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沐玥无辜极了:“大伯,侄女只是在分析这事对咱们勇勤伯府的利弊,你为何如此激动?”
勇勤伯被她气得一时说不出话来,只觉这个侄女不但桀骜不逊,现在又添了桩牙尖嘴利。
“好了。”高氏看不下去了,扬声打断:“当务之急,还是想想要怎么办吧。”
勇勤伯拂袖,不再多看一眼旁边气人的侄女,望着高氏道:“母亲可有什么法子?”
高氏沉吟片刻,目光转向了楚沐玥:“玥儿说得也有道理,此事只是小女儿家的口角,不一定会影响到雍王府和勇勤伯府的关系。”
勇勤伯闻言皱起了眉,很是不赞同的模样。
楚珍钏愤愤不平地撇了下嘴,祖母可真是太偏心了,这样也不罚楚沐玥,又不是嫡亲孙女。
楚兰琪在一旁不动声色地看着,心里也觉得楚沐玥大概会逃过一劫。
楚沐玥正有些惊讶地望着高氏,就见高氏话风一转接着道:“所以我们只需要上门表达歉意,雍王就算再疼爱女儿也不会太过怪罪。”
楚沐玥嘴角一抽,她就说嘛,祖母何时转性了。
勇勤伯府却听得连连点头:“还是母亲高明,此法不错。”
楚珍钏不太乐意,说得好听,不就是送上门让安乐郡主出气吗?她才不想去呢。
楚兰琪也不想去,悄悄扯了下楚珍钏的袖子,在她看过来时瞥了眼楚沐玥。
楚珍钏随着她的目光看去,顿时眼睛一亮,高声道:“这次是楚沐玥和安乐郡主起的冲突,那就让她上门道歉吧,安乐郡主一定满意。”
顿时所有人的目光就移向了楚沐玥。
楚沐玥唇角勾起一个嘲讽的弧度,因为一点小辈的口角,明明被他人贬低了却还要上门赔礼道歉,这和被人扇了左脸将右脸伸上去有何异?真是半点骨气风骨都没有,难怪外面谁都看不起勇勤伯府。
不过,她可没有上门受委屈的打算。
楚沐玥直接道:“上门道歉这事,我是不会去的,因为我不觉着自己错了。”
几人一惊,没想到都到这地步了,楚沐玥竟会拒绝得如此生硬,半点不给长辈面子。
勇勤伯忍无可忍,怒斥道:“楚沐玥,你惹下牵连伯府的祸事来,我和你祖母还没罚你已是仁慈,你却不知悔改,甚至顶撞长辈,真是岂有此理!”
接着,他看向高氏:“母亲,这孩子性子歪了,需要下力气掰过来,我这次罚了她,你可别心疼。”
高氏看向楚沐玥,往常的慈爱都不见了,眼里只有居高临下的冷漠。
是该给人一个教训了,免得楚沐玥自矜身份,哪天给伯府惹下大祸来。
高氏扯出一个笑来:“玥儿,你伯父罚你也是为你好,你现在不懂以后总会明白的,别怪他。”
楚珍钏激动了,难道这次楚沐玥要完了?连惯常溺爱楚沐玥的祖母都不站她这边了。
楚兰琪摇了摇头,一副心有余而力不足的无奈样。
楚沐玥却还是那副镇定自若的模样,脸上半点惶恐都没有,淡定看向勇勤伯,有些好奇他想怎么罚她。
勇勤伯得到母亲同意,点了点头,端着一副公正严厉的大家长作态,对楚沐玥道:“今有顽劣女惹怒贵人,为伯府招祸,既如此,你便去祠堂跪下,对着列祖列宗反省一夜,来人!”
有两个粗壮的婆子听命进来,勇勤伯挥了挥手:“带二小姐去祠堂。”
看着两仆妇皮笑肉不笑逼近,皆是膀大腰圆,胳膊都有她大腿粗,楚沐玥神情一凛,扬声道:“慢着!”
两婆子一时不察被她气势所慑,脚步就是一滞,好像听谁的都不太合适,有些拿不准主意,犹豫地看向勇勤伯。
勇勤伯黑了脸:“你们还等什么?”
两婆子一激灵,不敢拖延,忙上前要将楚沐玥带下去。
楚沐玥看向勇勤伯:“大伯既然担心,何不听侄女分析明白再罚,不然冒然上门致歉反惹人厌烦就不好了。”
勇勤伯一怔,若有所思地盯着她看,没有出声。
两个婆子对视一眼,就要继续动作。
楚沐玥对着她们冷冷道:“主子有要事在谈,你们还不退下,难不成是想偷听了往外传不成?”
