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一章 重生和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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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和离倒计时》/南珣著,晋江文学城发表

沈文戈死前看到的最后场景是一片显得枯槁的灰扑扑床幔,人之将死五感削弱,窃语依旧入耳,便知齐姨娘又闹自尽了。

没能在生命最后时刻瞧见那个在她床榻前苦苦哀求她多活些时日的夫君,让她忍不住嗤笑了一声。

到最后他还不是选了齐映雨。

这一声“嗤笑”惊醒了沈文戈,将她从梦里拽了出来。

“少夫人,可是又魇着了?”在屋里伺候的婢女倍柠起身用火折子点亮油灯,晕黄的光亮照在沈文戈满是汗珠的脸上,惊得她赶紧拿汗巾为她擦拭。

这是她沈文戈回到七年前的第三天。

弄清了不是黄粱一梦,而是切切实实回到了嫁给尚滕尘的第三年。

她少时被母亲看管得紧,自见他纵马飞街一幕,她那一颗向往自由的心便坠在他身上。

不顾家人阻拦执意嫁他,更甚至瞒着父兄,跟着他偷偷上了战场,于雪地里救他一命,而后落下病根,日日离不开汤药,一双腿更是每逢变天便疼痛难忍。

当时不知这病根犹如万蚁啃食,会折磨人到在床榻上翻滚,恨不得将腿断了,还抱着沾沾自喜的心情,幻想他于冬日将自己抱在怀中,悉心揉腿,感恩自己相救,百般宠爱。

怀着这样的期待,出嫁那日更是娇羞不已,自己废了小半年才做好的鸳鸯戏水图案的团扇,自手中落下后,没有瞧见满脸喜色仿若看见天仙般惊叹的他,只瞧见了一张阴沉着脸,百般不愿的他。

她手足无措,一颗心下坠,两人来不及同房,战事起,他奉命出征,她追在他身后,向他承诺,自己一定为他好顾好家里,如此,看着他没有回头的红色背影渐行渐远。

自此他一走三年,三年来,她侍候公婆,做好孝顺媳妇,盼着他归来。

然后……然后日夜思念的人,便带回了齐映雨,一个横亘在她和他之间的女人。

三年前的雪夜,自己悉心照顾他,只可惜他伤到眼皮,双眼裹布,眼盲见不到她,因自己是偷跑出来的,怕被兄长责罚,见人被救了回来,没有性命之忧她就走了,哪想到会被齐映雨钻了空子。

这个农家小娘,在雪地里好奇闯入,却偏生让他伤好后第一眼瞧见的是她,自此恩情转移,她竟也恬不知耻的认了。

三年后,他在战场又见到了齐映雨,见她孤苦伶仃可怜至极,遂带回了府照料,她此时还不知齐映雨占了她的恩情,只当后来尚滕尘又遇见了危险,虽不愿却也捏着鼻子认了她住下来。

后来知道,那股子恶心劲儿,差点没将她溺死,她找齐映雨质问,告诉尚滕尘真相,可惜,尚滕尘可能心也瞎了,他只当自己是东施效颦,说: “你便是再学映雨,也不是她!她心善的紧,你少欺负她,连恩情都想占!”

明明救人的是她。

何其可笑啊。

若她得不到尚滕尘的爱意也就罢了,偏偏齐映雨用了她的恩情,笼络住了尚滕尘,每每看见二人恩爱场景,她都恨不得自戳双目,胸口沉的无法喘息,嫉妒的几乎发狂,那本该是她得到的。

她陷入煎熬中不得解脱,对他的爱意渐渐转便为不甘、执念,然后迷失了自己,她就是不懂,为什么?

