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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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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净皱眉,是因为自己现下还没拿到命簿,多见一个人,多一分暴露的危险。如今见谢玄已经有些应付不过来了,再多一个苏大人……

谢玄皱眉,是怕盛华这会儿召苏司阳进来。若是苏司阳有旁的事,他定问不出什么来了。

“你去回了,就说哀家身子不适,不见了。”余净思忖了一会儿回话道。

“是。”阿玉愣怔了一下应声道。

“谢大人,你接着问吧。”余净接着道。

“是,微臣斗胆,太后娘娘能否同微臣讲讲昨夜里刺客行刺时的情状。”谢玄当真是斗胆了,皇宫里谁不知道,盛华的脾性。可他到底没怎么同盛华接触过,想着试一试也好。

“好。”余净想着,谢玄此番问她,定然也是为了早日抓到刺客。若是刺客抓到了,也算解决了一件她的麻烦。

谢玄有些讶异盛华的反应。从前私下里听闻太后娘娘的脾性不好,没想到她会这么爽快地应承。

余净同谢玄讲昨夜遇刺的事,细枝末节,无一不清。谢玄亦仔细地听着。

“就是如此了。”余净说完,扫了谢玄一眼。

谢玄站着,神情严肃,像是在思索什么。接着抬头,看向余净:“那刺客可曾开口说过什么?”

“未曾。”余净应声的同时,注意到了他身上披着的白狐皮,领口处绣着一朵含苞待放的玉兰花。想到什么,突然喉咙哽了哽,感觉心口一时有些堵。

虽听月老说,乐清要过段时日才入京师,可若是,他们之前就相识,事情便不一样了。顾不了这么多径直开口问道,“谢大人。”

谢玄正想着事情呢,甫一被盛华叫,猛地抬起头来,看向盛华。

“可是有心仪之人了?”

余净问完,内殿霎时安静了下来,安静得只听得见炭火燃着的“噼啪”声,还有风穿过窗棂的“嘶嘶”声。余净一下就后悔了,即便是想知道,也不应该如此着急的!

谢玄被盛华这一问问得有些懵了,有些手足无措起来,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话。明明说的是刺客的事,怎么突然扯到这个上来了。

“哀家是见谢大人身上白狐皮披风绣着的玉兰花甚是秀气,随口问问罢了。”余净内心慌得很,心跳得很快,捏着锦被的手心沁出薄汗。虽有些后悔,但问都问了,不如问个清楚。

听余净如此说,谢玄恍然,极轻地笑了一声应道:“回太后娘娘,昨夜里来得急,这披风,是微臣阿姊给微臣的。”

谢玄话音才落,便明显感觉到纱帐后的人松了一口气,顿时有些糊涂了。太后如此关心此事,是为何?

“原是如此。”余净松了一口气应声道。她担心那披风是三公主送的,若是三公主给的,说明他们已经两情相悦,若这时候再去拆散他们,怕是难了。

“是。”谢玄应声,“若太后娘娘无旁的吩咐,微臣便先告退了。”

“嗯。”余净应声。

从慈宁宫寝殿出来,谢玄有些乱了。一是为着刺客之事,听盛华的描述,刺客自进寝殿,到逃出去,没有丝毫破绽可言。唯一的破绽,便是他没想到盛华还醒着。问了一遍,什么线索都没有。二是为着盛华问他是否有心仪之人,严格来说,他同盛华才第一次见面。即便他有心仪之人又如何?盛华为何如此紧张?

正想着,已经走到了宫门口,方踏出宫门,就迎上了苏司阳的目光。

苏司阳应当是刚下朝就过来了,身上还穿着紫袍。谢玄有些奇怪,盛华明明说了不见他,还以为他早就离开了,没想到竟还在门口候着。

“下官,见过苏大人。”谢玄躬身同苏司阳行礼道。

苏司阳站在阶下,微微抬眼,视线从谢玄的腰部往上,对上他的眼睛。淡笑着应道:“起身吧。”

“谢苏大人。”谢玄应声完就要错身过去,未曾想到,苏司阳会唤住他。

“谢大人。”

谢玄回身,有些奇怪地看向苏司阳。

“谢大人来得匆忙,竟连官服都未来得及换。”

明明是普通的问话,谢玄却莫名听出了带刺的感觉,恭敬地应声道:“是,陛下口谕,下官不敢耽搁。”

“谢大人同太后娘娘相谈甚久,不知谈了什么?”

