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丽的眼睛盯着屏幕，看也不看他一眼：
“瞎说。”
“别这么肯定，要我说，他绝对是喜欢你。”
艾丽面无表情，不肯接话。
M却好像完全不肯放弃这个话题：
“怎么样，你喜欢他吗？”
虽然艾丽还是没有理他，不断敲击键盘的手指却停了下来。
如果上周五的时候，她被硬拉过去，就会提前看到乔文曦。
如果那时候她就与他见到面……或许她在下班之后，根本不会伸手去接那份“恶魔男友”的材料包。
那样的话，眼前这个只有十厘米高、自称恶魔的男子，就不会在她的生活中出现了。
M注意到她的失神，兴致勃勃地猜想起她的想法：
“所以，你是后悔了吗？”
“后悔什么？”
“后悔和我签订契约。”
她手上的动作又停了一瞬，然后继续噼里啪啦敲起键盘来。
“没有，别乱说。”
“我可没有乱说，你对他并不是完全没兴趣，对不对？”
艾丽没答话，却听M继续说道：
“如果你签下完整契约，我有了法力，就可以帮你把他搞到手——非常简单，手到擒来，就像这样。”
他打了个响指，摆出信心满满的架势。
艾丽瞥了他一眼：
“我以为我们之间的契约是要你做我男朋友的。”
“有什么关系！只要我最爱的艾丽丽丽能得到幸福，我牺牲一点也不要紧。”
他表情夸张地表演着，装出一张深情的脸。
艾丽瞥了他一眼：
“我以为你想说，只要我能和你签订契约，就一切都无所谓。”
M被她无情拆穿，倒也不否认，只是嘿嘿一笑：
“你非要这么理解，也没什么不行，你和我都能得到彼此想要的东西，这样难道不好？这就是最完美的结局，每个人都喜欢的Happy Ending!”
“我从来不知道，你的人设居然是圣诞老人。”
艾丽毫不留情的吐槽并没能让M变得收敛：
“你是怎么联想到这些的，离圣诞节还有两个月呢，不过就算真让我当个圣诞老人，也没什么不行……单看字母，Santa和Satan并没什么大区别。”
“我还没见过十厘米高的圣诞老人。”
“你也没见过十厘米高的恶魔……算了别说了，你可真是个狠心的女人，这么喜欢戳人伤疤。”
他捂着脸假哭，从手肘边上偷偷看她。
但艾丽的眼睛一直没有离开屏幕，他的表演实际上并没起到多少效果。
这让M感到有点挫败。
果然，要在自己只有十厘米高的前提下显得讨人喜欢，实在是个难以完成的课题。
自从他来到这里，一切全都显得那么不顺利。或许这是老板给他的考验。
M决计不肯承认是自己的路线方针出了问题，只把一切都归结在身高上。
此时的艾丽看起来冷若冰霜：
“就算我不说，现实也不会有什么变化。”
M并不服输：
“我很快就会长高的。”
“是吗？我拭目以待。”
“所以说，你并不打算和你的学长发生什么故事？”
艾丽皱起了眉：
“我只能说你弄错了，我不喜欢他。”
艾丽显然是在说谎。M看得出来，她对待那个人的态度明显和别人不太一样。
他还想要说点什么，艾丽却又说道：
“别说了，我还要工作。”
她拿起杯盖，把他关在了马克杯里，单方面结束了对话。
没错，她到这里，是来工作的，着实不应该陷入什么乱七八糟的感情旋涡。
虽然说是要这样，但艾丽却怎么也集中不了注意力。脑子里总忍不住要想到M。
或许她以后不应该再把他带到公司来，实在是太耽误正事儿。
好不容易到了午休时间，艾丽在公司里最好的朋友林旋拿着饭盒过来，用手肘怼了她一下：
“刚才，新来的帅哥在茶水间和你说了什么？”
艾丽吓了一跳：
“你怎么知道？”
林旋贼兮兮地一笑：
“小月告诉我的，她的工位正好能看到茶水间门口。”
艾丽叹了口气：
“你们可真无聊，那是我大学的学长。”
林旋的眼睛一下子亮了，猛地拍了她一下：
“哇哦，那还不赶紧把他拿下？”
艾丽也伸手拍了拍她：
“别瞎说，我们没那么熟。”
“那不是更好？要是太熟了反而不好下手。”
艾丽翻了个白眼：
“你脑子里能不能想点别的？正事还没弄完呢。”
林旋笑嘻嘻地：
“我可是看你孑然一身，孤苦伶仃，这才想着给你提醒儿的，你可真是不识好人心。”
艾丽呆了一呆，反应过来，又伸手打她：
“好哇，你骂我是狗？”
林旋笑着躲：
“这是你自己说的，我可没有骂你。”
两人闹了一会儿，林旋总算告饶：
