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哟,陈姐,您今天可真是美极了!要不是我是个知情人,还都以为是您跟小路总是一对儿呢哈哈哈。”
说话那人也不知从哪里突然走出来的,怕是喝醉了,举着酒杯,脸上横肉堆砌,四五十岁的模样,偏生的极其猥琐。他的目光在陈嫣红身上肆无忌惮的扫荡,也因着酒气不管不顾的。
在场人一阵心惊,正担心陈嫣红会因男人的冒犯而不悦。
怎料陈嫣红却反倒很开心似的,神色暧昧地看了路一珩一眼,自顾说道:“是张律师啊,瞧您说的,我这上了年纪的老太婆了,哪能跟人家阿珩一般比对。”
话虽如此,却美目流盼的,更叫那老男人蹬鼻子上脸。
“哎,陈姐,这可就是您过谦了,您今年这才40刚出头儿吧,妆容打扮上,看起来你也就才20啊,这么年轻艳丽,貌美如花,怎么配不起,对吧老婆,你看,怎么配不起?”
他色眯眯的眼神在陈嫣红波澜起伏的胸前停住,嘴也因为情绪激动而咧的巨大。
的确,今日在场的中年富太太居多,却很少有保养的如陈嫣红一般身段柔美、面容姣好,再加之她今日大婚,盛装出席,那可真是风采正盛,可谓这在场一众女士第一人啊。
陈嫣红笑意正浓,正欲在开口说些什么,却被一旁的路一珩冷冷打断。
“张律,您又喝醉了,怎么又开始胡言乱语。”路一珩摇晃着酒杯,却只低着头,香槟倒映着头顶赤金色灯光,说不清的冷。
原本陈嫣红满脸的笑意一瞬间尴尬的凝滞。
现场纷扰的气氛也似乎随着路一珩的神色而冷却。
大家都知道,虽说今夜是路一珩父亲与陈嫣红的婚宴,但在场所有人当中,却唯需要巴结与攀附路一珩这么一个权贵。
路父是做医疗科研的,在高校任教授,虽位高权重但多少清贫;陈嫣红家的天虹集团是做医疗器械,虽然也是在本市影响力极大的产业,但却总也比不上路一珩年纪轻轻便白手起家,一人之力创下的互联网帝国,而今业务遍及全国甚至即将往海外开拓,短视频风口红利又是正盛,人人都想来分一杯羹,所以说今晚来这里的,一半可都是打着路一珩这尊佛的主意。
眼见路一珩脸色越来越差,张律老婆原本还想借着机会跟路一珩谈谈业务合作呢,现下却在一旁心道不妙,一把搀过张律,忙不迭赔笑着打圆场:“哎哟,对对,我家老张就是臭嘴,一整天胡说八道,小路总别介意,陈姐也别介意,都是玩笑,玩笑话。”
路一珩扬眉:“显然这并不是个多有意思的玩笑。”
“哎哟,是,是……”
说罢,便扯着那醉醺醺之人往场外走,生怕再一个冒失,将那豪门贵胄一个遍的得罪。
待张律走远,身旁的宾客们才敢慢慢吐口气,放松下来,人声又渐渐鼎沸。
谢微离着那群人距离稍远,并不知晓路一珩那边乱糟糟发生了什么,直觉不是什么好事——
她甚至想提前跑路,出口方向都瞄准好了,正想找个理由与路一珩搪塞下,没留意身前陡然出现的男人。
却只听砰啪两声……
好家伙,现在目光可都落她身上了。
“这位小姐,小姐对不起……实在抱歉了,您没事吧?”
谢微嘶地倒吸一口气,一时无措。
这下完了……本身今天穿着抹胸纺纱小长裙,锁骨肩颈处皆露,而如今一杯热咖啡生生泼在肌肤上,烫的生疼倒是另说,这胸前衣服都有些透了,才是尴尬。
谢微抬起头,皱眉,竟然又是刚刚那个猥琐张律师。
他什么时候跑自己跟前来的?
