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婳气的发抖:“你胡说,我妈什么都没有拿,是你们偷走的。”
“你不说,还有爷爷,要是爷也不说,那还有二叔小姑,这钱跑不了。”沈央又是几针扎了上去,钱荷花尖叫连连,手指头都要戳成筛子了,嘴很严,还是不肯说。
沈婳看着钱荷花的恐惧的样子,心中痛快,郁气都少了。
“呦,这刺藏得真深,后奶,不用感谢我,我真是太善良了。”沈央体会了一把容嬷嬷的快乐,然后把针递给沈婳,她又去翻钱荷花的衣兜,在胸前的口袋里翻到了一个手帕,翻开以后,大概有个十来块钱和几斤粮票。
钱荷花气的要背过气去,但真是不敢抢回来,等她被沈央松开后,吓得缩在了墙角,她指头都要被戳烂了,往外冒着血珠子,疼的撕心裂肺。
她的命好苦啊,在心里骂沈央不得好死,诅咒沈央以后被千人骑万人枕,又小心翼翼的把手指头放到嘴巴里含掉血珠子。
沈央去洗了手端着搪瓷碗喝米汤,米汤凉的差不多了,上面都是米油,又加了一把红糖,喝着又甜又香,肚子暖洋洋的格外满足。
门‘咣当’一声被打开。
钱荷花盼了又盼的沈老头子终于来了,她嗷的一声痛苦:“老头子,我要被这两死丫头折磨死了。”
沈和贵是被人从街角小酒馆里喊回来的,他兜里有了钱,最爱去喝上一壶小酒,再要上一盘小肚和花生米,与人唠嗑吹牛,一坐就是一上午。
被阎寡妇喊回来时,几个人都说黛丫头中邪了,把大院里的人揍了一顿,尤其是钱荷花,没少挨打。
他根本不信,以为这又是收拾沈央姐妹俩的路数呢,但现在看到老婆子的样子,他才知道事情不好了。
他心中的火气腾腾腾的往上窜,不过还是被他压了下去,他看着沈央摇头,目露悲伤:“家门不幸啊,出了个这么忤逆不孝的子孙,竟敢动手打长辈,还不跪下认错!”
沈央吃饱喝足,拿起帕子一抹嘴:“别污蔑我,我最讨厌动手打人,咱们好生讲道理。现在先把我妈和弟弟接回来,再把我家的存款还回来。”
沈和贵大怒:“到现在了还不认错,胡搅蛮缠胡言乱语,你那个烂心肝的娘卷走了家里的存款养野男人,你还想接她回来?至于你那两个没良心的弟弟,嫌弃长泽成了植物人不愿床前伺候跑他姑丈家享福。以前还说你们姐妹俩是孝顺的,如今不过尔尔。”他抄起门后的鸡毛掸子:“我今天好好教教你们俩怎么做人。”
沈央抬了抬眼皮:“我劝你好好说话别动粗。”
沈婳控制不住的颤栗,可这会儿脑中竟是清醒的,她颤声道:“爷,爷,你别打姐,后奶拿走了家中的存折和厂里发的赔偿金,一天给我们五个小窝头,想要饿死爸爸饿死我们,爷,你给我们一家留点活路吧。”
沈央拍拍沈婳的肩膀夸了一句:“有长进。”把她往后推,“别出去,喂爸喝米粥,听话。”
沈婳眼中蓄满了眼泪,喊了一声“姐。”
大姐现在变得更厉害了,可是爷爷带来了满大院的工人,大姐打得过吗?
沈和贵不是自己来的,身后还跟了一大群晌午下工的工人,阎婆子几个人也在其中,这会儿可不怕了,如今来的都是年轻力壮的。
整不死这个死丫头。
阎婆子有人壮胆,此时气焰嚣张:“我们家要是有这样的,我一根裤腰带勒死她。”
孙婆子冷眼看沈央:“死丫头片子,不知道天高地厚,给她紧紧皮,让她知道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事情不该做。”
郑宝祥:“沈叔,你小手轻点,孩子知道错了就行。”
沈和贵大步走来,扬起鸡毛掸子朝她抽来。
沈央这会儿肚子饱了,耐性更足,也乐意陪着玩会儿,在鸡毛掸子落在她身上之前就跑了,沈和贵在后面追着她打,结果没能打在沈央的身上,反倒是误伤了不少靠前站着看热闹的老太太。
阎婆子捂着胳膊:“老沈,你往哪儿打呢,你看准了。大永、芒种、长生快去拦着啊。”她跑去把大门关上,怕沈央逃出去了。
这次,非得把这个死丫头片子打个半死。
被阎婆子点名的,都是大院里力气大的。
赵大永是周文玲的男人,先不说他和大沈家的恩怨,光是沈央晌午说他生不出来孩子这这事,他也不能饶了这贱丫头,这会儿见阎婆子点名,他瞅准时间,攥住了沈央的手腕,不让沈央再到处窜。
“沈央丫头,如今你爸躺在床上不能动弹,你这么犯浑,我这个当叔的不能干看着你走歪路。”
沈和贵挥着鸡毛掸子往沈央的后背上打。
‘啪啪啪’
鸡毛掸子重重的朝着沈央挥去。
赵大永闷哼一声,在最后关头,他被沈央往前一带,替她结结实实的挡了两下。
阎长生嗤笑,“赵叔,你怎么还怜香惜玉了,这还替沈央挨打啊,难不成,你也是沈央相好的?”