“行了行了，快点吃饭去，再不去饭要凉了。”
“啊……好的。”
艾丽嘴里答应着，止不住回头瞥了一眼她的马克杯。
她不太想把M留在她的视线范围之外，不过杯子口盖得严严实实，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艾丽迟疑了一下，还是决定把杯子留在原地，只拿了外卖员刚送来的饭，和林旋一起去找地方吃。
两人找好地方坐下，林旋一边打开饭盒，一边笑嘻嘻地问：
“老实交代吧，你和营业部的帅哥之间到底怎么回事。”
艾丽叹了口气，知道林旋没那么容易打发：
“我说了，那是我学长。”
“在学校的时候就很熟？”
艾丽想了想：
“也不算……年级差得很多，只不过因为是老乡，所以多说过几句话。”
“你那学长，在学校的时候很多人追吧？”
“应该是吧，我不是很清楚。”
林旋显得很失望：
“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有什么办法，我入学的时候他已经大四了，没几天就实习去了，之后也就是偶尔见过几次，哪有机会打听什么。”
“你呀……还是得抓紧点，要知道，女孩子一过二十八岁，就连介绍相亲的人都没有了。”
“我不在乎。”
“你就是嘴上说不在乎，”林旋冲她吐吐舌头，“我还不知道你？”
艾丽犹豫了一会儿。
该把她心烦的事告诉林旋吗？
说起来，最近发生在她身边的事情有点太不寻常，她确实需要找个人倾吐。
林旋这个人虽然看起来有点不着调，但却是个心思相当细腻的女孩子，虽然擅长打听情报，但并不会把别人的隐私到处乱说。
虽然如此，直接把M的事情告诉她，未免太过了。
艾丽想了又想，到底还是吞吞吐吐地说：
“其实现在……我也许、可能、或多或少算是有了个……男朋友。”
林旋忽略掉了她说的那些模模糊糊的词，只把关注点放在后半句上，兴奋地一拍桌子：
“什么时候有的！”
艾丽决定尽量用一些比较简单容易理解的方式向林旋交代这件事：
“呃……我参加了一个万圣节活动。”
“万圣节活动你也能捡个男朋友？”林旋兴奋地拍了一下她的肩膀，“你很行嘛！”
“暂时还不能说是男朋友，他最近出了……一点意外，总之还要过段时间才能真正履行起男朋友的职责。”
这样的说法并不会打消林旋的兴奋：
“没关系，姑且就算是男朋友吧……不过这人靠谱吗？不会是仙人跳什么的吧？”
那还真说不定。
无论如何，一个只有十厘米高、自称恶魔的男人，又能有多靠谱呢？
艾丽腹诽着，但并没有对林旋透露，只是点点头：
“还算是……靠谱吧。”
林旋忽略了艾丽话里的省略号，兴致勃勃地继续提问：
“那，他长得帅吗？”
艾丽想了想M的那张脸，止不住叹息出声：
“很帅，而且……正是我喜欢的类型。”
“哇哦，”林旋赞叹了一声，“有照片吗？”
“暂时还没有。”
“哦，好吧。”林旋的热情稍稍降下去了一点，“那，他和你那学长比呢？”
艾丽又想了想：
“他比乔学长长得好。”
“这就行了，”林旋满意地点点头，“把你的学长抛到脑后去吧，就选他了。”
艾丽对林旋简单粗暴的选择标准惊呆了：
“就只是因为脸？”
“看脸有什么不好吗？有钱说不定会破产，有才华的人有时候更难相处，只有好看的脸，从头到尾都是属于你的——只要你俩不分手。”
不得不说，林旋的歪理也不是完全没有说服力。
但艾丽还是想挣扎一下：
“乔学长也挺好看的。”
“你自己说的，你的学长没他好看，再说你俩毕竟是在同一间公司里，当真恋爱起来的话会有很多麻烦吧？更何况，那边几乎已经定下来了，这边八字还没一撇，傻子都知道该选哪边。”
艾丽觉得林旋有说她是傻子的嫌疑。她伸出手指警告她：
“不许阴阳怪气。”
两个人正说着话，一个配送员来到了她们的办公室：
“请问哪位是艾丽？”
艾丽有点茫然，她订的外卖都已经快吃完了，按理说不该再有配送员来找她呀！
但她还是走过去问：
“是我，请问有什么事吗？”
配送员将手中拿着的一大捧娇艳欲滴的鲜花塞到了她手里：
“这是您的花。”
作者有话要说：*Santa是圣诞老人，Satan是撒旦，是圣经中著名恶魔的名字，也可以泛指恶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