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大步迈进喜房,随手一道魔气,把大门关上。
轻轻地,把石夜放在床榻边上。
少年如蚍蜉撼树,挣扎不停,但他越挣扎,容昭云的银链便捆他越紧。
容昭云亲自去褪阿夜身上大红的外衫。
一鼓作气,按着对方的肩膀,两人以几乎重叠的姿态,缓缓跌入那绣着鸳鸯戏水的锦被之中。
只有两人可见的银链包裹着矫健的身躯,可这身躯的主人却刚刚从亲吻的刺激中反应过来,又深陷如此窘境。
目之所及,是容昭云手指纤长微凉、白得有些晃眼的手指,鼻息之间,是女修身上肖似甘泉的清冽气息。
他别过脸。费力地从银链的封锁之中伸出五指,攥住领口,愤愤然冷眼看容昭云。
可惜挣扎之下,这身内衬已经七歪八斜,被银链相接处磨得泛着青红的肌肤间或外显。
秀色可餐。
容昭云点到为止,随手除去自己的外衫与首饰。
轻轻打了个响指,那悬挂着的金线绣边的帷幔就缓缓落下。
都做到了这一步,门外,那几缕神识还是不肯离开。
容昭云心一横,手覆上石夜的胸膛。
容昭云维持着这个看上去要共享春欢的姿势,驱使一缕魔气透过门缝,迎上那几缕不肯离开的神识。
那几缕神识不敢硬碰硬,见好就收,匆匆离去。
容昭云松了一口气,但石夜已经忍无可忍,禁声诀尚未被解除,充血的唇开开合合。
方才未能及时避开、反击,此刻又遭此“屈辱”。
少年的忍耐终于到了极限,血迹斑斑的唇轻启,无声怒斥:
【枉顾礼义廉耻!】
【吾宁死也不会与魔头苟合!】
他猛地蓄力,一掌推开呼吸与他纠缠在一块儿的容昭云,决绝地冲向床柱——
容昭云迅速出手,可石夜心存死志,速度出奇得快,犹如困兽死斗,力有千钧,气势排山倒海。
竟是挣脱了容昭云的束缚,直直撞了上去!
千年黄花梨三弯腿攒接万字纹床都跟着摇了摇。
少年一脸决绝,额角血流如注,耳后的魔契也开始渗血。先前他拼死一搏,始终不从,以炼气境的血肉之躯与容昭云的银链抗衡,肌肤上更是血痕斑斑点点……整个人就像是从血窟里捞出来的一样。
新婚洞房,容昭云还没做什么,对方就把自己折腾成这样的惨状。
看来,是完全没有把自己的“装模作样小半天,荣华富贵一辈子”的告诫放在心上。
又倔又笨——按照这个趋势,他这一条小命够折腾几天?
容昭云心中五味杂陈。
探了探石夜的鼻息:还好,有救。
她将石夜安置在床榻里侧,放平,解开衣襟,用了止血诀给他疗伤。
又捏了个清洁诀,清理了这一地命案现场一般的惨境。
瞧着少年那惨白的脸,倚着床边,守了一夜。
临近清晨,脸色惨白的少年忽然发出一声极轻的哀叹。
容昭云一道魔气探入灵府,却见石夜经脉紊乱,气息逆流……竟与从无影魅手中救下时的状况,不逞多让!
不过,她救下少年时,少年体内气息太杂。
杂乱的气息被她梳理得差不多,可少年的意识却开始与本能展开无声的角逐。
先天魔体,本应当与这魔气充沛的洞府契合。
但石夜即便昏迷,却有意识地对体内的、周遭的魔气产生排斥。
炼气境不过比普通人强一点,这样下去,怕是撑不了太久。
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在她登上魔尊之位之前,石夜不能死。
容昭云忙随手抓了件外衫给石夜盖上,推开门。
长命与百岁先前听到床榻震动,几百岁的两只白蟒觉得太过刺激,不约而同地退到了门口。
但也随时关注这东梁阁的状况,见主人出来,也飞快地迎了上去。
未等两只好奇的白蟒发问,容昭云便布置起来:
“阿夜现在的状况不适合久居此处,我需先带着他去魔气稀薄的地方待几天。在我离开期间,澜云阁大门紧闭,谢绝拜访。如果有人问起,就说我带着道侣出去游玩,归期不定……”
长命点头称是,瞬间消失,前去传令。
百岁歪着头,指了指门口:“主上现在就走吗?”
东梁阁小院门口处,几个毛绒绒的脑袋探了出来。
最下面的,是一个白乎乎的脑袋,额间的王字暴露了他的身份;再往上,是一火红的圆球样的脑袋,飞机耳灵敏地抖来抖去……最上面,则是一只茶色的巴掌大的毛乎乎的小脸,猫眼儿看着很机灵,但与容昭云视线相碰,那精光便被傻气覆盖。
他们整齐的一排,看着像是一串儿各色水果做的糖葫芦。
门的另一边,则是一群从孩童,从三岁到十几岁都有。
好几个被推搡着进了院子,又一溜烟儿地跑到门外,探头探脑。
最终,一个八九岁的小男孩主动走入东梁阁。
他满头银发,柔软得不像话的发丝里,两个毛茸茸的兔耳高高地竖起来,看着温顺无害。
是个半妖。
容昭云对上这小孩,神色也柔和几分,语气温柔:“皂衣,怎么了?”
