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央塞给他:“说了不让你白跑。”她扭头对沈婳道:“把家里的吃的喝的都是收拾收拾,再给爸带身换洗衣裳,咱们去接妈和弟弟。”
沈婳自是欢喜,不过还是有些犹豫:“要不我在家里照顾爸爸?”
沈央原本也是这么打算,现在得知了大沈家的事情没有那么简单,不敢放沈婳和沈长泽在家。
怕出变故。
原书中,对于往事交代的并不清楚,她不知道沈长泽是什么时候去世的,也许有人想要沈长泽死。
沈央:“把板车扑的软乎一些,也让爸出去晒晒太阳。”
沈婳听话的去收拾东西。
沈和贵嘴皮子抖了抖:“长泽不能去!万一……”
钱荷花也哆哆嗦嗦的说道:“你爸爸身体都这样了,你们还敢带他出去颠簸,农村的路可不好走,这路上万一出了事……还是别去了,你妈要是真想回来,她自己又不是没长腿,她这是抛弃了你们,不想回来了。”
沈央笑:“你猜我们这么多天为什么不能出门?”
说完以后,挥着鸡毛掸子劈头盖脸又是一顿打,老两口嗷嗷惨叫,这次劈了的鸡毛掸子直接断开了。
沈央一手搂着钱荷花,一手扯着沈和贵往外走,“你俩年纪大了,在家歇着,我接了妈和弟弟就回来,也好好想想我家的存折到底放在了哪里。”
等到了西间耳房,把两人直接推了进去,再从外面上了锁。
这房子已经收拾出来了,估摸着是准备卖给孙家,吃的喝的都没有,正正好。
孙婆子探头探脑的往外看,沈央揪着孙婆子的衣领子笑:“孙奶奶,麻烦您照顾一下我爷奶,他俩非要跟我一起去接我妈和我弟弟们,我哪能劳累老人家跟着,就让他们在屋里好好歇歇。我这屋里放了八百块,孙奶奶可帮我看好了,万一丢了,我这一大家子怕是要厚着脸皮去孙奶奶家,请孙奶奶给口吃的喝的了。”
孙婆子梗在原地,恨自己伸头往外看。
沈央:“听到没?”
孙婆子真是恨死了这不要脸的煞神,在沈央的目光下,她只能点头:“我今儿下午肯定看好了。”
沈央松开孙婆子的衣领,还帮她理顺了,“谢谢您嘞。”
等她再回去,沈婳已经收拾好了吃的喝的,沈央连床铺带沈父一起抱起来朝外走,还招呼李平北:“前头走。”
沈婳背着一个包裹,手里提着暖瓶跟在后面,最后又把大门上了锁。
李平北心不甘情不愿的跟着沈央旁边,他一点儿也不想帮着沈央去接她妈,这可是得罪整个大院的活。
就沈央给的两分钱,打发叫花子呢!
而且,万一沈长泽路上出了问题……
可他不敢跑。
眼睁睁的看着沈婳把三轮车扑的软乎乎的,眼睁睁的看着沈央把沈长泽放在了三轮车上。
阎老太站在屋檐下唏嘘:“哎哟,这不孝的,折腾了爷奶,又开始折腾他爹呢。”
沈央扫了一眼阎老太,老太太赶紧缩回了屋子,还‘啪’的一声关了大门,咒骂着:“这死丫头最好死外面,李平北也是的,怎么还帮这贱丫头?乖孙哦,你可好好想想办法,这亏,咱们不能白吃这大亏。”
阎长生嘴巴子肿了一大圈,也幸好他今天是夜班,下午不用上工,他阴沉着脸:“一个贱皮子,嫁出去了事。”
阎老太:“她也不知道吃了什么,一身的蛮力,谁弄得动她?”
阎长生阴着一张脸:“多得是让人没力气的药。”
阎老太顿时激动了:“这没了力气,还不是任人收拾。”
李平北在大院门槛前垫了板子,骑着三轮车出了院子。
大门拐角处站了几个小青年,穿着绿军裤,耳朵里别着跟香烟,抖着腿站在一起吹牛皮,看到三轮车上的沈央姐妹,立时吹起了口哨。
嘴里还喊着:“央央妹妹,这是哪儿去啊?哥几个跟你一起呗?”
