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北王府鞠场边的击鼓奏乐声相互交织,第一场马球开始了。
一队是以太子为首的皇家队,另一队是兵部、左右卫、左右骁卫等为一队的京城武将队。
观球者不仅呐喊助威声,而且在开赛之前下赌注猜输赢。场上打球者左手执马缰,右手执偃月形球杖,以各种姿势向前飞奔争球,精彩纷呈。
尽管皇家队奋力拼搏,但武将队还是技高一筹,几个回合下来,一直领先于皇家队。看得王竟夕紧张异常,手心冒汗,她可是给皇家队下了一只步摇的赌注的。
回到鞠场定北王,就瞧见王竟夕随着皇家队球的弧线,从激动转而紧张最后又变为沮丧的表情。这娘子定是押了皇家队的。他弯弯唇,还是让徐良去问问清楚。
不一会儿,皇家队换上了定北王。只见他首当其冲,东西驱突,风回电激,所向无前,凭借着精湛的球技和凌厉攻势,连连攻破球门得分。
观战的贵女们个个心潮涌动,可算是明目张胆地看着定北王这风度翩翩的模样。王竟夕自然不仅保住了步摇,还挣回了不少东西。
下一场便是她亲自上场,她与平阳长公主一队。
上场之前,定北王托自己的妹妹照看好王竟夕,未想被田齐燕的婢女听了去,报与了自家娘子。
在球场上的田齐燕看着骑着狮子骢的王竟夕,气不打一出来。加之王竟夕先前竟然进了两球,博得观球得宾客门喝彩连连。她妒火中烧,趁着击球故意将球打在了狮子骢的眼睛上。
狮子骢突然狂躁起来,骤然间两只前蹄高高抬起,险些将王竟夕摔下马去。
伴随着王竟夕的叫声,狮子骢将前蹄落了下来,转而向鞠场的密林狂奔而去。
平阳见事不妙,勒紧缰绳让自己的马回头,准备去追王竟夕。但却瞧见定北王更快地驰马从她身边飞驰而过,向密林方向追去。
王竟夕此时已经勒不住缰绳,只得双臂紧紧地搂住马颈,不知道自己的体力还能支撑多久。
这时定北王骑着皎雪追了上来,在还差一丈远的地方手持长索,在空中转了几圈,呼地一声,长索飞出,索上的绳圈套住了王竟夕的坐骑,两骑马并肩而驰。定北王渐渐收短绳索,两骑马奔跑速度有所减缓。
本以为转危为安,可往前两丈是密密粗大的树,无法容两骑马并肩而驰。定北王只得迅速勒紧绳索,狮子骢立即一声长嘶,前足提起。这时王竟夕体力再也搂不住马颈,终究是被撅下马来。
可预期中的疼痛并没有袭来。她感受到腰间有股遒劲的力道将她稳稳接住,然后抱着她轻轻地放在了草地上,耳边传来焦躁的问话声:“可是伤到哪里了?快与我说说!”
她惊魂未定地睁开眼,看到了定北王那张心急如焚而又关切的脸。浓密的树林遮住了阳光,也遮住所有人的视线。
小时候坠马的惊恐,这些日子对他的思念及转危为安的喜悦,种种情绪齐齐涌上了王竟夕的心头。她再也控制不住,一把抱住定北王结实有力的腰,哭泣着低声喊道:“王爷……”
看着怀中娇软的身躯,定北王浑身一震。又看她哭得梨花带雨的,不知是否真的伤到了哪里,努力压抑住心中的冲动,将她的脸从自己的怀中拉开,上下打量,急切问道:“可伤到哪里了?叫女医瞧瞧可好!”
王竟夕眼角湿漉漉的,一眨一眨,眼神看起来就像是受了伤的小鹿,喃喃道:“好像没有伤……”她的话却被定北王吻上来的唇吞到了肚子里。
双唇触碰间好像一股电流传来,使得两人的身躯都颤栗了一下。王竟夕双手下意识地便去推却,可闻到他嘴里淡淡的茶香,又犹豫地将手收回,由着他吮吸着她的唇。定北王紧接着慢慢用舌头撬开她的牙关,欲擒故纵着追逐逗弄着她后缩的舌尖,任她在自己怀里失去规律的心跳。这时林外似乎传来密集地马儿哒哒奔跑的声音。这下王竟夕惊慌失措地推开他:“有人有人……”
“别慌,现在能来的只能是徐良和虎贲飞骑,我叫他们林外守着。”定比王气定神闲地说道。
这下王竟夕更慌了,使劲挥舞着双手:“不行不行,你叫他们守着鞠场上的宾客不就……”
定北王双手钳制住她的双臂,用鼻子蹭了蹭她的额头,以温柔体贴的声音道:“别慌,一切有我。”
在徐良和虎贲飞骑快靠近时,定北王吹了一声马哨,所有的马立即停了下来:“下马,都背身过去。”
徐良和四名虎贲飞骑齐刷刷地下了马,静悄悄地背过身去。
定北王用手指拭掉她眼角边残留的一点泪,低声对她说:“好了好了,和我说说,伤到哪里了?”
