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言衡睁开条缝隙,哼着声,脸颊上指尖的轻抚,像是在心底挠痒,带着微微的酥麻,可等到看清凤昭颜脸上的笑,一下明白过来是被戏弄了。
“凤昭颜,你放肆!”
慕言衡气的想要站起来,泪花朦胧的眼犹带红意,一瞬张的大大的,怒瞪凤昭颜,“你敢戏弄我,你敢欺负本帝卿,你不怕本帝卿下令杀了你!”
“哦?殿下难道不知此处林木深深,几无人烟,若杀了臣,殿下凭何走出此地?”
凤昭颜显得云淡风轻,将人拢在怀里,眸底的戏谑挑衅似的愈发浓烈,“殿下,不是喜欢臣吗?这不正遂了殿下心意,生同衾,死同穴,殿下以为如何?”
说着,便站起来,脚踏进潭水里,潭水晃开圈涟漪,倒映着青红两抹身影,纠缠在一起,模糊的分不清彼此。
慕言衡脸色白了下,微侧脑袋,看了眼身下似是深不见底的潭水,下意识的攀紧凤昭颜后颈,乌眸瞪圆,又气又恼。
“凤昭颜,本帝卿哪里是这个意思……你,你快回去,快回去!”
“可是臣觉得这个主意不错,殿下”,凤眸里映着灼亮的水光,倒映着帝卿满是慌张的脸,闲闲一笑,凤昭颜低下额,抵上慕言衡眉心,脸色认真极了。
慕言衡此时才感到一阵恐慌,眼眸微颤,不顾被紧箍的越来越紧的腰身腿弯,将凤昭颜双肩推远,开始扑腾起身子,想要逃离她的怀抱。
凤昭颜凤眸微眯,任由他折腾,紧跟着又往潭水里踏进一步,初春的潭水带着一股子凉意漫过靴子,掀起了一圈又一圈涟漪,晃悠悠的往远处荡开。
帝卿的脸白了又白,害怕,惊惧,嚣张的气焰就像是浸了水的灯笼,转瞬熄灭,哪还敢动弹半分?
乌眸里倒映着凤昭颜的脸,慕言衡清晰的感知凤昭颜没有在说笑,他看着她虽露着笑,却冰冷的眸底,头一次感觉到了被威逼着屈服的滋味。
不堪,无法挣脱,只能低头,在这一方天地里,凤昭颜高高在上的俯视着自己,用一种难以置信的方式。
慕言衡的心跳的一下比一下失衡,一面是对心上人,从来骄纵的予取予求,一面是对眼前境况的害怕。
截然不同的两种极端,让他不知不觉的顺从了她的威慑。
慕言衡红着眼睛,流下两滴泪,别扭升上来,身为帝卿,他从未对母皇与君父之外的旁人讨过饶,凤昭颜是臣下,这很让他不知所措,他抖着身子,再一次看向她,贝齿轻咬红唇,用低的不能再低的声音说道,“凤昭颜……我错了。”
“殿下,不是口口声声要杀臣么?”
凤昭颜倏然抬眉,浅浅光晕浮在眸底,说不清是愉悦,还是厌恶,依旧是没有退步。
慕言衡指交错在她颈后,微微蜷缩,绞在一起,他眼角湿润的微低额,轻轻啜泣着道歉,“我只是气急了,口不择言。”
“口不择言”,凤昭颜凝着怀中人的发顶,仿佛看透了什么,冷冷的勾唇。
慕言衡羽睫微颤了下,轻轻抬眸,看了眼她,蹙起眉,他都认错了,还要怎样?
“真是可惜了。”
凤昭颜的眼神落在他的眉间,微微深沉,冷不丁的嗤笑了声。
“臣可是当真了呢。”
“!”
慕言衡眨巴眼,登时心里一个咯噔,急急摇晃脑袋,看向岸边,“凤昭颜,快回去,快回岸上吧。”
“莫急,臣可记得殿下不久前才闯凤府,当着众人的面,可是打了臣一巴掌呢”,凤昭颜抬了眉梢,突然笑起来,“这也是殿下口不择言的一部分么?”
“……”
慕言衡乌眸躲闪,无言以对。
凤昭颜须臾收了所有情绪,恢复了往日的疏离,看着怀里的帝卿,凤眸深邃的让人看不清真意,徐徐道,“臣受教了,殿下。”
说着,又是一步,这一次,水漫过了腰身。
慕言衡浑身僵硬,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身下的湿意,冰冷的潭水围绕着周身,惊的脚趾都绷直了。
“凤昭颜……呜呜呜呜呜呜呜,本帝卿错了,再也不敢了!”
“那殿下若出尔反尔,该当如何?”
凤昭颜垂眸,手揉捏怀中人的腰身,慢条斯理的压下身,极具侵略的姿势,令帝卿蓦地又脸红心跳起来。
“凤昭颜,从没人打过本帝卿,你要是……本帝卿若……总之,你可以。”
慕言衡紧闭眼,眼皮颤着,一想到将来会有哪一日会被眼前人压着,打屁.股,心跳的格外的快,险些忘记如今自己还身处在潭水之上,快被淹过了。
凤昭颜眉眼微弯,轻轻笑起来,“如您所愿,殿下。”
水声潺潺,稀里哗啦的一阵。
再睁眼,帝卿踩在圆石,懵懵的竟还有些缓不过神。
凤昭颜低眸,摸了摸他的发顶,再将几丝乱发理到他耳后,逆光看着眼前人,微笑,“殿下,咱们该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