“央央,你今儿个真漂亮。”
沈婳咬牙切齿,“他们欠揍!”
沈央:“先接妈。”当然得揍,但不是现在。
她眼皮子都每抬,她这会儿没时间收拾这些人,先去接妈和弟弟们。要不然,回来时就得赶夜路了。
原主和这些人无冤无仇,甚至都没有说过话,背后指定有人教唆的。
要收拾肯定得拔出萝卜带出泥!
不急于一时。
李平北是多么的希望这些二流子能拦车啊,可这些二流子就会耍嘴皮子,他们不拦车,李平北又不敢停车,三轮车很快就驶出了巷子。
沈母夏青筠是夏家庄的,父母早亡,也没有亲兄弟,就剩一个隔了房的堂兄夏宝山,早些年为了高价彩礼差点就把夏青筠嫁给一个二流子,夏青筠差点被逼死,幸好碰到了退伍回来的沈长泽。
婚后,夏青筠从没有和堂兄走动过。
沈央几兄妹也和这个舅舅家断了联系。
如今夏青筠被送回夏家庄,能有什么好下场。
夏家庄距离县里大概两个多小时的脚程,骑着三轮车也得个把小时。
大晌午的,正是最热的时候,在县里走的时候还觉得热,等到了郊区,路两旁栽种着参天柏树,路上都是树荫,三轮车骑得也快,小风一吹,格外的清凉。
沈婳很高兴,期待着一家团聚。
只要一家人都在一起,再苦再累都不怕。
越往乡上走,路越差,沈央让李平北骑稳点,他蹬三轮车的速度也慢了下来,他是真怂沈央。
路上人少,万一沈央揍他一顿,他只能挨着。
大概过了一个多小时,已经到了夏家庄大队的地界。
小路两边种的都是庄稼,这一片种的都是玉米,庄稼杆子特别高,风吹过,叶子隐隐绰绰的晃动。
一个年轻男人坐在地头喝水,手里还拿着一扇草帽在扇风,他仰头看了一眼三轮车的车板:“这是找谁呢?”
李北平刹车,沈央看着青年道:“同志,我是夏宝山的外甥女,来接我妈妈。”
那青年一口水差点呛住,咳嗽的脸都红了:“你说啥?你接谁?”他伸头往里头看,正好看到病恹恹昏睡的沈长泽,“你是夏青筠闺女?这是……你爹?”
沈央见青年这反应,心下一沉,“我妈怎么了?”
青年:“你娘改嫁了,上午办的事。”
沈婳当场急哭,“不可能,我妈不可能改嫁的。”
青年可怜的看着这病弱一家子,明明是城里的,比农村的都瘦:“嫁是肯定嫁了。”
沈央从兜里摸了五毛钱塞给他:“谢谢同志,麻烦同志帮忙指指路。”
青年一副不好拒绝被迫收下了这五毛钱:“我帮你们指了路,那可就得罪了夏宝山一家了,不过我也算是你们表舅舅,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这畜生糟践你们娘,怎么着也得带你们过去。”
沈央运气很好,碰到的青年正好跟夏宝山一家有怨,而且还是个不嫌事大的主。
青年跑去跟大队长请假,“大队长,夏青筠的闺女和丈夫来接她回家了!夏宝山着狗日的,为了彩礼把夏青筠二嫁!我早走一会儿,现在就领着人去东刘大队。”
说完不等那个戴着草帽的小队长回话,坐到了三轮车上,指挥着李平北往东刘大队走。
小队长坠在后面喊:“啥玩意儿?夏卫国,你把话说清楚了。”
夏卫国已经坐着三轮车走远了,他又看了一眼沈长泽和沈央姐妹俩:“我既然知道了这事,保准把你们娘救出狼窝。”
怎么着也得给夏宝国放放血。
沈婳哽咽着:“谢谢您!”