皂衣怯生生:“魑魅院和魍魉院的大家都还没有见过石公子……听人说,按照人的规矩,我们以后都应该归石公子管,所以大家想来拜见石公子……”
凡人高门大院里确实有这样的规矩,所谓“男主外、女主内”,不过在容昭云的澜云阁,形势肯定是截然相反,但这不影响幼崽们对陌生的男主人本能的恐惧与好奇。
半妖说着,不自在地扭了扭,扯了扯衣服,盖住自己的屁股——那里有一道疤痕。
他娘亲因生他被人发现身份,村人找了附近的仙门正道,杀了他娘亲,取了他娘亲内丹。
他也被他亲爹绑好奉上,不过他太小,资质又差,仙门的人都不愿意等他长大,修出妖丹,只想取他皮毛,换些灵石。
那些人刚刚砍了他漂亮的短簇的尾巴说要送给掌门千金作装饰摆设,就被魔使容昭云发现。
那些人死了,他活了,还被带回澜云阁长大。
魑魅院和魍魉院的大部分孩子,经历也都差不多,基本都是被容昭云捡回来。
有些已经半大懂事,昨夜一宿辗转,哀叹连连。
俗话说有了后爹,亲娘也得变后娘。
万一这石公子就是大家口中的“后爹”,那、那他们可怎么办呀!
他越想越焦虑,虽然胆小如鼠,但在这紧要关头也顾不得许多,到底孩童心性,竟是直白发问:“石公子他脾气好吗?”
容昭云被问得一怔,下意识掂量了一下怀中少年。
石夜惯常把“荒唐”“荒谬”“无耻”这些仙门道宗指责魔修的词挂在嘴边,动不动宁折不屈,以死相逼……透着傻里傻气,委实算不上好。
但静默片刻,话到嘴边,容昭云却说:“还可以。”
石夜虽然言辞死板,行为决绝,但毕竟帮了她,容昭云还是要回护几分。
“但他有些倔,现在身体不好,暂时还不能跟你们见面。不过,如果你们不听话,不好好修炼,那他以后知道了,就……”
容昭云拖长尾音,神色讳莫如深。
本就有些害怕的皂衣见状,抖得厉害,一蹦一跳地就逃走了。
东梁阁门口那些探头探脑的小家伙也立刻如鸟兽散。
容昭云倚着门,看着这群小家伙渐行渐远的身影,笑了起来。
她怀中,昏迷的石夜昏昏沉沉地试图睁开双眼——
朦朦胧胧间,他看到那昳丽的女魔头脸上,两个小梨涡若隐若现。
但他一直压制着体内魔气,这一两日,又陷于预言的困厄之中,惨苦艰辛,不足为外人道。
再三勉强,无能为力。
又沉沉昏了过去。
容昭云似有所觉,低头看了怀中像是睡着了一般的美人一眼。
抱着石夜上了飞舟。
坐在飞舟上,一挥手,面前便浮现出整片大陆的舆图。
黑点错落,几乎分布在舆图的每一个角落,嚣张跋扈。
魔界稍微多些,北荒、南鄙、西陲都有;仙界稍微少些,在御辰宗管辖的地狱内只有一处,在濯月宗地界内有一处,其他宗门势力范围内,则稍微多些。
每一个黑点的位置,都代表了容昭云的一处产业。
如果说白颜是众所周知的富婆,那容昭云则是鲜为人知的手握无数地契的大佬。
只要是繁华的地段,或者独树一帜的资源,容昭云亦会一掷千金,买些宅子。
容昭云行事低调,那些宅子的主人甚至都不知道买家是令人闻风丧胆的魔使容昭云。
正所谓买房一世,用房一时。
容昭云权衡再三,又探了探怀中人的脉息。
最终,点了点那西陲凫州。
此处魔气稀薄,地势崎岖,时常有地龙出没,不算繁华。
但——
“这里有一处还不错的温泉,对阿夜身体好。”
容昭云抚平怀中人眉心的浅痕:“阿夜可要赶紧好起来。”
远方。西陲凫州。
凫州城主日夜兼程,好不容易从容昭云的婚典上返回凫州。
老谋深算的凫州城主从这场婚典之中已经嗅到了不同凡响的意味,如无意外,短期内这魔界可是要变天。
他果断打算闭关装傻,但临到洞府门口,却被匆匆而至的心腹给拦住:
“城主,她、她来了!!”
“谁?”
“魔、魔使大人!”
城主两眼一闭,可紧随其后的“小妾”陵花夫人压根不给夫君装晕的机会,直接踹他丹田,掐他人中,一气呵成。
陵花夫人从袖中掏出一枚竹简,竹简上刻了一个“栖”字。
“魔主有令……”
作者有话要说:呜……最近开工,比想象中的还要忙,有几万字的存稿,然鹅现在写到一个剧情点,需要对第八章后面进行比较大的调整。。开工+修文,所以最近更新没有之前那么勤快。。呜,都怪我自己,一上头,除夕就开文了QAQ但放心,一定不坑!!大纲很全,存稿子数量也可观(就是要修,不然过shen难吧2333,有机会把删掉的情节咱们作话讲一讲嘿嘿嘿。)
照例留言有红包哈~各位小天使走过路过给个机会,收藏一下,后续精彩~
后面有几章精彩到修文时我觉得应该过不了审的程度,所以也要继续修。。。
毕竟阿晋要求我穿上苦茶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