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
泽田奈奈搅动着手里的汤勺,在她的面前,早已比自己高上一个头的儿子又一次像小时候那样,垂头丧气地像只被雨淋过的小狗,蔫哒哒地来寻求她的帮助。
只不过那时候的阿纲说的都是“妈妈,我的裤子破了”“妈妈,我的作业弄丢了”“妈妈,我这道题怎么也做不出来”这样的小孩子的专属烦恼;
而现在的他却开始惆怅起了大人们才会出现的问题。
“事情就是这样的,我不明白该怎么把这个送给她······”青年有着一头桀骜不驯的棕色头发,满脸困惑的表情像极了他年轻时的老爸。
是啊,他早就已经长大,并且远比泽田奈奈期待的更加优秀。
“妈妈,你在听吗?”
泽田纲吉在外就算是再一呼百应的彭格列雄狮,在养育自己长大的母亲面前都是一只收起了爪子和锋芒的橘棕猫咪。
他表达不满的方式也不过是重复询问了一遍,然后烦恼地把自己的头发全部抓乱。
泽田奈奈当然知道他的想法——有谁会比一个母亲更了解她的儿子呢?
但是这个温柔贤淑的女性却并不打算像许多年前那样直接将答案摆在他的面前。
好歹也是一个大人了,再说这种事情要自己本人有着参与感才重要啊。
她笑眯眯地摸了摸儿子的头发:“没想到,小纲也到了苦恼这种事的年纪了。”
泽田奈奈有着和儿子如出一辙的温暖的棕发棕眼,笑起来的时候像是午后暖融融的太阳,哪怕是世界上再黑暗的角落都不能在这样光亮的照耀下抵抗半分。
“你在苦恼的小姐就是替你挑选礼物的女孩吗?”
“诶??您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泽田纲吉还没来得及说特助小姐挑礼物的事,就忽然被自己的母亲揭破了真相。
“不然呢?”说到这里,即使是好脾气如泽田奈奈,也忍不住在心里偷偷地翻了个白眼:“这样精致又百搭的羊绒围巾可不像是你会挑选的类型,小纲的话,多半拿一条最厚实的纯色围巾带回来吧?”
“是的······因为一些小事,给您买礼物的计划被迫搁置了,只能拜托寺早小姐帮我选择合适的礼物······”
看到对方震惊的表情,泽田奈奈就知道自己猜的没出错,他一定是想选或者已经选过这种类型的围巾。
唉,这位过分温柔的女士叹了一口气。
自己的儿子哪里都好,又乖巧又孝顺,即使到了二十几岁的年纪也没忘记每年送她一份精心挑选的生日礼物······
就是挑礼物的审美差了那么一点点。
泽田奈奈自认为自己不是物质的女性,也能随和地接受一切包含着心意的礼物,但是这并不意味着她能够保持着笑容接过一只镶嵌着全家福的、按一下就BlingBling放出七彩光芒的【真·水晶球】。
对了,那球还会放生日快乐歌,是泽田纲吉亲自唱的。
在收拾东西的时候看到那只梳妆台上挂着的发冠以后,泽田奈奈才及时想起来发送那条短信,暗示了自己并不需要首饰这样贵重的礼物,以免造成更多不必要的浪费——
虽然这发冠精致又美丽、镶嵌的宝石都是顶级品质的程度,儿子在赠送的时候也殷切地希望自己能够戴上它出门······
但是,泽田奈奈并不相信自己的脖子能够好好地承受那顶足有八斤重的“首饰”。
:)
一个好消息,虽然现在泽田纲吉正在发愁的对象也是首饰的一种,但居然是两只很好看的绿宝石耳坠。一点也不符合他过去的“审美习惯”。
泽田奈奈欣慰地看了儿子一眼,得到他茫然的回望——“妈妈,有什么不对吗?”
“小纲是怎么想到挑选这个当谢礼的?你知道,贵重的首饰并不合适作为礼物赠送。”
“在收到信息的时候,寺早小姐表现的好像有几分不舍。我在想她是不是很喜欢这些珠宝类的首饰。”泽田纲吉回忆着自己当时的心情。
买下的时候没有觉得有问题,而准备赠送的时候才发现了哪里不对——
以他和特助小姐的关系而言,直接赠送这样的礼物是不是有些······太过亲近了些?
送还是不送,要怎么送?