听苏司阳这样问,谢玄顿了顿。苏司阳在朝中,向来小心谨慎,这样直白地问话,从他口中听到,还真是令人惊诧。

“不过是问了太后娘娘昨夜里遇刺时的情状,并未谈什么。”谢玄如实应声。

谢玄明显看见,苏司阳的神情松缓了下来,今日这一个个的,到底是怎么了,都奇奇怪怪的。

“哦,刺客,可有消息了?”苏司阳接着问道。

“未曾。”

“慈宁宫的护卫,这段时日还要辛劳谢大人了。”

“职责所在。”谢玄抿了抿唇应声道,“苏大人若无旁的吩咐,下官便先告退了。”

“嗯。”苏司阳应道。

谢玄往前走,苏司阳看着,少年身姿挺拔,白狐披风随着他的动作左右摆动,有一种说不出的精气神。十八岁便已位居六品,陛下亲赐服绯,相貌出众不必说,能力自然亦是不容小觑。不知为何,苏司阳心底竟腾升出一股隐隐不安的感觉。直到谢玄走远,苏司阳这才回过头。

“本官当真有要事禀告,劳烦再通禀一声。”苏司阳接着开口,阿玉倒是犯了难。

太后娘娘同苏司阳的事她都多少了解些,两位都不是她能惹得起的主。这会儿苏司阳提出再让她通禀,倒还真是有些为难她了。

“大人稍候,奴婢再进去通传一声。”阿玉最终还是松了口。

余净听见阿玉的声音再响起的时候,正在回想刚刚同谢玄说话有没有露出破绽。

“太后娘娘,苏大人说,有要事禀告,现下还在宫门口候着。太后娘娘是否要见?”

“怎么还没走啊!能有什么要事啊?”余净深深叹了一口气,刚想松口,就被突然出现的月老吓了一激灵,扯到了伤处疼得龇牙咧嘴的。

“师父,您下回出现能不能先说一声啊!吓死我了!”余净低声道。

“晓得了,那个苏司阳找你应当没什么事,回绝便好。”月老非常随意地坐在了内殿桌前的椅子上应声道。

有了月老这话,余净便放心不少,朝着门口道:“不见,你去回了他吧。”

“是。”阿玉应声,有些为难地往宫门口走。

主子一句话的事,做奴才的总得从中斡旋许久才行。

“师父,命簿可拿来了?”阿玉一走,余净就问了最关心的问题。

月老吞了吞口水,支支吾吾道:“拿是拿来了。不过,昨日夜里地府里第七层地狱不知为何裂了一道口子,跑出来几个焚到一半的怨灵。逃到了藏书阁,红莲业火将藏书阁焚了将近过半,最后还是请了东海龙王过去才平息了火势。所以……这命簿……”

“被焚毁了!”余净一时激动,声音略微大了些。

“太后娘娘?”余净话音才落,门外便传来小宫女询问的声音。

余净闭紧了嘴,过了一会儿才应声道:“无事。”

“命簿,当真被焚毁了?”余净压低声音,追问道。

“你……你自己瞧瞧吧!”月老深深叹了一口气,一挥手,余净的面前便出现了一本被烧得不成样子的册子。

余净先是轻轻拍了拍胸口,接过命簿,翻看了两页。虽还留有一些,但,近乎半本都被烧了。余下的半本也是黑乎乎的一片,字迹难辨。

“就没有法子复原吗?”余净抬眼看向月老开口问道。

月老颇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接话道:“那可是红莲业火,东海龙王都废了好大劲才将火熄了。地府有句话,红莲华焚之,如来亦难救。如来佛祖都没办法,你还能指望什么?火熄了以后,阎王立即动身前往天庭向太上老君请罪,兹事体大,想来最终还是要等天君回天庭之后再行定夺了。”

“命簿已毁坏,阎王的意思,若是要重新做一本新的,需要三日。”

“三日!”

地府同天庭一样,地府一天,人间一年。

“那人间岂不是要三年?”

如今谢玄已经十八了,在凡间十八岁的男子大多都已成家立业。再过三年,那便是二十一岁,要等命簿修复,说不定谢玄同乐清连孩子都生了好几个了!

“是了。乖徒儿,所以你这差事,怕是有些难了。”月老说到这,亦轻叹了一口气。

“何止。”余净心如死灰道。

若是有命簿,就只要知道君上何时对三公主动情,届时再出手干预就是了。现如今倒好,什么都没了!

见余净一脸呆愣的模样,月老出声道:“不过,老夫之前翻看过命簿,还记得一些东西。”

余净立即回过神来,看向月老。

“方才要求见盛华的苏大人,叫苏司阳,之前给你的画像上应当也有。”

余净仔细回忆了一下,苏司阳,确有此人,长相温文尔雅,看着很是斯文。给人一种玉面书生的感觉。

“他是北淮中书令,如今而立,位居三品,在盛华还未入宫之前。他们……曾两心相许。”

余净听到这,整个人都愣住了:“那……那现在呢?”

“他至今未娶,想来,对盛华还是留有念想的。”

“盛华现下可是太后,他怎敢?”余净惊了好一会儿不解地开口反问月老。

月老倒是见怪不怪,淡笑着对上余净的眼睛,眼睛里是阅尽千帆之后的平静:“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你在姻缘殿的时日也不短了,这种事,见得还少吗?”月老接着问道。

见得确实不少,可,对余净来说到底有些不一样。姻缘殿里见的,都是册子上的,对她来说,跟话本子没什么差别。但如今,苏司阳于她,可是活生生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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