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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 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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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日她是被一声巨响惊醒的。

她迷茫抬头,沈知越不知何时从床上下来,隔着桌子俯身靠近,脸颊距离不过半寸。

他手指抚上她眼底,眼底是诡异的光亮,触感冰凉粘稠,“师尊可是睡得不好,不如日后我们榻上同眠?”

陆灵姝觉得那块皮肤微有些痒,强忍不适没有避开。

“不必,我无需休息。”

沈知越似乎还想再说什么,屋外突然响起一道声音。

“师尊,弟子叶秉之求见。”

“进来吧。”

门下一刻被人从外推开,叶秉之看见室内情况的神色未变,缓步走来。

在他出现的瞬间,叶秉之靠得更近了。

叶秉之问:“这位可是沈师弟?”

陆灵姝点头。

“师尊与师弟挨得这般近,可是有什么事?”他问。

“是我与师尊亲厚,挨得近了些,师兄以为呢?”

沈知越先她一步开口,似有若无的朝她的方向靠近些许,眉眼上挑,桃花眼含情脉脉。

陆灵姝与他对视,忽地发现沈知越眼睛其实不像师兄。

师兄的眼睛是锐利的,英气勃发的,而沈知越的眼睛则是柔和的,眉眼上挑,刻意柔下来的时候,带着几分勾人的意味。

只是之前他眼里总是溢满冰冷的杀意和厌恶,才会让她觉得和师兄的眉眼相似。

如此看来,他这双眼,或许是像那个魔女的。

只是之前他眼里总是溢满冰冷的杀意和厌恶,才会让她觉得和师兄的眉眼相似。

如此看来,他这双眼,或许是像那个魔女的。

只是陆灵姝并未见过她是何模样,无法确定。

“嘭——”

室内骤然安静下来,茶盏摔落在地。

沈知越似笑非笑看着她,眼角微弯,眼底冷然。

“师尊,您再说一遍。”

陆灵姝才意识到他方才在恍惚之中,竟把那句话出了出来。

她掩去慌张,下意识看向叶秉之。

叶秉之毫无所觉,嘴角含笑,推过来一杯茶,仍然担忧道:“师尊脸色有些白,可是天太冷了?喝杯茶暖暖身子。”

陆灵姝指尖泛白,想接过茶,却被一只手拦住了。

“师尊,”他盯着她道,“您还未回答我呢。”

陆灵姝沉默半响,终是道:“……你的眼睛,和师兄不像。”

室内再度陷入寂静,谁也未曾开口。

大约过了有一会,沈知越嘴角上扬,声音满是遗憾:“那可真是……不巧。”

陆灵姝心脏有些闷,她应了一声,垂下眼睫接过茶盏喝了一口。

叶秉之视线落回沈知越身上,面上带着疏离道:“纵使师尊性子好,百无禁忌,可师徒之间也当守师徒之礼,勿对师尊不敬。”

“师徒之礼……”

他转着茶杯念了一遍,嗤笑一声:“那你觉师尊有错,便是守师徒之礼了?”

室内骤然陷入沉默。

难得见到叶秉之这般难看的神情,沈知越嘴角笑意扩大,甚至还有闲情喝了一口茶。

叶秉之闭了闭眼,转向她道:“师尊,是我错了,是弟子之前魔怔了。”

“弟子不该与您置气,只是您伤未好,徒弟只是怕师弟会打扰到您,让您劳心罢了。”

二十年的对峙便这么轻轻放下,她有瞬间恍惚。

“况且师弟一直与师尊待在这里,也诸多不便。”

陆灵姝沉默了。

这她知道的,书上写到,孩子大了之后就不愿意与长辈待在一处。

而沈知越大抵不把她当长辈,应当跟不愿与她一起了。

她抬眸看向沈知越。

他手撑着下巴,含笑看着她,嘴角弧度冰冷,难得的,他没有说什么。

陆灵姝看不出他在想什么,她在心里叹了口气道:“我已经让其他人去安排知越住处了,很快就能好了。”

叶秉之温和疏离,“嗯,其实弟子此次来找师尊还有一事。”

“有一剑式,从昨晚至今,弟子都无法参悟,想请师尊赐教。”

陆灵姝闻言站起身:“好,我们现在去……”

“师尊。”

左手忽然被人拽住,沈知越抬头深色的眼眸盯着她道:“我也想学剑。”

“你伤还未好。”陆灵姝不同意。

“外伤不碍事,”他道,“还是师尊不愿教我?”

