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见此景,四周的姑娘们都惊叫起来。
“怎么刚开局就开始围猎了?”
“太危险了!”
“天啊,太子要受伤了!”
围猎,便是一群人围着一个人打,每次对抗赛进行到最后的时候,都是一方剩下的人多,一方剩下的人少,多的那一方就会对少的那一方进行围猎绞杀,一般到了这个时候,少的那一方就会投降,因为若是寻常对战赛冲撞,顶多摔下马,及时避开的话,养个一两日就好了,但若是被围猎绞杀,运气不好,是会摔断手臂、腿脚的,不过是学子对抗,又不是真的上阵杀敌,不需要如此。
可是,今日却是一上场,足有四个学子围着太子下手!
烟楣被长乐的身体给压得坐在地上,僵立的看着那一幕。
季妄言在马背上腾空跃起,抬手挥棍,内劲游走间,直接将与他对战的人掀翻下去,神驹凶猛,却并不失控,一个转身,便牢牢地接住了从半空中落下的季妄言。
此景何其惊险,却不过几刹那间。
烟楣看他的时候,季妄言刚刚坐好,他单手握着马缰,四周是倒了一片的人,他高坐于神驹之上,回过头来,抬着下颌,漫不经心的远远地望了烟楣一眼。
他没说话,甚至都没什么表情,但烟楣就是读懂了他的意思。
一群蠢货,怎么能动得了孤呢?
他知道的。
烟楣的头皮都跟着骤然麻起来了。
他最开始就是知道的!
季妄言只望了她一眼,便转而去看李夫子了。
李夫子在众人围剿的时候就被惊的魂飞魄散了,赶忙过来厉声呵斥:“都住手!”
但她的声音喊下来的时候,季妄言已经将人都踹下去了。
四周其他在对战的学子们都住手,看向季妄言。
这突如其来的插曲让整个跑马场都静下来了。
地上躺着的人都在哀嚎,他们已经失去了爬起来的能力,轻则断胳膊断腿,重则气若游丝,怎么都爬不起来了。
需要住手的,只有季妄言一个。
至于季妄言,他懒懒的一提马缰,道:“夫子不必担忧,不过是一场小对抗赛罢了,寻御医来为他们诊治便是。”
说话间,季妄言甩动马缰,神驹打了个响鼻,向前而行。
马蹄悠哉的踏过地上躺着的所有人,季妄言如此随意,李夫子却不行,她虽然不是入朝为官的人,却也知晓这官场之争随处可见,故而她的脸色十分冷冽,目光严肃地扫过地上的所有人,最后深吸一口气,道:“来人,把他们先送到医馆去。”
而在这时,一旁的烟楣终于缓过劲儿来了,她的目光不由自主的看向白月明——白月明立在马上,一张脸白的像是纸一样,满目惊恐。
“敢问,可是烟楣姑娘。”一道声音自烟楣身后响起,烟楣惊的回过头,发觉是一个身穿宫袍的宫女,立在她身后,态度格外尊敬。
这宫女不知什么时候出现的,总之烟楣是没听见动静。
烟楣惊的只点头:“是,是我。”
“太子命奴婢带长乐郡主与您去一趟紫松园,为长乐郡主诊治。”宫女道。
四周的姑娘们都不敢说话,只一双双眼看着彼此,用目光推测,交流。
烟楣干巴巴地咽了口唾沫,站起身,道:“是。”
宫女抬手,轻而易举的将昏倒的长乐从烟楣身上抱起来,然后领着烟楣走。
烟楣跟着宫女离开的时候,国子监学堂内的女学子和男学子都在打量她,烟楣透过他们的眼,都能够猜到他们的疑虑。
他们在想,刚才那些人围猎太子是不是意外?
烟楣和太子说了什么?
太子为何要带烟楣和昏迷的长乐回紫松园?
