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城郊外,夜色深深,篝火火影炸出几个火星,一道瘦小身影忽然极快的晃过,停在了慕言衡的帐外,袖子里一个小竹筒冒了出来,盖子无声的旋开,探头出来的是一对小强一样大小的触须,不同的是身子细长,约有两寸伸到了外头,五寸长的竹筒装着它其余的身体,随着它爬动的细微晃动,而轻轻的发出阵窸窣声。
瘦小身影像是有些不满,指尖轻点了下它的脑袋,那虫子仿佛明白了他的意思,窸窣声顷刻消了下去。
只见细长的竹筒稳稳的托着它的身子,月影下,地面上赫然是一条蛇一样蜿蜒的影子,不同的是它有许多条爬足,不约而同的往下弯着滑动。
眼见就要触到地面,一道寒光射了过来,刹那割裂了它的脑袋,褚褐色的浆汁爆开,所溅之处,窜起几束白烟,滋滋的似乎将土都烤熟了。
那寒光定在地上微微颤动,剑身雪亮,发出一阵轻鸣。
瘦小身影眼底露出丝戾气,手上已有所动作,刹那黑色犹如雨丝,快速射向来人,所冲方向竟是对方的双目!
只是轻微的一声滋滋声后,来人毫发无伤,眼前一块锦帕轻飘飘的落在地上,美中不足的是刺绣上多了一块焦黑,甚至肉眼可见极其快速的在向边缘蔓延,瞬息的功夫,整张锦帕被吞噬,碎成了一片片的灰烬,夜风一来,散在空气里,粼粼的发着微弱的磷光,而后消失不见。
凤眸里映着这一幕,轻轻嗤了声,“你倒是长本事了。”
瘦小身影猝然一愣,瑟缩的后退了步,似乎想要遁走。
凤昭颜从营帐侧迈出来,容颜仿佛被月色沁透,散着光华,莹莹如玉,眉宇染着寒霜,徐徐微眯凤眸,“这几日,他的不安生,都是你惹出来的?”
瘦小身影猛然压下脑袋,低低的啜泣一声,别开脑袋,双肩细颤。
凤昭颜走过去,捏起了他的下巴,微扬眉梢,“委屈什么?”
瘦小身影被迫扬起脑袋,面容娟秀,丝毫没有一点杀伤力,反倒透着一股孱弱,正细细的蹙起眉,眸底晶莹,欲落不落。
“莫要胡闹”,凤昭颜眸底聚起片寒意,轻斥,“他死了,凤家安能逃过?”
哑奴抿抿唇,眼睛里不甘愈浓,可到底点了点下巴,散去了戾气。
凤昭颜松开他,眉梢轻压,“我提醒过你,他是帝卿。”
哑奴哼了声,眸光垂下,星眸里满是不屑,那又怎么样,他什么都不会,是个废物。
凤昭颜没再看他,转过身,轻声警告,“再有下次,你知道后果。”
营帐前,篝火火影又炸开几个火星,瘦小身影消失在了原地,凤昭颜凤眸余光微敛,半张脸,火影跳跃,须臾走到了慕言衡帐前,撩起了帐帘。
营帐里,两个宫侍倚着床榻,扇子垂在手边,欲掉不掉,支着下颌的手一点一点的,随着打瞌睡的脑袋摇晃,在就快要磕在榻沿刹那,猛的又提起来,扇了两下扇子,像是在地上驱赶什么。
凤昭颜凤眸略过两人,站在了床尾的位置,望着难得睡了安生觉的慕言衡,眉眼在暗色里不知在想些什么。
凤昭颜在榻沿坐了下来,帝卿的宫仪无可挑剔,睡姿十分端正,她却抬起了他的手腕,指尖摁在脉心处,几息过后便撤开。
凤昭颜站了起来,没有留下任何动静,径直离开。
睡榻上,帝卿的眉心微动,须臾又平缓了下去,似乎睡的更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