……

陆灵姝叹了口气,“明日好不好?明日我教你用剑?”

沈知越面上笑意骤然散去,眸色黑沉,山雨欲来之势。

“师尊觉得我不如叶师兄?”

“我——”

陆灵姝常年无甚表情的面上显出几分慌乱。

“我没有如此觉得……”

“师弟一起来吧,”叶秉之突然开口,朝她身侧踏了一步,拉近距离。

“师尊只是担心师弟伤未好全,想让你多休息一日,不过如今看来,师弟伤似乎大好,便一起来吧。”

“秉之……”

叶秉之低头温柔看她,“怎么了师尊?”

陆灵姝看了一会,叹了口气。

下一秒,眼前投下一片阴影,太阳穴传来恰到好处的力道。

轻柔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师尊若是觉得累了就休息吧,明日讲也可以。”

陆灵姝按住他的手,摇了摇头,“不必。”

哪怕不论这件事,今日也有其他事去做。

“好,”他依旧温柔,“我们跟着师尊。”

陆灵姝应了一声,踏步向前。

待陆灵姝离开后,叶秉之嘴角弧度依旧,回头看向沈知越温和道:“师弟,请。”

沈知越看他这么模样,眸中满是冰冷的嘲讽。

“你还真是虚伪,上一次见面还不死不休,今日就能当什么都未发生过。”

叶秉之依旧温和有礼:“那时你是魔,而现在是师尊的徒弟,我自当对你礼遇。”

“礼遇?”他嗤笑一声,“你觉得那是礼遇?”

“嗯?”叶秉之目露疑惑,“若师弟有何不满可以直接说出来。”

沈知越看着他那张脸几乎想笑。

只觉得他们一般虚伪。

不,他那位师尊还要可笑几分。

他面上浮现一个古怪的笑。

“好啊,我们来看看——”

“怎么不走?”

清瘦纤细的身影复又出现在面前,浅色的眼眸看来。

庭院中剑拔弩张的气氛立刻消失不见。

沈知越掩去眸中冷意,复又恢复之前乖巧模样,长腿跨几步率先来到她身旁。

“师尊我想和你一起走。”

陆灵姝点头,看向叶秉之。

“和师弟多聊了片刻,耽误了时间,让师尊多等了。”

“没有。”她道。

三人便这般来到竹林。

到了之后,陆灵姝对叶秉之道:“开始吧。”

“嗯。”

叶秉之应了一声,手中幻出灵剑,于空地中演示起来。

“华而不实。”

沈知越点评道。

陆灵姝看了他一眼。

“空有招式,却无力道。”他又道。

陆灵姝又看了他一眼。

“花招挺多,不如我。”

他最后总结道,笑眯眯问身旁的陆灵姝,“师尊觉得呢?”

陆灵姝:“……嗯。”

一刻钟后,叶秉之收剑入鞘,朝她走来。

陆灵姝指出了他之前的问题,又演示了一遍,让他再去试一遍。

此番结束后,她夸道:“不错。”

叶秉之道:“是师尊教的好。”

沈知越插进来道:“既然师兄学会了,师尊来教我吧。”

陆灵姝难得迟疑起来。

“你不适合我的剑法。”

沈知越眸色变暗,语气沉下,阴沉道:“师尊还未教便说我不适合,可是不愿教我?”

“方才秉之练得,便是我的阵法。”

沈知越:……

他手指动了动,眼也不眨道:“是我看错了,虽然华而不实,仍有可取之处。”

陆灵姝道:“你不必勉强,若你实在想学剑,我可去请他人教你。”

“师兄方才就使了那几式,我又如何能看出好坏?”他道,“师尊不如稍教我一些,让我自己感受一番。”

陆灵姝有些为难。

毕竟是一眼就不喜欢的剑式,真正上手了又怎会喜欢?

