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娘子院里的情况就是如此。因着是三姑娘派人来传话,称大娘子纵容旧部行凶在前,不顾庶子女性命安危在后,还请侯爷过去做主。”
“小的知道侯爷与赵将军有要事忙,又不敢懈怠,便先去瞧了瞧,再来回话。”新管家今日才提上来,位置都还没坐稳,就遇上糟心事儿。
三姑娘虽备受侯爷宠爱,可他混了大半辈子侯府,今日是凤凰明日变山鸡的事屡见不鲜。侯爷没追究李都尉就很叫人迷惑,还有赵将军走时便知李都尉被傅琛押送刑部司了,当即就发了一通好大的火,称李都尉若是会杀人,他就把脑袋拧下来,给傅将军当夜香桶!而后就交代侯爷:“不论如何要照顾好善氏。”
赵将军是从善将军军营里出来的,对善氏照顾既有伯乐情、也有报恩情,就连养在善氏名下的大哥儿,也容其唤自己一声赵伯,这待遇文氏院里的人可没有。昭帝都要给几分薄面,他的话侯爷自然要听。
三姑娘四哥儿说被善氏院里的人欺负了,这话谁会信?但要是反过来说,新管家会信。
“两个蠢货!就算是那李都尉行凶,怎可以去大娘子的院子胡闹呢?谁给她们的胆子?传出去真是……”贺武侯气的拍桌案啪/啪作响,他用力过猛,反而把自己手给砸疼了,手一痛就歇了声。
他也不喜李都尉,死了最好,不死与他不相干。可善氏在府里被庶子女闹上门,让赵将军那火爆脾气知道了,他怕是会被揍成孙子。
新管家双手交叠腹前,这事儿您应当比我清楚……
也就在心里嘀咕两下子。
贺武侯手不疼了后,下令:“传我的话,让那两个蠢货滚回自己院子去。”
“你带上些人,若是那两个蠢货不听话,就拖走!还要让下边的人嘴闭严实了,别叫外人知道。”
“是。”新管家躬身去办。
善书院。
想不透案情,贺南嘉便小睡一会儿。再醒来已是未时一刻。
天际无云,日头比早些时候要大些,她记着睡前贺南音、贺文岩还走,可又闻外头已没了声儿,便起身走到窗前推开。
院子里。
贺南茵让女使给自己打着伞,精心化好的妆晒化了,眉眼黏糊糊的难受死了,案上吃的喝的一样都没动,她可不上当。没志气的阿弟说腿伤晒着疼,就说会院子里换药,换了半个时辰却还没回来,定是去哪儿躲懒了。
屋内,贺南嘉将此幕一览无余。
冬梅:“四哥儿是个闲不住的,早溜之大吉了。”
夏荷:“三姑娘派人请了好几回侯爷来,都未果,也不知是什么情况。”
过去,只要三姑娘苦恼去请侯爷,侯爷是一定会来啊,这似乎应验了那句话,没了娘的孩子也就没了爹。
“姑娘你看,管家带了人来。”
顺着冬梅手指方向,贺南嘉看过去。
夏荷乍舌:“不会吧,侯爷还是来给三姑娘撑腰了!”
冬梅夏荷着急的就要告知善氏,贺南嘉摇头拦下,一则她认为找善氏等于没找,二则她心有存一份侥幸。
这次兴许会和从前不一样。
院子里的贺南茵等了又等,心里把父亲从头到脚埋怨一通,自从小娘死后,她跟阿弟在家中地位直线下降,现请父亲出面给小娘伸冤都不行了。
可她既来了,什么都没发生就一走了之,定会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绝不行。好在守得云开见月明,管家带着些人气势汹汹而来。她开心的跳起来,“我就知道,父亲不会坐之不理。”
说这话时嗓门賊大,生怕里头人听不见似的。
贺南嘉见贺南茵眼泪汪汪,我见犹怜,冷哼:“戏精!”
冬梅夏荷互觑,何为戏精?
戏精贺南茵泪眼婆娑刚进状态,告状的话都不及开口。
管家皮笑肉不笑道:“三姑娘,侯爷说府上接连出事,为您安全着想,先回自己的院子。”
这话是圆润过的,侯爷吩咐的事儿照做,但话还得斟酌说。府里主子的位置就像船,谁都不知哪艘可以一直扬帆下去。
管家面带微笑,说得好听,可却仿若一巴掌拍在贺南茵脸上,她擦了泪,凶问:“这是父亲说的,还是你这个贱奴说的?”
“自然是侯爷,小的只是听令办事,三姑娘莫要动气。”管家话说圆了,就给身后婆子使眼色,她们个个身宽体盘,力大如牛,上来就把贺南茵给拖走了。
“你敢动我,我叫父亲打死你们,造反了啊……”
谩骂声彻底消失,冬梅夏荷才后知后觉,好一会儿欣喜万分,觉得光辉灿烂的好日子也来了,“侯爷还是看中大娘子的。”
看中?会将自己女人推向李都尉?