才与那张律师对上眼,想说些什么,谢微却直觉对面那老男人一下子眼睛都直了。
“唔,瞧这细皮嫩肉给烫的,我给您吹吹……”
张律醉了,醉的最是离谱。本在整个酒席中晃来晃去这么久,眼下一众四五十岁的老太太,早就腻了味,方才好不容易瞧见陈嫣红那波澜起伏的俏丽模样,才调笑几句却被轰了出来,这张律正压着心底燥热火气呢。
怎料这一个转身,却又撞见了如此清纯又满带着性感的美丽姑娘。这二十几岁就是跟四十多的婆娘不一样,真正的年轻是压也压不住的,果然还是年轻女子身上散发的诱人芳香。
这样想着,那张律师显然酔的忘了形,眼神更是肆意在她如脂粉嫩的肌肤上游走,言语更是染上一丝意图侵犯的恶劣:“小姐是哪家的千金,在找人吗?要不要我带你去更衣室换身衣服……”
他见谢微身边没有人,甚至意图一把拉起她就往没人的地方扑。
吓都吓死,这以后做噩梦都不用模板了。
谢微才吓得跳远了些,却恰好撞进另一个温暖胸膛。
谢微抬头,尚未反应,就见路一珩不知什么时候也走了过来,身影扫过,一手将张律这个油腻醉汉推开,一手直接将谢微伸手捞过,揽着她的腰,紧紧的。
“张律师,这是我的人。”
张律被他力道一推,醉酒没稳住,一下子倒在餐桌旁,动作臃肿而丢脸。他原本要怒,可看清来人之后,却吓得白了脸。
路一珩这回语气中透着的冷意,远没有方才那般礼貌克制了,之前碍于情面还委婉。
身边一众宾客此时也多跟着倒吸口凉气。这倒霉老男人,今晚可算是把这尊佛给惹了。若说刚刚那对后妈的调戏只让路一珩怒了三分,如今这把人家女人给调戏了,直接把怒气值拉满。
“小路总,她是你的……”张律师吓得酒已醒了大半。
路一珩眼神凛冽:“你最好现在消失,以后不要再让我看见。”
“路,路总,实在对不住,我家老张喝醉了,醉过头了,给您赔不是……”张律师那无能老婆也跑过来救场,连连卑微道歉。
路一珩却转过头,根本不理。
谢微身前湿了一大块,内衬若隐若现,被热水浇过的肩颈亦染上一层不深不浅的淡红,看着竟有有丝莫名欲气。
他眼神一深。
“带你去把衣服换一换。”说罢便旁若无人似的,拉起谢微手腕便往外走去。
“阿珩,等等。人女孩家家的,你带她去个什么劲,来,陈姐带你去换身衣服去。”陈嫣红不知什么时候也跟了过来,身手直直挡住二人去路,面朝谢微,假装一脸慈爱,“来,小姑娘跟陈姐走。”
“陈阿姨,不牢您费心。”路一珩脚步一顿,冷声道:“我的女伴,我帮她自然也没什么不妥当。”
说罢,给谢微披上外套,拉着她,头都不回的往前走。
却被另一股力道扯住。
“小姑娘,男女授受不亲的,还是我来更方便些。你既然是阿珩的朋友,我也绝不会亏待,别害羞,陈姐带你去换。”
陈嫣红依旧面容随和,手上力道却极重,谢微甚至觉得陈嫣红正用指甲狠狠掐她。
路一珩对陈嫣红再一次冷声:“陈阿姨,请你放开。”
……
四目相对,花火噼里啪啦。
谢微无语子,剧情怎么有点往那啥狗血套路上发展?她怎么像个麻绳似的被这母子二人拉扯上了?
可真是天大的无语!