两婆子不敢对她如何了,只觉如今的二小姐不知吃错了什么药扎手得紧,忙跪下给自己叫屈:
“冤枉啊,太夫人,伯爷,老奴可万万不敢生这个心思的。”
“是啊,太夫人,老奴伺候了您大半辈子,那是再衷心不过的,您可千万别误会了。”
“行了。”高氏不耐烦打断:“我已知晓了,你们先下去吧。”
勇勤伯看了一眼,并没有反对。
两个婆子千恩万谢地爬起来,一下子就溜出去了,顺带将门紧紧关上。
勇勤伯冷冷看向楚沐玥:“现在没有外人在了,说吧。”
楚珍钏惊疑地看了眼勇勤伯,父亲怎么这般听楚沐玥的话?难道没看出这是楚沐玥想要逃避惩罚的计策?她刚想出声指出,就被高氏瞪了一眼,瘪瘪嘴,不敢出声了。
楚沐玥心里松了口气,差点玩脱了,面上却依旧镇定。
“祖母和伯父不用太过忧心,以往也不是没有人和安乐郡主起了口角,雍王府一直不曾插手进来。”
楚兰琪嘴角抽了抽,看了眼面色稍缓的高氏和勇勤伯,小声道:“那是因为之前一直是安乐郡主占上风。”
两人一怔,面色越发不好了起来。
楚珍钏捂住嘴不敢笑出声,只觉楚沐玥真是胆大,竟然妄想糊弄祖母和父亲,现在被拆穿了吧!
楚沐玥冷淡看了眼楚兰琪,楚兰琪歉意一笑,楚沐玥收回目光,接着道:“就算雍王府插手也没什么,雍王不掌实权,又不是伯父的上司,加上御史一向对宗室盯得紧,雍王聪明的话就不会为了一点小事就出手打压,留人话柄。”
勇勤伯皱眉沉思了一会儿:“你说的也只是推测,万一雍王就是心疼女儿不管不顾了呢?”
楚沐玥无言地看了眼勇勤伯:“只要行得正做得端,自然不惧雍王府找茬,当今重规矩不徇私,伯父到时将事情捅开,雍王也讨不了什么好。”
勇勤伯仔细回忆了下,有些不确定道:“那要是……”
意识到说了什么,他咳了一声,若无其事转变口风:“那也是反击方法,勇勤伯府还是有可能被打压的。”
高氏担忧地看了眼勇勤伯,碍于晚辈在场,到底没有追问。
楚沐玥好似没有听出勇勤伯的口误,如常回答:“伯父要是实在担心,大可备上一份礼送去,到底只是小女儿家的口角,雍王府也不好太过计较。”
照她看来,因为被小辈恐吓几句就连忙送上厚礼赔罪,显得过于谄媚,委实让人小看,实乃下策,但正经主子如勇勤伯自己都不在乎伯府脸面,她一个二房孤女自然更不会操心了,还是先把事情糊弄过去免得自己受罪为好。
勇勤伯看着她的眼睛一亮,楚沐玥赶紧道:“侄女不想去雍王府虽有本意,但更多是不想惹怒安乐郡主,今日这事就是郡主想差了,没准侄女登门说了话一不小心又让郡主会错意,那岂不是让人误会勇勤伯府是故意上门打脸的。”
勇勤伯尚在思考,高氏就一锤定音:“就按玥儿说的办,礼多人不怪,早点送去也好让雍王府消消气。”
她可太知道最近的楚沐玥是什么德行,疯起来不管不顾的,让这丫头去雍王府道歉,才是把人往死里得罪呢,高氏不免庆幸,还好刚才没有压着人去。
勇勤伯想不出更好的法子,只好点头。
楚珍钏一脸不可置信,不明白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般,楚沐玥怎么就三言两语糊弄住了祖母和父亲的?
她不甘开口:“难道就不罚楚沐玥了吗?”
是啊,众人回过神来。
视线重新聚集到楚沐玥身上,楚沐玥冷冷瞟了眼楚珍钏,来不及和她计较,打量了下高氏和勇勤伯的神情,觉得不太妙,抢先开口,她叹了一声,语气柔弱:
“玥儿不该因为安乐郡主贬低伯府,就心中不满,澄清得太急切了,以至于话赶话让郡主误会,不想跪祠堂不是不满伯父,只是身子受不了,要是受了寒恐怕有碍子嗣。”
楚沐玥说完就低下头去,好似这番话很是让人难为情。
楚珍钏轻哼,不要脸,装什么柔弱啊?上次掉进水潭里都没见楚沐玥生病,她就不信跪个祠堂能跪出病来,但落水一事她到底心虚,虽然不服却也忍着没出声。
高氏心中一动,楚沐玥日后生不出来孩子,大皇子没有嫡子不会仇视伯府吧?那他们还怎么借力?
她已经松动,看向勇勤伯:“耀儿,你觉得呢?”
勇勤伯自觉大家长威严保住了,也有了梯子下,心里也不是那么气愤了,看了眼楚沐玥,见她柔柔弱弱却又貌美异常,忽然福至心灵,男子不就喜欢这样的女子吗?
他对着楚沐玥笑了笑,半点不见方才的疾言厉色:“玥儿也是为了伯府,只是下次行事需要更注意些,这次就罢了,也站了这般久,和妹妹们回去歇息吧。”
这前后态度堪称巨变啊。
楚沐玥没料到这招这般好使,心中满意又有点疑惑,点头应下。
“那就这般,你们回去吧,我和耀儿有事要说。”高氏拍板。
三人行礼退下。
一出来,楚兰琪扬起笑脸正要说什么,楚珍钏则愤愤地瞪着人,楚沐玥理都不理二人,转身就走,留下笑容僵在脸上的楚兰琪和满脸不甘的楚珍钏。
楚沐玥心知屋内谈话定与伯父官场行事有关,心中思量有没有什么法子能让二房提前分出来,才懒得搭理这二人呢。
作者有话要说:不好意思 久等了 大家元旦快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