定下心来的王竟夕活动了一下手脚:“似乎腿上有些疼痛。”
“虎贲飞骑,让汪福全顾好宾客,叫太妃和郡夫人都安心,去备车舆,带上公主的贴身婢女一同前来。着医女在公主昨日下榻的寝殿候着。”
四人齐刷刷步调一致地走了,只留了徐良。王竟夕低头不语,一直绞着手。
“唐突了公主,我向公主赔罪。”定北王在她耳边道。
“是我不应该先抱着……”她脸涨得通红说不下去了。
定北王嘴角上扬:“王家娘子如此我欢喜致极。我作的诗娘子不中意么?”
王竟夕娇嗔着戳了戳他像石头一般坚硬的胸膛:“你别说了,徐将军还在。”说罢,又揉了揉戳疼的中指。
定北王接过她戳疼的手,边轻轻揉搓边咬着她耳朵,一字一顿低声道:“那咱们两个人以后自己个说,夕夕。”
这声夕夕叫得她的心脏好像漏跳了一拍,红着脸点了点头。
不多时,车舆至,虎贲飞骑和徐良还是背对着他们。芸香想近前却被徐良拉住,但话语已经急切出口:“娘子可有伤到哪里?”
还未等王竟夕回答,她便被定北王拦腰抱起走向车舆,芸香有些目瞪口呆,惴惴地跟在了后头。
轻轻把她放到了宽大的车舆上,贴着她的耳边说:“先回寝殿,我晚些时候去瞧你。”
王竟夕抬头瞥到他唇上隐隐绯红的口脂,忙将自己的红罗帕递给他:“王爷,口脂……”
定北王借着擦拭的功夫,嗅了嗅帕子,之后又把帕子塞到了袖袋里,戏谑:“香,都很香。”说罢转身下了车舆:“芸香上车照顾好你家娘子。”
车舆缓缓向前,定北王面上的笑意立刻淡了,冷冷地道:“田留安现在何处,宴席后着他与田齐燕到书房见本王。徐良,让徐基去查查狮子骢,一个马球不至于让它狂奔如此。”
“夕儿,可有伤到?”阮氏焦急万分的问。
“本宫就说打马球恐有不测,偏得平阳说让夕儿过一个异于常人得及笄,瞧,这不是出事了!”
一旁的平阳背着太妃撇了撇嘴,这不是让我阿兄在王竟夕跟前显现么。
“太妃,夕儿无碍,平阳长公主亦是为了让夕儿高兴!。”
“就是就是,平阳这些天为了夕儿的及笄礼累得筋疲力尽的。”阮氏附和道。
“阿娘,快让医女给夕儿好好瞧瞧吧!”
在医女的指引下,王竟夕活动手脚,医女由摸了摸关节骨头,道:“公主无大碍。公主可有何处感觉疼痛?”
“我我我……股内侧……”
医女即刻懂了,应该是大腿内侧有擦伤:“公主勿忧,王府有上好的金疮药,不出三日,便能如常。”
“万幸万幸!秦傅姆,你去与王爷回禀一声,说是医女瞧过了,无大碍,但叫王爷拿些上好的金疮药来。”
秦傅姆还未离去,只听到外面一阵吵吵嚷嚷,太妃蹙眉问:“何事喧哗!”
只听窗外声嘶力竭地喊道“太妃……郡夫人……可救救燕儿吧!”只见田夫人有些失魂落魄地走了进来,声泪俱下地跪到了太妃面前:“太妃,虎贲飞骑已经将燕儿押了起来,我家郎主也被定北王叫走了!”
她又跪着移至阮氏跟前:“郡夫人,咱俩交往多年,看在多年的情分上,您救救燕儿,她肯定不是有意的,前些日子太常寺卿家的公子还因打马球弄断了胳膊。”
阮氏赶紧把田夫人扶起来,一面和太妃对视了一眼,确如田夫人所说,打马球有个意外是平常事,别说弄断胳膊了,就是被马踩死的事情也是发生过的。
如今定北王若是以此罚了田齐燕,有些勉强。可他是定北王,何况田齐燕之前闯了军营,定北王如今极度厌恶,找个罚她的由头轻而易举,再者虎贲飞骑什么人,心里没鬼的人见到都抖三下,田齐燕瓜田李下的,更是说不清了。但定北王行事果断,行军打仗,容不得别人质疑,即便是他的亲生母亲,也不便干涉。
“田夫人,你且起来。本宫特意请你和燕儿来此,本为促成一桩好事,未曾想,唉!可如今若是本宫去说……”太妃都不好与定北王说,阮氏更是不好说了。
“太妃,让儿去说说!”王竟夕把话接了过来:“就说今日是儿的好日子,就请王爷多担待些。”母亲与田夫人是手帕交,常来常往的,如今若是因为自个她的女儿受罚,母亲脸上也不好看。
“你如今这样怎好劳动?”太妃一脸担忧。
“太妃无须忧心,待我写几个字让芸香送予王爷,您和母亲且与田夫人往前院坐坐。”
作者有话要说:定北王,女鹅给你写个条子,你就开个后门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