她此时很急很急,恨不得插上翅膀飞到东刘大队,压根不敢想象妈妈得多绝望。
去东刘大队的路上,夏卫国大致的讲了一下夏青筠的情况,她是被沈和贵和钱荷花绑着送回来的,夏青筠满身的伤,十分狼狈,钱荷花一口一个破鞋女表子不要脸,男人才成了植物人,她就败光了钱去养野男人,沈家要不起这样的媳妇,以后她也不是沈家的媳妇了,不管是另嫁还是在守在娘家,都跟他们老沈家没有关系了。
夏宝山嫌丢人,本来不肯要的,还嚷嚷着要把夏青筠给陈塘,但钱荷花那句另嫁点醒了他,他看着夏青筠,夏青筠今年38岁,确实年纪有点大,但长得好看啊,年轻的时候可是村里的一枝花,如今看着也就三十出头,稍微拾到一下,肯定有老鳏夫愿意娶,夏宝山想通了这些,立刻把夏青筠领回家了。
次日,就开始给夏青筠找下家了。
夏青筠名声不好,但长得好,还真有人来。
东刘大队的老鳏夫刘庆民,是个老猎户,娶了三个媳妇都死了,留下了三个儿子一个闺女,都说他克妻,现在没人敢嫁给他,他又不愿意守寡。
沈婳越听越害怕,眼泪‘啪嗒啪嗒’的往下落,恨不得立刻飞到亲妈跟前。
沈央冷着脸,这大沈家这倒霉催的,一个个的被人这么糟践?
她的心脏一抽一抽的疼,收了原主身体的影响,她听不得夏青筠这么惨,也看不得沈婳这么哭,她深吸一口气,胡乱的给沈婳抹掉眼泪:“我会把妈救出来,以后有我在,没人能欺负你们。”
话音落下,她的心脏瞬间不疼了。
操蛋的,她是造了什么孽,要穿到这里来!
东刘大队很久,大概过了十来分钟就到了,还在村口看到了吃的满嘴流油的夏宝山父子俩。
夏宝山手里拿着一根小木棍在剔牙,眼睛往三轮车上瞄,看到躺在三轮车上的沈长泽后顿住了,待看清沈央两兄妹后,立即意识到了这人的身份,火气腾的窜起来,脚一挪挡在了三轮车前面,“卫国,这是哪儿去啊?不该管的闲事你少插手。”
吓得李平北赶紧刹车。
夏卫国指着夏宝山的鼻子大骂:“你烂心烂肺狗娘养的玩意儿,夏青筠丈夫子女好好的,你就把人卖了?”
夏宝山呵斥道:“少胡说八道,青筠被婆家休了送回来的事情,大家都看到了。她还年轻,我能看着她守寡?”他手一伸,按住了三轮车的车把手,眼睛直往沈央姐妹俩的脸上瞅,心里高兴疯了,这才嫁了娘,又来了两年轻漂亮的。
这得收多少彩礼!
夏宝山的儿子夏平川也盯着沈央的脸直看,他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姑娘,比电视上的演员还好看呢,他一脸的猥琐挡在了三轮车跟前:“表妹,你可不能挡着大姑享福啊,你们还没吃饭吧,走,回家让我娘给你们杀只鸡吃。”
夏卫国厌恶的看了两人一眼:“好狗不挡道,现在没工夫收拾你们,先去刘家。”
吃了席散了场,夏青筠可就危险了。
夏宝山眯着眼睛盯着夏卫国:“小瘪犊子,这是我们家家事,跟你没关系,赶紧滚蛋。”
夏卫国气的跳下车,要跟夏宝山动手,不过沈央比他更快一步,她一脚上去,直接把夏宝山踹出了两米开外。
夏宝山只觉得胸口剧痛,直接就飞了出去,撞在了路边的洋槐树上,嗓子腥甜,他没忍住,一口血吐了出来。
沈央哪有功夫和他们说话,一分钟都不愿意耽搁。
夏卫国只觉得眼前一花,夏宝山就飞出了两米远:???!!!
夏平川又惊又怒,朝着沈央冲来:“死丫头,你敢打我爸。”
沈央一巴掌甩在夏平川的脸上,把他扇的摔在了地上,接着抬脚朝他踢了过去,夏平川也朝着夏宝山飞了出去,刚站起来的夏宝山再次被砸到在地上。
沈央看向夏卫国:“带路。”
夏卫国倒吸了一口气,顿时觉得口袋里的五毛钱有千斤重。
这姑娘这么厉害,怎么一家子还能被欺负成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