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凰殿,凤座之下,满地宫侍伏跪,偌大的华丽殿宇安静的落针可闻。
只听得一盏清茶被泼在地上,受尽宠爱的帝卿哭啼啼的抹着泪,扑向满目寒霜的凤君怀中撒起娇。
“爹爹,儿臣就要她凤昭颜,就要她凤昭颜,爹爹就答应儿臣,答应儿臣吧,好不好嘛?”
“胆敢勾引帝卿,引你大闹婚礼,险些令皇家颜面尽失,便只这一条,本君就能赐她凤家满门流放。”
凤君脸色沉沉,摸着慕言衡的发顶,微微警告,“衡儿,本君不会容一个没有将你放在心上的女子,攀附皇家,此事无须再提,若你执意要违逆君父,本君就只能杀了凤昭颜。”
“爹爹!”
慕言衡蹭的直起身,不敢置信的睁着双泪眼,望着君父冷漠的神色,看着他眼底浮现的杀意,慕言衡心惊的坠到谷底,“爹爹不能杀凤昭颜!”
“皇家不需要一个败坏皇室名声的臣下!衡儿,你是帝卿,明耀最尊贵的郎君!本君绝不许你的清誉毁在任何人手上!”
凤君华贵精致的袍袖挥落茶盏,清脆的瓷器碎裂声响彻华丽大殿。
高贵的帝卿脸色煞白,微微后退,指尖陷在掌心,不知疼痛的紧捏,“您不答应?衡儿只钟情凤昭颜,生也是她,死也是她,您不答应,儿臣……儿臣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凤君脸色微变,刚要呵斥人将碎瓷收走,却还没来得及张口,便见血线从细白的手腕一下喷涌,血色弥漫赤金花绒地毯,朵朵血花氤氲,鲜红,暗红交织,触目惊心。
瞬息间,宫侍们气息一窒,乱作一团,惊慌的尖叫起来。
“太医……快请太医!快请太医!”
凤座之上,凤君白着面色,指尖抖着,按住不断喷涌血的手腕伤口,唇紧紧的抿着,眸间颤着,看着染满掌心,手背的血色,浑身气势凛冽又骇人。
“你是帝卿……本君的嫡子,她凤昭颜何德何能!何德何能!”
整个朝凰殿整夜灯火通明,人影晃动,宫侍们屏息凝神,比之平时还要心神紧绷。
皇帝迈了出来,负着手,威压沉沉,“哼,好一个凤家!”
“陛下,衡儿尚还年少,又受尽万千宠爱,头一次受挫,尝到求不得的滋味,自然觉得铭心刻骨,杀了凤昭颜,绝非上策。”
凤君扶着宫侍的手,迈过内殿门槛,脸色同样冷寒,“臣侍以为与其动用雷霆手段,阻拦二人,不如先遂了衡儿心意,让他自己断了念想。”
“何意”,皇帝疑惑的蹙眉,挥退伺候的宫侍,侍卫。
凤君看了眼内殿,冷冷的勾起唇,“赐婚,不过不下圣旨,不教外人知晓,只在朝凰殿小宴,待完婚之后,即刻将凤昭颜调去泠县,远离京城之后,依衡儿的娇贵之躯,必与凤昭颜生起嫌隙,介时,不需陛下与臣侍插手,衡儿自会对凤昭颜彻底死心,心甘情愿的回宫。”
“那便如此办吧。”
皇帝松了眉头,颔首应允,“待衡儿从泠县回来,婚事也就作罢。”
...
大理寺刑牢,凤昭颜跪在地上领下谕旨。
御林卫将说完旨意,径直出了刑牢。
大理寺卿古怪的搔搔头,从外头进来,打量了圈刑牢,发现没有动刑的痕迹,也没有搁什么毒药,一时也放下了些心,好奇道,“凤大人,陛下这口谕说的什么?”
凤昭颜撩袍站起,掸了掸袍袖,面色沉凝的侧了徐令姚一眼,登时让她噎了下。
“咳,本官只是随口问问,好奇心害死猫,这个道理本官是懂的。”
凤昭颜没有再理她,在扶手椅上坐下,凝着微微跳跃的烛光,陷入沉思。
徐令姚尴尬的摸摸鼻子,自顾自的出了牢房,将门关好离去。
此时,已是子夜时分,整个大理寺刑牢都静悄悄的。
凤昭颜微微抬眸,露出若有似无的笑,幕后之人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等婚礼礼成,自然就能知道。
……
“爹爹……答应了?”
朝凰殿,慕言衡喜极而泣,连伤口的疼痛也不顾了,挣扎着想要下榻去找凤昭颜。
宫侍眼疾手快的拦住,吓的迭声劝道,“殿下,您失血过多,君上不会允您这样出宫的,且凤女君那,君上已经命人传旨,殿下不必着急去见凤女君了。”
“她知道了?凤昭颜她知道了?那……那她是什么反应?”
帝卿眸光期冀,抓住宫侍的手,想要追问。
宫侍却低下头,摇了摇,“殿下,奴也不知,您还是好好歇息,等伤养好了,君上就会让殿下与凤女君成婚了,到时,殿下自然就能见到凤女君。”
苍白的脸浮上红晕,慕言衡心下雀跃,果然那个人出的主意没有错,母皇和君父真的允了他和凤昭颜的婚事。
他真的要嫁给凤昭颜了,终于能嫁给凤昭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