只是他方才回仙山,本就关系不佳,若此次再拒绝……

“好。”

心下百转,陆灵姝终是点头应允。

她先是使了几招最基础的,演示一遍后便让沈知越自己来试试。

一刻钟后,沈知越收剑来到她面前。

“师尊,我练得如何?”

陆灵姝沉吟片刻道:“不急,我再演示一遍,你仔细看。”

又一遍后,沈知越再度持剑上前。

这次看到一半,她忍不住叫停。

“剑往上一点。”

沈知越无辜回头看她。

她走上前握住他手,抬到合适的位置,退后几步道:“继续吧。”

被她纠正过后,沈知越的动作标准了许多,但没几下就又错了起来。

陆灵姝再度上前,一手按在他右臂上,一手按在他握剑的手上。

“这里不对,应该是这样的……”

她说了好一会,却未听到回应,迷茫抬头却发现沈知越面庞近在咫尺,一眨不眨盯着她。

“怎么了?”她困惑道,“我哪里讲错了吗?”

“不,”他下巴抵在她肩膀上,语气懒洋洋道,“只是觉得师尊手好小,仿佛用力便能折断一般。”

面前人气息炽热,喷洒在额头上,带来些微不适。

陆灵姝强忍着没有躲开,却不知道要怎么回答。

她这个徒弟脾气太过古怪,他们相处的时间太短,她不知道如何待他。

“抱……”道歉方出口,她就又咽了回去,不知要如何回答,她只能转移话题道:“你学会了吗?”

她眼睫颤了颤,转移话题道:“学会了吗?”

沈知越面色骤然冷下,冷淡道:“嗯。”

陆灵姝眸中闪过一丝迷茫,“我……”

“师尊。”

不知何时,叶秉之也走了过来,搭上她的肩膀。

“让师弟自己试试吧。”

他们之间的距离有些近,以至于她不得不抬头看他。

自下而上看时,陆灵姝忽觉叶秉之眉目看上去有些冰冷。

往常叶秉之对她总是保持一段距离,恭敬的低头垂目,哪怕他们有罅隙的二十年,她从未以这般视角看过他,以至于忽地发现他眉目是有几分冰冷的。

冰冷?

陆灵姝有一瞬间迷茫。

她从未想过这个词能出现在她这个徒弟身上。

即便她不常见人,也偶尔能听到旁人对她这位徒弟的评价。

温文尔雅,平易近人,样貌极佳,品行端正……

是跟她不同的性子,比她和善得多。

“尊上!”

不远处响起一道急促的喊声。

一个弟子匆匆赶来,行礼后道:“各门主请您来议事阁!”

陆灵姝刚想说什么,便被叶秉之打断了。

“师尊去吧,我来看着师弟就好。”

陆灵姝看向沈知越。

沈知越也说同样道。

陆灵姝这才放下心离开。

待那道身影彻底消失在视野中后,沈知越百无聊赖收回剑,便要离开。

“师尊让我指导你。”

叶秉之拦在他面前。

沈知越看了他片刻,嗤笑一声,“你还真把自己当师兄了?”

他们之间实力不相上下,还轮不上谁指导谁。

“不过从前的时候,她也是这般握着你的手,这般温柔耐心教你的吗?”

他刻意在那几个字上咬了重音。

这便是他要让叶秉之看到的。

看看他这个对不起的真的,和他这个假的冒牌货,究竟哪个在她心目中更重要。

叶秉之在修仙界是出了名的天赋异禀,剑法往往演示一遍就能学会,几遍下来就能熟练于心,自不会被人握着手,一点点纠正错误。

在问话之前,沈知越就已经知道了答案。

林中风起,竹叶沙沙作响,卷起的一片擦过他发尾。

叶秉之一身白衣,站在林中,明玉如水,姿容甚好。

“沈知越,”他说,“你什么都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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