“少夫人,姑爷马上就要回来了,见到你给他缝的软甲,定会欣喜的。”倍柠故意逗人开心,可只见沈文戈汗涔涔的冷笑一声。

一旁跟着醒来的的千儿去衣柜中拿出了一条红绿相间的齐胸襦裙,说道: “少夫人之前吩咐的裙子今儿个已经做出来了,我拿熏香熏了,到时定能让姑爷眼前一亮。”

沈文戈目光落在衣裳上,绣着金线的衣裙,异常华美,便是披帛上都有朵朵鲜花盛开,鲜衣怒马的少年郎曾为了长安名妓一掷千金,自此后,她的服饰学起了她人,连风格都变了。

可后来看着尚滕尘疼爱齐映雨的模样,她也明白了,若是喜爱不论什么衣裳他都爱,若是不喜,管你穿的是什么天仙,他也不屑一顾。

而她从不是一个喜欢艳丽颜色的人,遂对身边两个大丫鬟道:“换一身吧,我记得出嫁时,二姊送过我一条月白色的衣裙,找出来,至于软甲,将它收好,我要带回去送给大兄,倍柠。”

倍柠被一连串的吩咐弄得愣了神,闻言说道:“少夫人?”

“你拿我的嫁妆,去找长安城崇仁坊家里经常去的铁铺,给家中几位兄长都定一身贴身软甲,要求质量好,钱不是问题,尽快做出来送到西北。”

“是,少夫人。”

沈文戈乏了,被倍柠服侍躺下,疲惫地闭着眼,在倍柠给她盖被子之际说道:“倍柠,明一早去梳理我的嫁妆单子,将所有东西归拢装箱。”

倍柠一惊,就听沈文戈道:“再传我嫁妆铺子的掌柜过来,就说我要看账,另外”,她顿了顿,偏过头去,不想让眼中突然涌起的热泪冲出来让倍柠瞧见,说道,“我从家中带来的人,你都亲自去瞧上一遍,若有生活困难的,直接从我嫁妆里拿钱补贴。”

“少夫人?”

“去吧,我睡了。”

倍柠吹了油灯,室内陷入一片黑暗,沈文戈这才敢让自己落下泪来,热泪滚烫可落在枕套上便变成了彻骨的凉,让她不禁拢住了被子,将自己蜷缩成一小团。

嫁妆看着最好梳理,实则也是最麻烦的,有被她折腾出来布置在屋里的摆件,有已经被她用了的梳妆台,全部装起来,她这屋里几乎得空上一半。

就连脚下踩的皮子都是她几个兄长给她打的。

沈文戈一边算着账本上的账,一边头也不抬对几个为难的小婢女道:“全部装起来。”

有小婢女期期艾艾道:“少夫人,算盘也是嫁妆……”

看着手里的小金算盘,她爱惜地摸摸,这也是她二姊送她的,可不是为了让她算账的,是让她受了委屈砸人用的,手里没钱融了回家的。

她沉默片刻将算盘递了出去,“收起来吧。”

屋里的东西一件件变少,倍柠掀开门帘进来,便看见沈文戈坐在没有人气的屋里,开着窗户呆呆望着院里被她亲手种下的那颗海棠。

夕阳从金云中挣扎而出,浅浅的光映在她身上,衬得肌肤犹如晶莹剔透的暖玉一般,浅紫色上襦贴在身上,被激起的紫芒呈灰色,显得温暖不到她,悲凉无比。

沈文戈被惊动,只浅淡道:“把那株海棠拔了罢。”

她亲手为了尚滕尘种的海棠,她亲眼看着拔,一如,她和尚滕尘这段失败的婚姻。

未过几日,婢女千儿毛毛躁躁从屋外飞奔而至,激动道:“少夫人,姑爷到城门了,夫人她们在外面正催你快去府门口呢!”

寒风萧瑟,沈文戈半点不急,尚滕尘自西北战场归,回来的紧要事是进宫述职,撑死了也就能和府上人说几话,为这点功夫在外冻上一个时辰,把自己冻病这种事,她是万不会再做了。

吩咐倍柠去小厨房给她端午膳,她就稳稳坐在屋内,吃完饭肚里有食,浑身暖洋洋之后,算好时间,方才披上披风。

宽大的披风帽子将她清爽的头饰遮了起来,她最后环顾了一眼自己生活了多年的房间,没了曾经置办过的东西,整间屋子都透着衰败的气息。

她让倍柠将捡来的小黑猫雪团抱好了,问道:“沈家老人可都通知到了?”