呵!
若那人是凶手,善氏已死了。
金辉覆上贺南嘉额间,暖阳遮不住杏眸中冷意。赵将军不知对侯爷说了什么,就连李廉说要杀他和儿子都不计较了,如今虽然李廉被定凶手,可还未经审讯判决,贺南茵、贺文岩姐弟俩就来闹,侯爷看在赵将军的份儿上不会任由姐弟俩胡闹。
哪怕是侯爷心爱的文氏死了,也不见他掉过半滴泪、甚至面露悲恸过。所以,他并非看中善氏,而是不敢在节骨眼儿上多事。
“二姑娘,人已被请回,侯爷还有公务要忙,不得空过来,但命小的好生打理,定不会有这样的事再发生。”管家见贺南嘉就站在窗前定定地看,他想不论日后主母院子会如何,今日的卖好不能落下,万一日后善氏当了家,他是给自己铺路了。
是个有心思的。
这样的人用的好就是锦上添花,贺南嘉受了示好:“有劳管家,母亲已睡下,回头我定和她说说。”
管家笑颜舒展,又询问了些需求再离去。
清净后,贺南嘉就去看何卫。先施针,后做头部经络推动。因不知颅内情况,她没使力。人虽没醒,但听女使说,医官来瞧后赞是奇迹,称有醒来希望。何卫大概率是见过凶手的,若他醒来,定能让事情真相大白。
府里办丧,一连素食了好几日,肉食动物贺南嘉表示难以接受。她感觉走路都没精神,更别说破案了,便拉冬梅夏荷出府。反正文氏非她生母,这虚礼不守也罢!
“姑娘,还为过二七。”冬梅摇头。
古人丧期要过了二七才能吃肉,可贺南嘉是空降的,又不是地道土著人,何况她是被迫入的乡,所以一点儿也不想随俗。
“就吃一点,再说了,天知地知,”贺南嘉手指着冬梅夏荷:“你们知我知,你们不说,没人会知道。除非,你们要背叛我这个不受宠挨饿没精神的二姑娘,那就另当别论咯。”
冬梅夏荷一噎,忙表示衷心不会乱说,而后主仆三人便去了“岳东酒楼。”
岳东酒楼座落在京城熙熙攘攘地街市中,在后世那可相当于中心区了,是寸土寸金的地界。酒楼在鳞次栉比的梁宇中,自成一色,与周遭华丽堂皇的设计皆不相同,反而采用徽派建筑,宛若一座清宇立在浩浩俗尘里。
但,并不影响来此的人,非富即贵。
小二见贺南明眸皓齿、粉腮雪肤、水亮的大眼、将素色裙衫愣是穿出了倾城佳人不食烟火气质,想来能养成这般貌美不俗的容颜,家境定然是有底子的,躬身热情的接待。
贺南嘉要了二楼带窗的雅间,窗棱推高,星光璀璨,落在酒楼旁的河道上,泛起零落晶灿的光芒。烟火气、叫卖声、人头攒动的生机气息,暂时屏退了贺南嘉关于侯府的那些纷扰。
不多时,小二敲门进来,摆满了一桌子的特色菜。
夏荷张了下口,菜香味勾得她津液横生,忍不住吞了几口下腹。
冬梅乍舌:这是一点?
“别愣着了,一起啊。”好吃的当然得坐下来一起吃才热闹,贺南嘉知道两个女使在意主仆规矩,不管不顾地拉着两人落座,还下令:“若你们不跟我坐下一起吃,我就告诉母亲,是你们拉着我出来逼我吃的。”
冬梅夏荷:“……”
怎么办,即使被威胁了,也好想吃,她们姑娘真好!
贺南嘉前世在孤儿院长大,她又是那群孤儿里头年纪最大的,所以充当着姐姐的身份,很会照顾弟弟妹妹活络气氛。不一会儿,就让冬梅夏荷彻底放下了主仆规矩的包袱,跟她打成了一片,啃风爪。
“何卫你太不仗义了,当初也算是我助你飞黄腾达的,如今赏点儿吃食都不情愿?”
主仆三人啃食动作一滞,都觉的这声儿好熟。
“哪来的臭乞丐?滚滚滚,拿开你的脏手,否则小爷我对你不客气!小二!小二?人呢?人都死哪儿去了?怎么堂堂的‘岳东酒楼’还有乞丐啊!晦不晦气啊!”
“嘿呦,好你个何卫,换了身衣裳就不认老熟人了?”
贺南嘉听出来了:“是阿通!”
偷吃有收获啊!
“再说一遍,小爷我不认识你,我可是贺武侯的四公子,你再胡乱攀附,让我爹抓你进大牢!”
主仆三人异口同声:“贺文岩?四哥儿?”“”“”
作者有话要说:傅琛:吃东西不叫我?
贺南嘉: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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