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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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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月西被孑然送到悬壶峰郁老的药庐睡了个好觉。

一觉醒来,药尸被全数抓回后山谷,外头的雨也停了,一道彩虹架在峰梢。

攒之端着一碗药进来,冲外头晒草药的郁峰主喊道:“师父,灵犀醒了。”

郁峰主抬脚跨进门的一瞬,慕月西又演上,单手揉着额角,气若游丝,“哎呦,我这是怎么了哎呦……”

郁峰主给人号脉象,捋胡子,“奇了奇了,你怎会晕倒呢。”

慕月西楚楚可怜道:“昨晚天雷击破后山谷结界,我为了追捕药尸,被雷火击中,震了脏腑,烧了衣裳,我险些被天雷劈死,我这纯碎工伤啊。”

郁峰主嘴角一抽,“虽然你衣衫褴褛,衣裳好像被火烧的样子,但你脏腑没毛病,一点毛病都没有。”

“……那……真是太好了。”

攒之端起药碗,“灵犀师妹趁热将药喝了吧。”

慕月西捂鼻子,郁峰主开的药,味道总是那么冲,一股发霉的鞋底子味儿。

“我不是没毛病么,为什么要吃药。”慕月西由衷抗拒。

“你积食了,最近这几天吃油腻吃多了。”郁峰主说。

“……”

门外有弟子问候仙督的声音响起,然后是紫月不满的声音:“那外门小弟怎么回事,睡了一宿醒了没。”

“弟子不知,还需求问峰主。”

慕月西扒住郁峰主袖子,“我除了积食真的没别的么,我身弱体虚啊,我受惊吓了啊。”

“你的身子骨比第一次被孑然带来就医时强壮太多,看来你最近伙食不错。”

……

若被紫月发现她没事装晕就惨了,慕月西拿出杀手锏,撒起娇,摇郁峰主的袖子,“爷爷,救命,你必须给我找点病出来……”

郁峰主抽回手,看窗外。

外头杂沓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慕月西:“我替你试药,爷爷你下次需要小白鼠时,我上。”

于是紫月仙督从郁峰主这得了个灵犀小弟子受惊过度,元气耗损,又被天雷震了脏腑需静养观察两日的说辞,然后气呛呛走了。

经查证,后山谷的禁制结界确实被天雷击毁,才至药尸逃窜,身为灵力低微又是外门小弟子的灵犀自然困束不住大批药尸,见药尸四散,她尽力挽救,虽然药尸最终并非她抓捕回去,亦无人员伤亡,好歹出了力,无功无过。

紫月仙督发令,待她将养好身子,即刻返回蘑菇屋。

慕月西在悬壶峰混吃混喝了几天,孤月峰的人又时不时跑来盯梢,她实在混不下去了,吃着郁老的健胃消食丸去找孑然。

她不想回后山谷给药尸换洗澡水,若再碰到雷雨天她又要找什么借口出谷。

经此一事,后山谷的禁制结界定要加固,说不定升级成加强防天雷版。

昨晚确实凶险,有好几道天雷险些劈中她,算她命大,堪堪躲过,她不信每次都这么幸运。

目前她能求助的只有一向优待她的大师兄。

今日的山楂小院没小白骨守着,慕月西大大方方进门,瞧见院角池塘边,小白骨正蹲着洗骨头。

肋骨抽出一根放到池塘里细细清洗一遍然后安回去,然后再抽下一根清洗,再安回去……

慕月西走过去,“小骨头,你真会玩。”

小白骨瞧见她,下颌骨一撇,委屈的转回头骨继续洗骨头。

一旁晒太阳的老龟又开始碎嘴,“自从小白骨上次被孤月峰那个浪荡弟子轻薄后,就得了这么个毛病,每天到池塘洗一遍自己的骨头。”

“……”

感情是觉得自己脏了。

啊!大师兄从哪里找的如此纯情可爱的小骨头……好想抱着睡一宿……

她给老龟喂了半颗山楂丸,不再耽误小白骨洗骨头,转而往屋子里走。

屋内,流光峰主又来串门。

从窗口望见小弟子蹦蹦跳跳进来,他对一旁烹茶的孑然说:“我赢了,我就说女床山得诈尸。灵犀是我的了。”

“我从未跟你做堵。”孑然不紧不慢拿茶筅打着玉盏里的碧色茶粉。

灵犀不料流光峰主在此,她进屋后给人行个礼,然后往孑然身边扑通一跪,熟稔地抱住大腿,“大师兄,我好怕,我不想回后山谷养尸体,我一个弱不禁风的小姑娘见到死尸好害怕,我每晚吓得睡不着,日日胆战心惊,求大师兄开恩,帮我去紫月仙督那求个恩典。我真的好怕好怕啊……行不行啊大师兄……”