这两个问题让泽田纲吉非常苦恼,甚至苦恼到来寻求刚刚到家的母亲的帮助。
但如果再来一次的话,他还是会选择买下这对耳坠的。
因为在看到那对宝石的第一眼,泽田纲吉就想到了特助小姐那双清澈见底的碧绿眼睛。
这都是在之前发生的事情。带着母亲的建议前往公司后却发现纠结的对象居然请了假、以及之后发生的一系列不受控制的事就暂且不提。
现在的泽田纲吉只能无奈地坐在餐桌上,对面是自带背景还冒着小花的狱寺,旁边才是聊得很投机的女子组合。
没错,渡边寺早从来不会在人际交往这一方面失手,就算性别相同也一样——
只是一些关于旅游和服饰的话题,就让两位女士迅速地拉近了关系。
泽田先生和他的母亲······
渡边寺早又看了看泽田奈奈的脸,忍不住发出了这样的感慨——
真的好像啊!!
男性和女性的面部特征注定了不会相似,但渡边寺早所指的“像”却并不是五官上的一致,而是一种感觉。
同样的棕色头发和眼睛,同样的一笑就仿佛春暖花开的温暖笑容,同样温和好脾气的性格,同样让人感觉到被包容在其中的可靠······
泽田先生的母亲也是一位很优秀的女性呢!
也许是察觉到了渡边寺早的打量,泽田奈奈摸了摸自己的脸:“寺早桑,是我的脸上粘了什么东西吗?”
“不不不。”渡边寺早回过神来,“是奈奈看起来太年轻了,根本没办法相信是泽田先生的母亲——说是姐姐还差不多!”
虽然听起来很像,但她并不觉得自己在恭维对方,寺早是真心实意地觉得泽田奈奈非常年轻好看,她打心底就对这样类型的女性充满着好感。
而泽田奈奈怎么能察觉不出来这种真诚呢?她笑得更加开心了,被这个初见面的女孩哄得非常高兴。言语之间也亲昵了许多,又是添饭又是加汤,就连身为亲生儿子的泽田纲吉都被她冷落了。
泽田纲吉:“······”
狱寺表现得相当积极:“十代目还需要添饭吗!!我可以替您填上满满一锅!!”
泽田纲吉“······不必了。”
他拼命地用眼神给自己的母亲示意,想让她找个机会将那对耳坠送出去,但泽田奈奈却像是没看到似的,亲亲热热地拉着女孩子的手一起挪到了沙发上去。
这是被自己的亲妈嫌弃了吗?!英明神武的十代目又一次裂开了。
“小纲他在工作方面有没有为难过你们,如果有的话尽管和我说,我会教训他的。”泽田奈奈笑眯眯地说。
“绝对没有!”渡边寺早坚决否认,“泽田先生对我们员工非常好,很难找到比蛤蜊公司待遇更好的地方了!”
“那就好。”说着说着,奈奈像是想起了什么事情,忽然惊讶地捂住了嘴巴:“我差点忘记了,就是寺早帮小纲选的生日礼物是吗?”
在得到了肯定的回复以后,奈奈长舒了一口气:“还好有寺早在,不然我可能又要从小纲的手里收到8斤重的头冠这样的礼物了。”
哈??8斤重的头冠???
即使是喜欢奢华和昂贵物品的渡边寺早都惊呆了,她设想了一下戴上这种东西的感觉,只觉得脖子已经感同身受地开始发酸。
“比起那个······”
渡边寺早故意拖长了语调,在吸引了泽田奈奈的注意力以后,才俏皮地一眨眼:“比起那个,泽田先生差点选中的一指粗黄金项链和纯宝石吊坠也显得正常多了呢。”
“噗,小纲最开始居然选的这种东西吗?”
两个年龄相差二十几岁的女孩再次笑作了一团。
越是聊下去,泽田奈奈就越喜欢眼前的这个女孩子。
她好像也明白了自家儿子为什么多年不开窍却忽然在这个女孩身上栽了跟头,这样寻常的放松感怕是小纲他一直以来都向往的东西吧?
