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半夜再无灵异的玩意,两人顺顺利利等到了太阳升起。
辛晚后半夜精神紧绷,根本没怎么睡,现在终于卸下劲。她活动肩膀,和徐时瓒商量,打算今天将那只鬼抓出来。
“总不能让他日日来闹一次。”辛晚搅动着碗里的白粥,看到徐时瓒缓慢地活动勺子。
他还不算太适应目盲的生活,勺子要很慢才能勉强舀中碗里的东西。
辛晚没见过他挫败的样子,弯着唇,强忍着没有笑出声来。
“再院落四周布上阵法。”徐时瓒给出建议,抬头望她这边看过来,嘴角弯成恰到好处的弧度:“师姐笑什么?”
辛晚将笑一收,实在不明白他怎么会察觉到自己笑了,她一本正经:“师弟在说什么?我没笑啊。”
徐时瓒微微点了下头,没说信不信,等辛晚以为这茬就要揭过去的时候,他才慢悠悠地补充:“哦,我听错了,不是师姐笑的,是小狗。”
辛晚:……那还不如是师姐笑的吧。
庭院里的布局很是精巧,假山、石台、草木,一派生气可爱的模样。
辛晚比较怵鬼,深觉这鬼一定是得抓的。
“欲晚”剑在地上画出一个符,将庭院包住,周遭亮着浅淡的金光。
接下来就是要找那只鬼在哪了。
徐时瓒燃了张符纸,很快化成余烬,一根细长的灰绳勾住他的手腕,拉着人指引方向。
“故安城中的孩提失踪或许与那只鬼也有所关系。”辛晚看着那根绳索沿着石子路出了庭院,心里盘算着。
如此看来,那只鬼就不是专门潜伏在他们庭院里的。
“出去看看。”徐时瓒的手腕被绳子轻微牵扯了一下。
辛晚应好,和人一路追着细绳。
绳子越拉越长,辛晚带着人,艰难穿过热闹的人群,看着它一路延伸,几乎要出了城门。
追鬼的符咒过了一个时辰便会消淡,辛晚正犹豫是否要出城一趟查查情况。忽然觉得被人拉了一下衣角。
她偏头,对上一双紫葡萄一样通透的眼。
那药童一副有话要说的模样,板着脸,像个小大人。
辛晚敲了下徐时瓒的手腕,等对方侧头的时候说:“师弟,我忽然有些急事。”
徐时瓒的嘴角一点点拉平,问:“什么事。”
辛晚避而不谈,左右看了圈,找到一家汤圆铺子,将人带过去安置,叫了碗汤圆又和他说:“我很快回来,师弟先在这等我片刻。”
“片刻?”徐时瓒歪着脑袋,用一种十分真诚的表情对着她:“一柱香够么?”
辛晚:师弟你信我,投胎都没有那么快的。
看不到辛晚的表情,徐时瓒却仿佛能从她的沉默中听到答案,他只好露出一点很脆弱的表情,然后很惋惜地开口:“好吧,看来要半个时辰。”
辛晚认为这已经算很了不得的让步了,不敢再耽搁,挥挥手就跟人道了别。
正午的日光其实应该会很晒,徐时瓒猜测,扬起头来却看不到一点日光,他撇了下嘴,无聊地拽拽另一只手腕上的红绳。
“客官,你的汤圆。”小二手脚麻利地给人上了汤圆,发现这位长得好看的公子竟然是个目盲的后,轻轻叹了口气,十分怜悯地将汤勺放到他手侧。
徐时瓒很轻易地就能感受到他人的情绪。
他将勺子推开,垂下眼看着对方,语气无悲无喜:“觉得我很可怜么?”
他周遭的空气忽然冷了下来,细密的针脚仿佛无孔不入地扎进去,那小二吓得冷汗涔涔,忙道:“没有……没有……”
徐时瓒却只是拿起了桌上的勺子,他搅拌了下碗里的汤圆,然后推开,露出一个很无害的笑,仿佛先前的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他用一种很和善的声音说:“倒了吧,我不爱甜的。”
那小二忙不迭地下去了。
徐时瓒开始觉得无聊了,只好一根一根地按过自己的手指,他的尾指圈着一根细绳,另一头远远的挂在那道渐行渐远的身影。
他摸索了一下,顺利将细绳碰到,才很轻地牵了下嘴角。
巫咒和医术之间有所关联,辛晚想着或许药童会知道既袆的下落。
那药童拿人手短,好不容易向师兄师姐打听到消息,心不甘情不愿地来汇报了。
“既袆在清风馆。”他嘴里含着辛晚给的蜜饯,十分含糊道。
“清风馆…?”辛晚莫名有个不大好的猜测,她不确定地问:“那是什么地方?”