赵大永的脸瞬间黑了:“阎长生,你眼是瞎了?”
这老阎家还真是老的毒小的坏,没一个好的。
沈央扯着赵大永的后脖颈,直接把他提起来砸向了阎长生。
阎长生也是灵敏,看到赵大永砸来,他赶紧躲闪,赵大永嗖的一下子砸在了堵着大门的阎老太。
阎老太:???
她眼睁睁的看着飞来的赵大永,眼睁睁的被赵大永砸倒。
“哎哟哎呦,我的腰,我的腰啊。”
一连串的变故让众人看的目瞪口呆,沈和贵握着鸡毛掸子愣是不敢上前了,这赔钱货怎么这么大的力气?
那是赵大永!
轧钢厂保卫科的副科长啊!年轻时是街上的混子头,一个能打几个,如今就这么被沈央扔了出去???
沈央往前走了几步,揪住了阎长生的衣领,抬手朝着阎长生的嘴上‘啪啪啪’的拍去,“你个小瘪三,中午吃粪了?嘴巴这么臭?”
她速度又快,力气又大,阎长生仿佛小鸡仔儿一样的挨打,他试图反抗,但被沈央压着站不起来。
阎婆子这会儿顾不上自己的腰了,从地上爬起来往这边跑,搂着阎长生要解救他,“松手,快放开我的乖孙儿,救命啊,快救救我的乖孙儿。”
沈和贵看着这一幕,也真的急了。
不是为阎长生急,而是事情出乎了他们的掌控。
这死丫头中邪了?
正房里都是人,但这会儿愣是没人敢说话,没人敢上前,只有阎婆子呼救的声音。
沈央抬脚踹向阎长生的膝盖窝,阎长生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他梗着脖子想要站起来,但沈央的脚踩在他的背上呢,他额头脖子上的青筋暴起,愣是站不起来。
沈央脚一蹬,阎长生朝前滚了出去:“不年不节的,给我磕头也没有压岁钱。倒是你这身工装,进保卫科了?我后奶收了多少钱卖了我爸的工作?”
阎老太搀扶着阎长生要把他扶起来,他挥手推开阎老太,自己从地上爬起来,盯着沈央目露凶光:“我呸,这工作是我凭本事考的!你爸勾结外贼进厂房偷盗,损害轧钢厂利益。也亏得你爸成了植物人,要不然你爸现在就在监狱里吃牢房,你们几个都得去农场改造。
也亏得厂领导仁义,看在沈爷爷和钱奶奶大义面前的份上,不仅没有深究,也没有追回赔偿金。”
沈婳在后面见到沈央没吃亏,正激动着,听着这话气的浑身颤抖:“我爸是退伍军人,他光明磊落在战场上杀敌无数,他不会做这些,也没有做这些。”
沈央嗤了声,“好算计啊。”
沈和贵和钱荷花为什么要这么做?对沈家没有好处?
这工作可就没法卖出去了。
轧钢厂保卫科的工作,至少也能卖千把块钱。
两人视财如命,不可能白白扔掉这到手的钱财。
除非,沈和贵与钱荷花得到了更大的好处。
大沈家的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沈和贵后背发毛拿着鸡毛掸子也不敢上了,钱荷花这会儿也害怕,朝着沈和贵使眼色,两人先撤。
阎长生还想继续说话,阎婆子赶紧拽着他走,“先走。”
周文玲也拽着赵大永撤。
上午挨过打的,都腿脚发软的往外逃窜。
沈央堵住门口,耷拉着眼皮看沈和贵:“爷,后奶,别人是滚回家,你俩要哪儿去啊?”
钱荷花尖叫拉着沈和贵赶紧逃,明明门口就在眼前,只要过去了……
沈央‘啪’的一下子把大门合上。
也挡住了前院的李平北,他吓得瑟缩了一下,“我……我出去,我就是来凑人头的,我啥也没干。”
沈央:“李叔这是留下帮忙呢,那可谢谢您嘞,知道我们等会儿就去接我妈,要骑着三轮车送我们一程呐?”
李平北是粮站的,平时骑着人力三轮车给粮站运货,他擦了擦额头不存在的汗水:“我……我下午……”
沈央拽了沈和贵手里的鸡毛掸子,朝着他和钱荷花的身上挥:“爷奶,看你们身上的灰哟,我给你们拍打拍打。”
沈和贵惊怒交加:“你敢跟我动手!”
钱荷花敢怒不敢言,抱着自己脑袋逃窜。
沈央理都不理,揪着沈和贵的肩膀:“身上灰太多了。”又是五六下,她扭头朝着李平北笑:“李叔,我也不让你白跑一趟,钱和票肯定给你。”她去翻沈和贵的衣服兜。
沈和贵哪里愿意啊,撕扯间,他又挨了不少下,衣服兜都扯坏了,钱和粮票落了一地。
钱荷花哭嚎:“你要讲道理啊,他是你爷啊,打爷爷是忤逆不孝。”
“我最是讲道理的好青年。”沈央看着打劈了的鸡毛掸子,晦气道:“这鸡毛掸子真不结实。”
沈婳把地上的钱票都捡了起来递给沈央。
沈央数了数,大概有十来块钱,粮票也有十来斤,还有两斤的肉票。
她给李平北两分钱,“够不?”
李平北惊悚,钱都不敢接:“不要,我不要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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