一个个念头在他们的眼眸中闪烁,但没人问出来,烟楣垂眸跟着那宫女先进了千松院,千松院是男子居住的地方,而紫松院,是千松院中最偏僻的一个园。
紫松院,就是太子住的地方,规格与梨花园是一样的,她们到了紫松院之后,宫女带着昏迷的长乐进了偏房,并对烟楣说道:“烟楣姑娘请入后院,太子殿下在后院紫松林旁等您。”
烟楣人在屋檐下,只能听安排,她手心都是冷汗,走进了后院。
她到后院的时候,果真看见一片紫松林,紫松林前方摆着一个贵妃榻的靠椅,刚才还在跑马场肆意奔驰的太子此时懒洋洋的歪在塌上,一张锋锐的脸上带着几分倦怠,百无聊赖的靠着,见她来了,才终于露出了点笑意,拍了拍身旁的位置。
烟楣白着脸走过去。
她到现在还觉得心口发紧,今日的事情发生的太快,让她猝不及防,而她走的又太慢,季妄言等得不耐烦,直接从腰间抽出骨鞭,向前一卷,就在烟楣骤然瞪大眼的瞬间,将烟楣卷到了贵妃榻上,烟楣直接跌坐了他的怀里。
软香温玉抱了个满怀,太子的心情显然更好了些,他拍着烟楣的后背,亲昵的捏了捏烟楣冰凉的脸蛋,问她:“好狸奴,小猫猫,真听话,今日想要什么奖励,嗯?”
烟楣对上他的脸,只觉得被他箍着的腰一点一点的麻起来了。
因为她主动告知他马被下毒了,所以此刻他对她如此温柔,但如果她没有告知呢?
她不敢面对此刻季妄言的脸,只顾左右而言他,语句混乱的道:“今天,你,你知道为什么还要上马?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白月明,他,他怎么处置?他为什么给你下药?”
季妄言此刻对她格外好,烟楣在马场上主动告知他马匹有毒,显然是已经爱上了他,女人便是如此,爱一个男人,便愿意为这个男人做一切事,一想到烟楣爱他,季妄言便对她多了几分纵容,甚至还温柔的拍了拍她的后背,示意她别怕,然后道:“孤上马,自是因为孤不怕,孤一身功夫,若是连几个蠢货都打不过,还做什么太子?至于知道——孤自是早便知道了,白月明早先来孤身边,便是不安好心。”
否则,季妄言不会如此看不顺眼就给他一鞭子,他对自己人一向会宽纵两分。
“至于白月明怎么处置——”季妄言低笑了一声,转而冲旁边道:“把人拉出来。”
烟楣此时与季妄言一道坐靠在贵妃榻上,整个人都被季妄言抱着,一看到他与旁人说话,惊的想要坐直——她方才没瞧见人!
“是孤的暗卫。”季妄言抱紧她的腰,牢牢地将她摁住,不让她动,见她神情,便挑眉低声道:“当日在船舱,他可就在外面,现在害羞晚了些。”
烟楣的脸、耳朵、脖子全都涨红了,眼里都因为羞愤而泛起了水光,但又不敢骂人,只能委委屈屈的把脑袋缩起来。
季妄言勾唇,随意从贵妃榻上扯过来一条绸毯,为烟楣从头道脚盖上,与她道:“你害羞,孤给你盖上,可好?他们便都瞧不见你了。”
说话间,烟楣听见了一阵“呜呜”的声音。
她维持着躺靠在椅上的动作看过去。
白月明被一名浑身都是盔甲,带着黑色铁面具的暗卫拎着脖子给扯出来了,白月明身上还穿着学子服,但嘴巴被堵着,手脚都被束缚着,暗卫将他提出来后,直接用一根绳子将他吊在了一颗紫松上,他头朝下,脚朝上。
烟楣看过去的时候,季妄言比划了一个手势。
暗卫从腰后抽出了一把刀。
“开始。”季妄言道。
烟楣没听懂,但隐约间意识到了不好,她忍不住往锦被里缩,靠近唯一的热源——季妄言的胸膛。
而下一瞬,暗卫扯下了白月明口中的布团,手中的刀转了一圈,在白月明惊恐的表情中,一刀割下了白月明的一只耳朵。
白月明的尖叫和烟楣的尖叫同时响起。
白月明是痛的,烟楣是吓的,她两只手摁在了眼上,被吓的不敢动作,而她身边的季妄言用锦被把她裹的更紧,拍着她的背道:“好狸奴,不敢看便躲孤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