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玉英拿着鸡汤走进病房,就看见大女儿看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又心疼又心酸。
打开饭盒,鸡汤的香味瞬间在病房里蔓延,“素兰,刚给你炖的鸡汤,鲜着呢。”
“妈,我是手骨折不是断了腿,真不用住院的,我们回家吧,在医院一天要花不少钱呢。”
“这点钱还不至于把家里拖垮,你就安心在这里住着,医生说观察三到五天,后天我们再出院。”
程素兰了解她妈的脾气,知道拗不过,只好掏出兜里的十块钱,“妈,我身上只带了十块钱,你先拿去交医药费吧,剩下的我过段时间再给你。”
石玉英瞪起眼睛,“给什么给,你是我女儿,你生病我照顾你帮你出医药费是应该的,还用得着给我钱,真有钱就等我老了干不动了多给我买的吃的。”
说完看着那皱巴巴的十块钱,石玉英忍不住叹口气,“你要我说你什么才好,这些年赚的钱都用来养孩子,给文杰拿药,婆家就没为你出过一点力,你也一点都不为自己打算。”
石玉英又把大女儿上下打量一眼,“你看看你现在,换下来的衣服还有你没下乡的时候穿的旧衣服,以前多黑亮的头发,现在又黄又糙。”
程素兰有些无措,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脸,手上的茧子摸在脸上没有多大感觉,她的皮肤也早就不光滑了吧。
她接过勺子,沉默的喝了口鸡汤,石玉英又说道:“你弟弟昨天已经教训过樊建波了,也算是便宜他了,要不是他腿骨折了,还想就这么轻松绕过他。”
程素兰拿着勺子的手顿了顿,“妈,不是你想的那样,是我自己不小心摔下去的。”
石玉英恨铁不成钢,“你的手都骨折了,还护着他,你说说我这么个吃不得亏的,怎么生出你这么个软面团。”
也不指望大女儿回答,她接着道:“惠玲和文杰在家里和你弟的孩子处得也好,你弟今天还带他们去吃小混沌了,你就安心在家住着。”
程素兰张了张嘴,“我带孩子住家里,弟妹会不会不高兴。”
“她敢!那是我和你爸的房子。再说了,你弟妹可比你拎得清,你要是有她的一半,我现在也不能这么操心你,这个关口她只会好好照顾你。”
程素兰又想到一件事,樊建波昨天骨折住院,他们那片筒子楼的人都知道,没道理那么疼儿子婆婆不知道。
那是个蛮横不讲理的,要是知道了早就找上医院了,还能这么平静。这么想的,她也这么问她妈了。
“那个狠心的老太婆,你不用管,那就是个欺软怕硬的,我让你嫂子拦住了,等你出院后先住家里,好了之后再回去。”
“当然,回去的时候不能那么轻易的放过樊建波,一定要他发誓和外面的女人断了来往,工资全部交给你,不然这事没那么容易过去”
至于小女儿云舒说让她大姐离婚的事,石玉英一个字都没和大女儿提。
离婚。
说起来倒容易,离了婚以后素兰要怎么过,现在离了婚的可没几个,出一件离婚就是大事,多少年都是别人口中的笑话。
大女儿的性子又柔弱,不像是个能抗事的,那些流言蜚语就会压死她。而且,看她刚才维护樊建波的样子,让她离婚她说不得还不肯离。
再说了,现在日化厂的经济效益不好,工资每个月都少发了一半,她离了婚一个人养得活两个孩子吗?
是,云舒是让她大姐带着孩子去江城,可这怎么行得通,都说救急不救穷,云舒偶尔接济素兰还成,日子久了,就是小徐没意见,他的亲戚也会对云舒有意见,那时候两姐妹的关系还能好。
小徐是个好的她知道,可樊建波当初看起来不也是个好的,要不她和老程最后怎么会同意素兰嫁给他,可现在呢?
这人啊,都是说不清的,她不能再去赌一次人心了。
**
程云舒挂断电话,得到了意料之中的结局。
她妈把大姐和两个孩子接回去,等大姐好了,再去找樊建波好好“聊聊”,下一次他还敢就打断他的腿。
之后呢?
她妈的回答是回樊家,多给大姐要点好处。
程云舒并不觉得这个处理方式好。
就算争取过来那么多好处又怎样,那个男人出轨了啊,他还和大姐动手,就这么轻易的揭过去吗?
记得大姐高中的时候,虽然社会风气严,但她还是个天真烂漫的小姑娘,也和女同学偷偷看外国翻译小说。
青春秀美的姑娘望着窗外的天空,羞涩地说着自己的理想对象,几个少女说完就会不好意思地用书挡住脸。
现在的大姐,还记得她以前的那些少女心事吗?