“师姐说,”那药童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很认真地回答:“那是让人快活的地方。”
辛晚:……完蛋。
清风馆明面上是个风雅之地,弹琴唱曲的小倌不少,实际上,给点银子就能叫几个清倌来上酒,你情我愿的事。
辛晚头次来这种地方,眼睛都不敢乱嫖,生怕看到什么不该看的。
她走了几步,松了口气。所幸,看起来还挺正常的。
既袆是清风馆的馆主,辛晚问了,要花够足够多的银子才能和人见上一面。
辛晚算了下自己的零花,觉得勉强能够得起这次开销,才一脸坦然地找了位子坐下。
半个时辰到了。
徐时瓒掐掉最后一点香,心里盘算着要不要将人抓回来。
追鬼的符咒有限制,他转了几圈细绳,忽然想到昨夜被吓得恍若兔子的人,放下几枚铜板,打算先出一趟城。
他步子刚迈出汤圆铺子就被人喊住。
“徐道友?”管兆一只手捧着一碗汤圆,另一只手碰上他肩,看他的神色有些莫名,他没话找话:“你要出城啊?”
徐时瓒点头,将他的手推开,挂上一贯会露出的笑。
管兆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等得徐时瓒心烦,想着不如直接将人舌头拔了算了。
他终究开口:“徐道友知道辛道友去了何处么?”
徐时瓒一副愿闻其详的模样。
“……清风馆,寻欢作乐的地方。”管兆解释。
徐时瓒露出一点不明白的表情:“什么意思?”
汤圆铺子的老板正好在捞汤圆,听自家小二说眼盲的客官不大好相与,又看他这副模样,想着或许是个傻的,好心地提醒:“小公子,家里的钱换个地方放吧,你娘子要拿你们的钱和别的人相与。”
辛晚点了几个最贵的酒酿,上来几个姿色清越的小倌,终于把钱花得七七八八了。
那几个小倌看她身上带着剑,对她身份猜了个七七八八,心想修仙人果然是有钱没脑的冤大头。于是都异常热情地围上去。
他们身上洒了粉,芍药、桂花……什么味道的都有,辛晚闻得有点呛,几乎让人呼吸不过来,只好抵住几个人的手臂,将人拉远一点。
她莫名有些怀念徐时瓒身上的鸢尾味了。
有个小倌见她伸出手来,赶紧上去“投怀送抱”,身子一弯就要将脑袋抵在她肩上。
辛晚:!!
她赶紧退了半步,碰到桌上的酒碗,发出清脆的声响,那小倌也被吓了一跳,歪坐在了地上。
辛晚看着碎了一地的酒器,心疼地不行,脑袋一抬,对上一双深如幽潭的眼。
徐时瓒将眼上的素绢解了下来。
他虽然朝着这个方向,应当是看不见的。辛晚微微放心,却听到他问隔壁的人。
“他们在做什么?”
“哦哟,”那人酒喝得迷迷糊糊,看东西不太真切却又好事,啧啧嘴:“一个姑娘家,点了七八个小倌,和一个正亲热呢,小倌脑袋都进人怀里了,结果不小心摔了,可把人心疼的……”
“啊,这样。”徐时瓒很慢地点点头,语气意味不明。
辛晚一颗心七上八下,莫名有种心虚感。
暴风雨果然来了。
徐时瓒微笑着看过来,语气很轻,面上的笑也十分如沐春风,他复述:“原来我家娘子的急事是和七八个小倌亲热。”
他笑得真的很温柔——和辛晚见他差点拔了公孙师兄舌头的那天一样温柔。
作者有话要说:辛晚:首先,真的没有七八个小倌。其次,没有七八个小倌,最后,没有七八个小倌!!
周六不是入v嘛,我是打算零点更的,平时不是十一点嘛,我觉得十一点和十二点没差,所以,明晚十一点就不更啦,十二点更哦,亲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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