倍柠心里一抖,回道:“通知了。”

“嗯,走吧。”

府门口的热闹从外往里推进,做为右领军卫将军唯一的嫡子,尚滕尘自是会受到府上所有的宠爱,更不用说,从战场历练归来,他便可以被父亲安排进金吾卫,因而随着他的走动,热闹便向着她的方向而来。

两相对视,她停下脚步。

名满长安城的少年郎,纵使风尘仆仆也不掩风姿,可他脸上那归家的盛然笑意在看见她时,立刻没了,就如快速衰败的花儿一般,眼中唯剩反感与压制不住的燥意。

看啊,这就是她爱了多年的夫君,他厌恶她到连看都不想看她。

感叹恍惚之际,一抹绿色裙角在尚滕尘身后露出,一个怯生生的小娘子,低着头缩在尚滕尘身后,身上还披着尚滕尘的披风,仿佛是被周围场景吓坏了,伸出手拽住了他的衣袖,动作依赖。

仿佛是为了迎合现下的天气,随着她的动作,空气骤然凝结成冰。

沈文戈低下头,轻笑了一声,而后抬起头直视他道:“夫君,回来了。”

“嗯。”尚滕尘敷衍了一声,将身后藏起来的人安抚地带了出来,吩咐道,“这是齐娘子,对我有大恩,你且收拾出来一间屋子给她住。”

目光落在尚滕尘似乎怕齐映雨摔倒,而搀扶在她手臂的手上,沈文戈眼里无悲无喜,曾经那样挚爱过的人,也会经由时间的流逝和长久的相处失望,而渐渐丧失感觉,直至心里再无波澜。

寒风吹拂起她披风一角,又被其上的缀满的珍珠压了下去,帽子却随风落在她的肩上,露出她那张冰壶秋月的脸。

跟以往总是笑着,随时附和,决然不同的脸。

齐映雨悄悄看了一眼,只一眼,便自惭形秽地低下头去,不禁害怕地更用力地攥住尚滕尘的衣袖。

沈文戈自然没有错过她的小动作,一如以往,齐姨娘一贯柔弱,最会的就是娇娇弱弱含泪相望,她嘴角噙着笑,看向尚滕尘已经皱起眉头的脸。

他吩咐的坦然,只为自己报恩,却从不想,一个孤女,要以什么名义,才能在他们院中住下。

他也不想,她嫁与他后,盼了三年才盼回他,他就带着一个女人回府,她会如何伤心,这是如何落她面子的事情,她得看上去多可怜啊。

也许,他想过,只是他想的人里,从没有她。

她道:“齐娘子住在府上恐怕多有不便,不如我做主,让人住庄子上可好?”

齐映雨闻言,咬住嘴唇,眼里迅速蓄满了泪,尚滕尘低头一看,便心疼道:“齐娘子在长安没有相熟人家,且庄子上条件不如府里,你便赶紧收拾出一间屋子。”

没听见沈文戈回答,感到奇怪的尚滕尘瞥了她一眼,印象中总是穿得红红绿绿,花团锦簌的女子,今日一身月白色衣裳,脸上没有了乱七八糟的妆造,更显清丽美貌,端的是出尘高洁。

可那又怎样?刚进宫回来,还没来得及休息的尚滕尘不耐地提高声音道:“你听见没有?”

沈文戈轻声道:“听见了,但将齐娘子安排进我们院中恐怕不合适,不如让母亲来安排。”

从来不会反驳的人,一反常态,接连拒绝,尚滕尘嗤笑一声,只当这是她另类的吸引手段,拉着齐映雨往前走:“这是我尚府,我说什么便是什么,让你安排你就安排,哪那么多废话,我告诉你,齐娘子三年前救过我的命,你当得对她如对我。”

两人走近,沈文戈听见三年前这几个字眼,她快速瞥了一眼从来不会在儿子面前充当坏人的婆母,只见她眉目紧蹙,却不曾开口说一句话。

当下心中悲凉,原来,婆母是知道的,也是,若不是她瞎说,吵嚷着当年救他,和他有了肌肤之实,只怕父兄也不能同意她嫁进来。

如此,更显自己如跳梁小丑一般,可怜、可悲、可叹。

擦肩而过之际,她道:“只怕不行。”

轻轻侧目,她对脸上已经有了明显怒火的尚滕尘道:“我不同意她进府,亦不认她的恩情,你若执意如此,你我二人还是和离罢,自此天高海阔,你爱带谁进府,便带谁进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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