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妄言脸上的笑容骤然僵持住。
“周公子,你怎的在这厢房内?”国子监内有人问道。
周行止的目光从众人的身上扫过。
一个跪在地上、正被丫鬟抽脸的刘四娘,一群挤在走廊处,面色迥异,但都硬着头皮站着的国子监学子,一个靠墙而立、手中拿着一朵莲花、满脸悠哉看戏的太子殿下,一个神色慌张,咬着牙硬撑的长乐。
清脆的抽巴掌声与隔壁的皮肉碰撞声不绝于耳,何其荒诞。
小小一条走廊,满是卧龙凤雏。
周行止坦然上前一步,道:“周某的未婚妻身子柔弱,周某上来陪伴,与她说了会儿话,方才听见有人敲门,周某便来开门——敢问,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他们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本也失礼,但周行止与烟楣有婚约,倒也勉强说得过去。
周行止面上坦坦荡荡,心里却又是绕着一肚子心思。
之前他来与烟楣讲话的时候,是想要退婚的,但是一进了厢房里,瞧着烟楣的脸,他手里的玉佩就给不出去了。
他不肯承认是自己不想给,只是胡乱的以母亲为借口,母亲那么喜欢烟楣,烟楣怎么能让母亲失望?
没错,就是这样。
他要斥责烟楣,让烟楣知错。
他正要开口,却又听见隔壁响起了不对劲的声音。
周行止立刻意识到不好,他想带烟楣走,但是已经有人从一楼走上来,逼到他们隔壁来砸门了,隔壁那场闹剧发生的时候,周行止没有把事情想到烟楣的身上,烟楣是个什么性子他清楚,虽说脑子不够用,偶尔娇气,爱与姐妹吵架,但本性纯良,不会害人,所以他只以为是别的人被捉了奸。
这种事情虽然很少发生,但也不是没有,都是少年少女,凑在一起,若是一不小心越了界——
所以,周行止第一反应就是把他和烟楣摘出去。
纵然烟楣爱与他使些小性子,但好歹也是他名义上的未婚妻,他自然要保护他和烟楣。
他们俩都是国子监学子,他日后是要为官的,这种乱事,绝不能踩,所以他立刻教烟楣说了一套什么都没听见的说辞,让烟楣照着他的话说。
他不能卷进这些乱事里。
而烟楣欲言又止,最终也没开口,只顺着他点了头。
等到他们被叩门的时候,周行止理所应当的去开了门。
他走出门时,烟楣自然也跟在他身后。
前面的男子一身白色书生袍,上束月牙白发带,行走间端方雅正,烟楣换了西江候府准备的衣裳,一身素色衣裳,衬得她如同云间仙子,月盈生辉。
两人从厢房内一起走出来时,烟楣的半个身子都藏在周行止的身后,男子坦荡挺拔,女子温婉柔顺,当真是男才女貌,神仙眷侣。
只一眼,便刺痛了季妄言的眼。
他在为烟楣报仇,亲手给西江候世子喂药,把烟桃丢进去,只为了给她出一口气,看她雀跃生喜,让她痛快,他从未如初讨好过一个女人,结果一扭头,她又与她那未婚夫搅和到一起去了!
原本满腹的期待都被一桶冷水浇灭,他心口的火山开始骤然喷发。
分明说了婚事作废,为何两人还在一起?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衣裳还换好了!
季妄言只觉得胸口涌起来一股火,顶的他太阳穴都跟着颤,脖子上的青筋都一鼓一鼓的。
“你们两个方才什么都没听到吗?”长乐郡主听到周行止这般说,顿时急了,她看向烟楣,道:“烟楣,你讲实话,有本郡主在,谁都欺负不了你,你离这么近,就什么都未曾听到吗?”
烟楣脸色泛红,她怎么可能没听到?这船舱本身就只有一层木隔着,隔壁的动静都藏不住,长乐若是私下问,她还能讲一讲,但眼下整个船舱走廊里都是人,她这话实在说不出来,反而憋红了耳朵。
她耳朵红起来的时候,季妄言的脑子“嗡”了一下。
她害羞什么?
季妄言想,在他去忙给烟楣出头的时候,烟楣与周行止在船舱里都做了什么?
烟楣换衣服的样子,周行止看到了多少?
烟楣对周行止是否余情未了?
烟楣与周行止本就是有婚约的,若非是那日烟桃算计、他横插一手,烟楣的初次,烟楣的一切,都该是周行止的。
烟楣是否会后悔?
季妄言想起了烟楣初次与他见面的时候,为了她受伤的未婚夫,大声质问他,分明是那么胆小的人,却硬要维护周行止。
烟楣一定很喜欢周行止吧。
如果不是因为他的权势,烟楣会这般听话吗?
季妄言手中的莲花都快被他攥烂了,流出清香的汁液来,他一步踏出,双目猩红道:“烟三姑娘,劳烦与孤进来,孤有话要问。”
季妄言的突然开口让在场的所有人都猝不及防,而下一瞬,他已经直接逼到了烟楣面前,扯着烟楣的手臂,直接将烟楣抓进了方才烟楣与周行止待过的厢房中。
下一瞬,那扇门便在长乐郡主惊讶的目光、周行止骤然慌乱的面色、烟楣的惊呼中,“砰”的一声关上了。
烟楣才一被拎进来,下一瞬,季妄言就将她压到了门上,她身后是船舱木门,身前是季妄言火热起伏的胸膛,季妄言那不加掩盖的怒火几乎要将她烧死了,她脚踝上的护腕被武靴生猛的踩住、提起。
烟楣的耻辱感几乎要将她淹没了。
众目睽睽之下,季妄言将她拉进来,隔着一扇门对她如此!
“烟、楣!”季妄言掐着她下颌强迫她抬头,蛮横的、不顾她的惊慌羞臊、强迫为她解毒,逼她哭叫,在她耳廓咬牙切齿、句句带血般道:“孤告诉过你,要记得你是谁的人,听孤的话!”
烟楣的尖叫声响起的时候,隔着一扇门板的周行止惊怒敲门:“太子殿下!此事与烟楣无关,还请太子殿下不要逼供烟楣!”
说话间,周行止大力撞门,透过木门的影子与木门被撞动时的缝隙,周行止隐约能看见太子殿下掐着烟楣的脖颈、在逼问烟楣!
“住手!”周行止心中一急,高声道:“太子殿下,放开周某的未婚妻!”
作者有话要说:预收文:《枕间怜娇》
时雨重活一世,才知自己并非是康佳王府的真千金。
当初康佳王妃生的是个男孩,姨娘嫉妒,将男孩换成了女孩,她是从外面买来的小孤儿,而真正的康佳王府的世子爷流落在外,只需要一年半时间,便会查清真相,杀回王府,取她狗命。
时雨泪眼朦胧的醒了,在“先下手为强”和“坦白交代任人宰割”之间,没出息的选择了第三条路。
提前讨好一下这位哥哥。
——
陆无为是北典府司的一名最低等校尉。
因罪入狱,本以为自己已没了生路,却不成想,有一位姑娘花了大价钱将他赎出来,待他极好,帮他疗伤,替他平反。
陆无为永远记得那姑娘站在他的牢前,裙尾摇曳如仙子落尘,柔声和他说“别怕”的模样。
她为云中月,为他落一捧月光,他捧于心中,应了她的一切要求。
可是,后来她为什么要逃、要和别的男人订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