……
日子又过了一个星期,一家三口吃过晚饭,在书房里安静的做着各自的事。
徐望洲推了推看书的儿子,圆圆顺着爸爸的眼神看了看眼神看着空中的妈妈,给了爸爸一个“收到”的眼神。
“妈妈,我们老师在课堂上说了小学知识竞赛,我和同学们说这是妈妈想出来的,他们可羡慕我了。”
白纸上寥寥三两笔,程云舒目光从空中收回,放下许久未动的画笔,捏了捏儿子白嫩圆润的脸颊。
这圆滚滚的小脸,最近是不是吃的有些多啊。看了看圆圆的小胳膊小腿,她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笑着问道:“是吗,那你有没有和老师说要报名参加?”
江城日报上的投稿开展的有声有色,只要家里或周围有看报纸的,都知道了下个月要办小学知识竞赛的事,教育局顺势下发了通知,让老师和学生做好准备。
只是题目汇编还没印好,可能还要那么一个星期,程云舒和她的工作小组最近忙的就是这件事。
徐知源并不知道妈妈刚才想了些什么,他兴致勃勃的地说:“我和老师说了我要报名,我们班就我一个主动报名,卓远和关海还是我和他们说,他们才报的名。”
程云舒夸儿子,“我们圆圆真棒,那你要好好努力哦。”
徐知源抬高下巴,一副傲娇的表情,“嗯,我才不会给妈妈丢人,冯老师一开始还说我太小,后来知道妈妈在教育局工作才没反对。”
程云舒没有多想,竞赛分高、低两个年级,高年级是四五六年级,低年级是一二三年级,圆圆才上小学一年级,就是在低年级里都算小的,一年级的小学生很多连题目都看不懂。
去参加比赛胆子小的说不定还会哭,输了比赛再失去信心就不好了,他们的班主任冯老师不想让他们报名也正常。
知道她在教育局工作后允许圆圆报名了,可能也是知道她是同意孩子去参加的吧。
摸摸儿子的小脑袋,“那你努力看书,不懂得就问爸爸妈妈和老师,争取拿奖。”
徐知源不好意思地眨眨眼睛,“妈妈,你能把头低下来一点吗?”
程云舒疑惑的低下头,转眼儿子就在她的脸上亲了一口。有些诧异,自从圆圆五岁后,就说自己长大了,不能和妈妈亲亲了。
徐知源放下踮起的脚尖,奶声奶气的说道:“妈妈,我最喜欢你了,你不要不开心。”
程云舒灿然一笑,亲了一口儿子红通通的脸颊,“谢谢圆圆,妈妈也最喜欢你。”
徐望洲看着你亲我一口我亲你一口,亲亲热热的母子俩,心里有些发酸,臭小子,他就是这么哄妈妈的。
见云舒的心情肉眼可见的好了些,徐望洲也放了心,“圆圆,你刚才不是还说你要努力吗?快去努力用功看书吧。”
徐知源看着爸爸扁了扁嘴,小气鬼。
他眼睛一转,又亲了妈妈的脸一口,这才重新坐到她的专属小凳子上,再次捧起书。
接收到儿子挑衅的徐望洲,给了儿子一个凌厉的眼神,徐知源一点都不怕,反而背着妈妈,冲爸爸抬起下巴眨眨眼。
程云舒感觉到什么,问:“你们父子干嘛呢?”
徐望洲笑了笑,“没什么,这是我和儿子的独特交流。”说完走到她身边,把桌上的画纸整理好。
“你要是还放心不下大姐的事,等你忙完小学知识竞赛的事,我们就都把假期用完,回去一趟。”
云舒听完他的话后眼里泛起泪花,听着她娇滴滴的感谢,徐望洲喉结滚了滚,瞥了眼偷偷瞄着这边的儿子。
最后只能轻轻抱了抱云舒,连亲她一口都不能。
自己生的儿子,能怎么办,只能忍受这个电灯泡了。
程云舒推了推他,示意儿子还在书房里呢,然后想了想,道:“算了,假期现在用完了,过年怎么办,去年你值班我们没回家,说好今年过年回去的。”
“有我妈和我弟他们在,这几个月樊建波应该不敢再出什么幺蛾子,过年回家也不迟。”
她的眼睛在灯光下像是在发光,徐望洲忍不住抬手帮她别了别头发,勾唇道;“行,听你的。”
这天夜里,院子里下起了小雨,院子里的花苞经过雨水的滋润,像是吸足了水分,越发娇艳了。
房间里一片火热,程云舒推了推男人,徐望洲缓缓吸了口气退了出来。不一会,他出了房门,从暖水壶里倒出睡前上好的热水。
还没等男人回来,程云舒就沉沉睡了过去。
第二天早上起来,身上一片清爽,就是腰有些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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