一旁的流光峰主惊叹这小弟子的演技,这泪涕横流的凄楚小模样,她是怎么做到哭得肩膀一抽一抽的。

孑然脑中闪过昨晚她一脚踹翻一个药桶,挥舞着鞭子追着药尸王狠抽的一幕幕……他略显尴尬的将脸往一边撇了撇,一时之间竟不知该如何回应。

流光摇着扇子笑,“有道理,如此娇滴滴的小姑娘怎能派去后山谷守尸呢。不过灵犀啊,你求错了人。你大师兄常年避居天籁峰不理事,他若出面替你一个外门小弟子求情怕是要引人怀疑。不如你求求我,本峰主去跟紫月仙督说句好话,我擅长管闲事,不会惹来闲言碎语。”

慕月西眼神一亮,管他抱哪个大腿,能抱上就是极品火腿。

膝盖朝流光峰主方位挪挪,她刚要伸手揪人衣摆,孑然不动声色一转步,挡住流光的身影。

嘴里清晰地吐出一个字,“行。”

孑然带着慕月西去了孤月峰。

孑然虽答应慕月西替紫月仙督求情,但他入了孤月峰直接进了琅嬛帝姬的月邬。

琅嬛帝姬正在屏风后绣紫藤瀑布,听仙侍来报,孑然来访。

琅嬛帝姬一激动,银针刺破指尖,紫藤上染上一抹红,仙侍的关心话全听不到,她忙起身亲自去外头迎,没走几步又匆忙跑到西窗的妆奁前照了照镜子,削葱似得指尖抚摸脸颊,“阿季,我肤色是否过于苍白,快给我上些胭脂。”

阿季有些无奈,“帝姬您姿容无双,无虚胭脂水粉依旧风华,孑然师兄马上到了。”

琅嬛帝姬这才反应过来,转身走出去。

月亮门垂着紫藤花,花藤尽头,她终于见到半年不曾见上一面的孑然。

以往孑然身边只跟着一具小白骨,今日没见小白骨,他身边随着个眉眼生动的小姑娘。

琅嬛帝姬有些狐疑地打量小弟子一眼,孑然已跨过门,与人打招呼,“帝姬安好。”

琅嬛帝姬羞红了脸,微微垂首,“大师兄怎么想到来我孤月峰。”

孑然温笑,“我那小院门口的山楂又熟了一茬,小骨头做了些山楂糕点,我记得帝姬喜食酸食,特意送来给帝姬尝尝。”

慕月西将盛着山楂糕的食盒子递上去,阿季接过。

“多谢大师兄还惦记着我。”

“你已为一峰之主,不用唤我大师兄,叫我孑然便可。”

“我初入天音宗,你便是我大师兄,永远都是我的大师兄。”

几人随琅嬛帝姬进屋,琅嬛帝姬问:“怎么不见小骨头。”

“我那池塘生了些浮游水藻,挡了鱼儿的光,小骨头心疼鱼儿,在家清理池塘游藻。”

琅嬛吩咐阿季给客人上茶,眼眸又打量起孑然身边的小弟子,“这位是……”

慕月西乖觉一笑,冲人行礼,“弟子灵犀见过峰主。”

灵犀,这个名字有些耳熟,仔细一想,先前孤月峰的秦峰被天音宗除了仙籍,说是轻薄了小骨头,听紫月在她耳边叨叨好像是一个叫灵犀的小弟子暗中搞得鬼。

究竟事实如何,她不大清楚,她一向不理事,孤月峰事宜全权交由紫月处理,她整日宅在月邬当个花瓶摆设。

她不好说什么,只笑笑,“这小弟子好生俊俏。”

灵犀嘴甜道:“琅嬛帝姬才是天下无双,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帝姬听得心花怒放,“比起我来,你也毫不孙色。”

她说的是实话,乍一看,她确实比这小弟子显眼,可那小弟子未施脂粉,一身普通衣料过于平凡,而她多少施了脂粉,还有她这身落霞织锦裙为她增色不少。

两人若是同样的装扮,或许她还真要被这小弟子比下去。

灵犀捡着人喜欢听的说,“帝姬谬赞,我这颗碎星怎可与皓月之华相提并论。”

“大师兄,这小弟子真会说话,我身边正缺个解闷的人,能否让这小弟子留在我孤月峰陪我说说话。”

孑然端起茶杯,“难得帝姬夸她,这小弟子说话没分寸,无意间更是罪了紫月仙督,目前还是戴罪之身。”

琅嬛好奇,“如何得罪阿紫了。”