在狱寺自告奋勇地去厨房收拾残局的时候,泽田奈奈将自己的儿子喊了过来。
只要多相处相处总会开窍的,之前他老爹简直和现在一模一样。
温柔的棕发女性笑眯眯地让泽田纲吉打开了电视,说要找一些时下流行的电视剧推荐给寺早看,但手上却趁机调到了新闻频道,好让精通时事的儿子在心仪女孩面前多刷一些存在感。
要知道,只有在女孩子面前多展示自己的优点才能吸引对方——而现在看来这个女孩好像对小纲并没有什么意思。
泽田奈奈在心中忧愁地叹气。
如果儿子还没有开窍的话,她就只能帮上一把了。
渡边寺早总觉得这次家宴让她的收获很大,不仅在等待饭的时候获得了和泽田先生独处的机会!(狱寺早在第一时间就冲进厨房帮忙打下手)
还向他又表达了一次毫不逾矩的安全立场!(就是不知为什么,泽田先生的脸色好像不是很好看?)
但是!
渡边寺早还和泽田先生的妈妈建立了良好的关系!这位和她唯一的闺蜜非常相似的温柔女性看起来也非常喜欢自己,而这是一个非常好的开始!
当然,在和泽田妈妈相处的过程中,渡边寺早也没忘记保持自己“安全距离”的人设,以免再次让泽田先生产生警惕的不适。
在这次愉快的晚餐结束以后,渡边寺早只感觉自己离嫁给泽田纲吉的幸福结局又近了那————么大一大步。
眼下,当泽田奈奈提出来看看电视的时候,她自然不可能反对。
【据通报,近期并盛临近的A县城中发生多起暴力冲突事件,从X年X月X日至今,已统计的暴力事件共有15场,受波及居民共56人,其实受伤人数52人,重伤人数3人,失踪人数1人。请各位居民注意身边的安全,如发现······】
新闻主持人的声音从电视机里面传来。
“啊,是A县?”泽田奈奈看起来很是担心,“我有个老朋友就住在那里,待会儿一定要打电话问问她的情况。”
“一个月内居然发生了15场暴力事件?”渡边寺早听到这个数据也惊讶地瞪大了眼睛,“这是巧合还是蓄意?”
“真是吓人的数据。”奈奈到底是个善良的女性,她转眼就把儿子的事忘到了一边,和渡边寺早讨论起了这个新闻来。
“暴力是解决问题的最差方案。”她的眉毛担忧地蹙在了一起。
“没错!”渡边寺早的表情也不太好看,“我觉得多半是有暴力团体流窜到并盛附近来了,奈奈出门时一定要小心,像这种暴力团体都是野蛮又粗鲁的存在!”
寺早生怕这个温柔的女性不能理解她的话,忍不住多说了两句,好让自己的话语更加形象——
“就像电视剧······对,就是电视剧里面的经常出现的黑手党这种组织一样可怕!”
她没注意到旁边忽然僵硬了的泽田先生,而是认真地盯着眼前的泽田奈奈。
泽田奈奈迟疑了一下,犹犹豫豫地开口道:“可是黑手党并不一定······”
“奈奈可别被电视剧给骗了!”渡边寺早这次直接打断了对方的话,不留下任何商议的余地:“黑手党可都是一群又狡诈又阴险、还只会暴力斗殴的可怕组织啊!”
她斩钉截铁地下了定义。
渡边寺早之所以那么认真,一方面是不想让和闺蜜那么像的奈奈妈妈受到伤害,另一方面也是想在泽田先生的面前表现得更加关心他的母亲一点。
于是渡边寺早转头cue了一直没出声的泽田纲吉,让他也发表一下意见——
“你说是吧,泽田先生!”
泽田纲吉沉默了一会儿,被赶鸭子上架的他看着女孩眼睛里的认真与担忧,把徘徊在嘴边的话重新咽了回去。
最终,泽田纲吉还是点了点头:“你说的没错,黑手党确实是一群又狡诈又阴险、还只会暴力斗殴的可怕组织。”
他的声音是那样果决,任谁听到都不会怀疑话语主人的坚定。
“哐当——”
一声瓷器破碎的响声惊动了所有人。
泽田纲吉心觉不妙,他身体僵硬,慢慢地扭过头看去——
只见自家得力的属下、彭格列那位如飓风一样席卷一切的岚守站在厨房门口,脚底下是碎成两半的碟子。
此时他正戴着厨房专用胶皮手套和印着碎花的围裙,
一脸空白地看向这边。
作者有话要说:狱寺隼人:到底是这个世界疯了还是我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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