办法满足您,回头您又去楚风楼,我今年一年不都给国公府白干了么!”
“奴才也没乱选人,这三个都是您喜爱的呀。平日他们玩花样,半夜爬您的床,您还高兴着呢。”
季语白觉得无语,道:“好了,下次甭这样了。”
“奴才知道了。”白灵小声嘟囔:“驸马这次回来跟变了个人似,还真打算为殿下守身如玉么?咱们郦朝又不兴这套。”
天边亮堂起来,泛起金光。
季语白来到朝堂上。
自她去过楚风楼闹得满城风雨,又于次日不上朝。这事过后,只要她在朝堂上,就是一场腥风血雨,林咏君就跟狗似的吠个不停:
指着她鼻子骂荒淫,懒惰,妄为。
古今所有的骂名她都背一遍,不知道的还以为季语白是刨了她家的祖坟,捡了骨头熬汤喂狗呢!
遇到这种事情,本想保持中立季国公在得知董丞相有派人在水荷镇谋杀季语白的嫌疑后,看董丞相和董丞相的党羽哪哪都不顺眼,朝堂上跟林咏君对骂。朝堂下,派牛师傅悄悄去揍了她几顿出气。林咏君挂着满脸的伤公然在朝堂说是季语白找人揍她,但又拿不出任何证据。
季语白一笑了之,矢口否认。
而以前被董丞相打压的官员,陆陆续续抬起头,遇到事也敢发表想法。但凡遇到董丞相的党羽攻击季语白,这些人不问是非对错,一定站季语白这边。
这就导致,林咏君跟犯了狂犬病似的,将季语白更加喷的狠,害的牛大娘隔三差五就要去揍她一顿替季语白出气。牛大娘打烦了,回回都要啐骂,没见过如此狗皮膏药之人。
朝堂上董相的其他党羽见势不对,立马撤退,稍微有些头脑,不敢再当面骂季语白,学会明哲保身。
毕竟,伪君子搞不过真流氓。
皇帝高坐明堂,看着死气沉沉的朝堂因为季语白的加入变得越发活络,昏黄的眼珠子冒出光彩来。
一晃而过好几天,朝堂上热闹,家里更为安静。宫玉桑次日像无事发生对她还跟之前那般温柔体贴,扮演一个贤惠的好夫郎,可季语白总感觉哪里不得劲。
而蒙都尉吃东西坏了肚子,去捕鱼的事情需要缓几天。
季语白先做另外一件事情,查军营的账本。她匿名寻到一家钱庄,花钱请了里面最有经验的老账房先生,让她帮忙查账本,并嘱咐保守秘密。
对方专业,将账本中有问题的地方,用红笔标注出来,一目了然,并且写下另一本册子,记录查出的问题。一本一本的查,颇费眼睛和时间。结果这件事需要花更多时间,只得继续等。季语白心想,若非她给的钱足,钱庄账房定然要将账本扔出去了。
又到了一日下朝时间,季语白在宫门口等宫玉桑。昨晚,君后说想他了,派人传召宫玉桑回皇宫叙话。今早刚下朝,福贵一脸和气的传旨请她稍后接宫玉桑回府。
没等多时,宫玉桑身影出现在宫门口,亭亭如立如一颗挺拔的松,五官艳丽无边,眼神清澈单纯。路过的人都会忍不住多看几眼。
待人来到眼前,季语白发觉宫玉桑的眼眶有湿润的痕迹,心没由来的微微紧起,她缓缓清冷的脸:“我送你回府。”
季父特意交代过,去军营路上颠簸,容易滑胎,要季语白不带去。同时,对宫玉桑怀着孕还到处乱跑颇有微词,认为宫玉桑该安心在府里养胎,这么来回跑动根本没拿他孙女当回事。
“今日我跟驸马一同去军营吧,主营里那幅画还未完工。”宫玉桑眼眸低垂,小声说道:“我也知道不该提这样的要求,驸马若不愿意也没事,本来也就是我不懂事。”
“主营是山沟沟地方比不得家里好,我晚上将画带回来,你在府里庭院里画吧。”季语白扶着宫玉桑的手,牵引他上马车。翁婿关系千古难题,季语白担心宫玉桑会被季父不喜,加上这几日忙,拒了宫玉桑好几次。
“妾觉得主营好。”宫玉桑轻轻柔柔的说着。
“哪好了了?地方偏远,路上颠簸,吃食简单。”季语白使把力气,拖住宫玉桑的臀部,稳稳当当的送他站在车门前。
宫玉桑收住弯腰入车的身子,侧低下头一双眼睛往季语白脑仁抛了眼波,皓白唇齿间发出细细密密的银玲似的笑,笑意撩拨得季语白心里发烫。
“驸马你可真是根木头。”白灵怵宫玉桑,可自家小姐这般不上道,她替季语白着急:“殿下想多与您在一起呢!”
宫玉桑也不回答,取下手指上的一枚戒指,扔进白灵的怀里,白灵见钱眼开,乐呵呵笑起来。
宫玉桑的意思不言而喻。白灵说准了。
宫玉桑抬眸,水润的双眸里投入早晨细碎的金光,很漂亮。他弯腰手低下,伸出一根手指在季语白脸颊滑动,将她的碎发别到脑后,轻微蹭蹭耳垂,酥|痒从耳垂上传递到皮肤底层,进入血液,惹得尾脊骨都在发麻。
季语白微微张开眼睛,望着含笑的宫玉桑。
自那日事情后宫玉桑若有似无泛着冷淡的气味,今日从皇宫出来后,好像又变回了原先的风情万种的他了。
“那行吧。”季语白从冬天借来冷气做衣裳,披上冷清的伪装,内心慌荡,假装从容看着抱着戒指不撒手的白灵:“白灵,带我们从另外一条平稳点得路上走。”
军营在山内,路上碎石子多,马车摇摇晃晃,季语白骑着马车走在最前面,恼怒自己不争气,被姓宫玉的妖精迷了眼睛。
今日除了要去主营处理事务,还有件重要的事情,她前日与蒙都尉约好午后出发去未央湖捕鱼,意味着她们不会在军营待久,最多一个时辰就要离开。
季父那边问起来的话也是个麻烦,回去后得承受雷霆风暴,界时还需小心安抚。
带宫玉桑去军营好麻烦啦!季语白心里的小人不停地额头撞墙壁--
叫你被美色所迷!
叫你不听父亲的话!
叫你思虑不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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