慕月西叹口气,一副懊恼而委屈的模样,“我先前走神,没瞧见紫月仙督,见礼晚了些,被紫月仙督罚去后山谷看守药尸。”

药尸?琅嬛帝姬瞳孔微缩。

前几日药尸出逃后山谷,有两只竟跑来孤月峰,当时她正在月下赏花,突然花丛耸动,她以为是兔子,轻轻拨开花叶,猛地窜出一个青面獠牙的活尸来,差点当场将她送走,幸好听到她尖叫的弟子赶来及时制服药尸。

琅嬛帝姬后怕,拍着胸口,“你一个小姑娘怎么能罚去看守死尸呢,何况没犯多大错,紫月那丫头一向严肃,我同她说一下,免了你的罚就是。”

慕月西笑着鞠躬感谢。

怪不得孑然不带她去找紫月仙督,反而拎了一盒子山楂糕来见琅嬛帝姬。

这帝姬竟如此好说话,帝姬虽不管事,但好歹乃一峰之主,又是紫月仙督的上司,她发话,紫月不敢不给面子。

孑然带她来,一句求情的话没说,事情就给摆平,慕月西跟着大师兄混了两盏好茶,起身与帝姬道别。

琅嬛帝姬又提了句希望灵犀留在她身边陪她解闷的话,孑然婉拒,“这丫头性子顽劣鲁莽,怕是留在帝姬身边惹帝姬不快,待她磨好性子再来陪帝姬解闷。”

琅嬛帝姬将人送出门,直到再瞧不见对方背影,这才惆怅地叹口气。

阿季:“这小弟子何方人物,竟惊动大师兄亲自登门求情,帝姬怎么能轻饶她呢,紫月仙督罚她定有道理。”

琅嬛帝姬转身朝门内走,百无聊赖随手揪掉一串紫藤花摇着,“可是大师兄求到我这里我不怎么好拒绝。”

“帝姬,你心太好了。”

虽然慕月西的惩罚解除,不用回后山谷给药尸换洗澡水,但她一个外门弟子不方便待在大师兄的院子里。

想着变回兔子,风险太大,毕竟这个壳子灵力太弱,一不小心便会被人识破。

她思忖一番,以替悬壶峰主试药为借口,去悬壶峰药庐混段时间。

悬壶峰离天籁风峰近,若再下雨打雷跑去大师兄身边用不了多少时间。

她跟小白骨要了一盒子山楂糕,打算去孝敬郁峰主,期待老峰主手下留情。

毕竟答应那老头试药,最重要的是她目前除了以试药为借口,没理由一直留在内门。

送断念来仙山的皇家护卫队已下山,外门打杂弟子全数回了外门,她能留下来已经是幸运的了。

提着糕点路过断念的仙宅门口,刚好里头走出个大块头,慕月西险些撞人身上,站稳了才发现竟是蘑菇师兄。

“灵灵灵灵犀师妹。”对方一脸憨笑。

慕月西仔细打量对方,围着人转了三圈,这人脸上未挂彩,也没跛脚折胳膊断腿啥的,不应该啊,“你没挨揍?”她直接问。

蘑菇师兄一头雾水,“挨挨挨揍?没有啊。”

“我给你的药袋子呢,那些药你悄悄下给这院子的主人没?”

背后的包袱里掏出一袋子药,蘑菇师兄将药袋还给她,“这这这这几日念公子僻谷,一直没机会给人放到吃食里,师妹离开后山谷,药尸无人看守,我被调回蘑菇屋,这些药,还给师妹吧。”

怪不得没挨揍。

慕月西接过,看来以后她得找机会重新下手。

她拍拍对方肩,“蘑菇师兄,好好干啊。”然后拎着药袋子走了。

蘑菇师兄站在原地望着人离去的背影,露出个傻狍子笑,“师妹人真好。”

回了悬壶峰,慕月西瞧见老峰主正在丹房加紧炼制一枚丹丸。

慕月西狗腿的帮人打下手,端着太极扇给丹炉扇风,老峰主在炉边案台配着药,“此乃老夫专研多年的一味药,昨个才找到鲛珠泪做药引,待老夫练出这枚‘臧红丸’第一个给你试。”

攒之端着一页药单过来,慕月西瞥一眼,首位写有“臧红丸”三个大字,后头罗列细细麻麻的配方成分。

“师父,这臧红丸的配方已记录在册,弟子这就归入药案档。”

郁老点头。

慕月西搔头,臧红丸!藏红花的亲戚?

“听这名字,堕胎的还是治妇科病的?”她一脸糟心的问。

郁峰主翻个白眼,一扬浮尘,转而一脸神秘道:“他好你也好,谁吃谁知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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