谢微笑对苍天,但作为上帝视角,她也知道归根结底,还是变态后妈逼人在先。谢微此刻内心还是十分坚定地站在自家爱豆这边的,怎么说为了帅也得给你面子不是。
谢微不着痕迹地扭了扭手腕,率先抽离了陈嫣红的桎梏,抱歉道:“那个,我跟路总去就好了,不用麻烦,也谢谢……陈阿姨。”
抽手,迎着众人注目的灼灼眼神,伴着路一珩小鸟依人般跑远。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
谢微直觉,此刻的宾客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而陈嫣红更是把她抽筋拔骨的恨意都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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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妆间,狭小的屋子,几平米大小,服装化妆品一应俱全,倒也精致。
“这个陈阿姨,还真是十足热情。”谢微靠在化妆桌前,揉揉被扯疼的手腕,拍拍心口长舒一口气。
路一珩看着她,身体轻靠在门边,抬眼笑道:“你这称呼改的倒是挺顺口。”
谢微抬头回道:“你叫她‘陈阿姨’,我哪有再叫‘陈姐’的道理。”
路一珩眸中闪过一丝愉悦,轻轻拍拍谢微肩膀:“也是,我们微微越来越聪明了,都不用教。”
说着,他目光又不自觉瞟上谢微已湿透的衣衫。
……这女人,自己快走光了还傻愣着给人看,到底有没有点警惕心。
心下一阵烦躁,他垂下眼移开视线,指指化妆间右边一排精致漂亮的小礼服,说道:“你去换衣服吧,这里衣服随你挑,原本都是为发布会备用准备的,都是新的。”
谢微自然没感觉到路一珩的怒意,傻呵呵跑过去。
给盛世科技撑门面的礼服果然奢侈又矜贵,瞧着料子质感,丝毫也不输方才被咖啡弄湿的碎钻高定。
于是谢微左挑右选,余光瞟着身侧的路一珩,也不知是喝果汁上头了还是私密空间里胆儿肥了,装作漫不经心似的,没头没尾揶揄了一句:“路总,你后妈是不是有点喜欢你?”
意料之内,谢微转头,完美收获到了路一珩一瞬间愣住,而后复杂、凛冽,又带点被戳穿现行的脆弱神色。
这是他毕生阴影与恶心的记忆,他似乎很不想别人窥探啊。
谢微本也就是想刺刺他,也不知道自己什么心态,仿佛就想看他那天衣无缝的斯文老板外表下透出一丁点落寞与脆弱。
然而,待感受到路一珩逐渐冷却阴鸷的神情,她才顿觉刚刚失了言。
谢微赶紧举手:“我开玩笑的,哪有后妈喜欢儿子的道理,就是觉得她太热情了,一时有点感慨罢了。”
说罢,自顾自埋头挑衣服,都快把头埋进衣服堆里了,感觉到身侧没了声音,又悄眯瞥了一眼,见路一珩不再说话并且神色如常了,谢微这才缓缓吐了一口气。
真是自找罪受。
“就这件吧,路总,我挑这件穿可以吗?”挑了半天,谢微才心满意足从一众礼服中挑出件浅灰色绸面的连衣短裙,挂在自己身上比了比,小心翼翼又小鸟依人的样子。
路一珩温和笑笑:“嗯,可以,很好看。”
谢微见他神色如常,才放心低头美滋滋:“那就好。”
言罢,她便抱着衣服走了几步,那化妆间不大,昏黄浅浅的灯光下,她每走一步,木地板都跟着咯吱咯吱响。却听那脚步声踱来踱去不停,谢微左摇头右摆脑,原地旋转几个360度——
愣是发现了一个不太对劲的问题。
“路总,我去哪儿换?”
找了半天,这几平米的空间里,也着实没有一个能换衣服的封闭空间,哪怕连片遮挡都没有。
路一珩抬头,看着谢微懵懵的模样,忍不住勾出一个浅浅的笑。
“就在这儿换就行。”他像是听不懂人话一般,只抱着胳膊靠在门上,眼神落在正前方的空地,随意扬了下头。
这坦坦荡荡的样子,多像个正人君子啊……可这做出来的事儿像话么?
谢微笑容僵了僵,举着衣服一副无措的样子,站在原地。
“路总,我在这换,那你不出去?”
就算你是我爱豆,也不带这样公然调戏的吧……
感觉到谢微的脸已经开始不自觉升腾变红了,路一珩心底轻笑一声,也不知又动了什么心思,气定神闲转过了身,面朝大门。
“行了,你换吧。”
……
就,转了个身?
这有什么太大的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