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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束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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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刚刚从东边冒出一个头,明月明心便已经将早饭做好了,她们小心翼翼地端进宁熙的房间,生怕将她吵醒了。

睡梦中的宁熙似乎闻到了饭菜的香气,吸了吸鼻子,翻了个身。

明月明心两人对视了一眼,掩唇笑了下,然后便过去准备将宁熙昨日换下的衣物收起来。

她刚走过去,便感觉到有一只手拉住了自己的衣摆。

“笑什么呢?”宁熙刚醒,一只手拉着明月的衣角摇了摇,另一只手从被子里伸出来揉了揉眼睛。

“公主,你醒了呀?”明月见宁熙醒了,马上将脏衣物递给了明心,然后在一旁的木盆里洗了洗手,将水擦干。

做完一切之后,她便坐在床边,伸手按捏着宁熙的太阳穴,一套手法精妙绝伦。

宁熙眯着眼享受。

大约半刻钟后,明月停了下来,身后的明心见状便赶紧将涣洗的物什拿了过来,伺候宁熙梳洗。待到宁熙衣服穿好了之后,她们便拿着脏衣物出去了,宁熙一般都喜欢自己束发,这里没有她们什么事儿了。

一切都和往常一样,几乎没有任何变化,只是当宁熙坐在梳妆台前准备束发的时候,门突然被敲响了。

“公主,请问我可以进来吗?”谢棠清冷的声音从屋外传来。

“可以。”

说完之后,宁熙有些疑惑地朝门口看去,往常谢棠不会这么早过来找她的,就算是有事也会等她用完饭再说。

不知今日是什么情况。

门从外面被推开,谢棠进来的时候从外面带了一丝寒气,他将门带上之后在门边站了一会儿,确定屋内的暖气将他身上的寒气都驱走了之后才走了过来。

“公主,今日我为你束发,可好?”

宁熙怔住了。

她直直地盯着谢棠看,似乎要从他的眼睛里看出什么来一样。

谢棠见她没回答,只以为她是默认了,就直接从梳妆台上将木梳拿了起来。

他有些笨拙地将宁熙的头发给披散了开来,然后依着给自己束发的样子,轻轻地将木梳从宁熙的发顶插进去,然后顺着黑色的发丝往下拉,小心翼翼地,生怕弄疼了她。

直到谢棠将自己打结的发丝疏好之后,宁熙才从怔愣中缓过神来。

她从镜子里看了眼身后的谢棠,他此时正低垂着眸子,皱眉看了看旁边的发簪,但仅是一瞬,眉头便舒展开来。

接着,宁熙便感觉到他的手指放在自己发顶,想要聚拢发丝,他的手指时不时地蹭过耳廓,宁熙只觉得心头好像有一个又一个萤火虫在飞,识海里的花海一朵一朵地开始绽放。

怪不得,怪不得梦中的自己总是想让那人给自己束发,原来是这种感觉。

宁熙就这样一直看着镜中的谢棠的手指在自己发间穿梭。

可能是第一次帮女子束发,他还有些不熟悉,聚拢的头发一下子散开了,宁熙看见他皱眉看了会儿那发簪。

“公主,对不起,可能要再来一次了。”

谢棠以前看过明月和明心给宁熙束发,以为很简单,本来已经在脑中练习了很多次了,但是一上手却觉得有些难。他有些抱歉地往镜中看了看,正对上宁熙的目光。

对上他的目光后,宁熙压下快要上弯的唇角,故作镇定地嗯了一声,示意他继续。

谢棠见她点头了之后才继续拿起了旁边的木梳给她束发。

从镜子里看过去,他的目光非常认真,之前他喂自己吃东西的时候从未这般专注过,宁熙回想了一下,这样的谢棠她只在他和自己说他是魔族的那天晚上见过。

就像是在对待至宝一样。

宁熙的唇角再也忍不住地上扬。

“往上一点。”

正当他快要弄好的时候,宁熙突然出声,谢棠看了看自己手中的簪子,轻声嗯了一下,然后便将手中聚拢的头发散了开来,又重来一次。

就这样,在宁熙苛刻的要求下,半个时辰过去了,头发才束好。

“为何今日突然想起给我束发了?”宁熙一边拿起梳妆台上的珍珠粉,一边问到旁边站着的谢棠。

谢棠将手背在身后,看着宁熙瓶瓶罐罐地倒弄着。

“前几日明心说若是公主生气了,若是为公主画眉,公主便欢喜,我想着画眉当是未来驸马为公主画,便只好自作主张地为公主束发,希望公主不再生气了。”

宁熙拿着胭脂的手顿了顿。

画眉?他给自己画眉吗?

宁熙的脑中似乎浮现出了这个画面,男子和自己对坐,纤长的手指拿起眉笔为自己描眉,他的手时不时还会碰到自己的睫毛,痒痒的。

“公主?”谢棠见宁熙拿着胭脂放在唇边一直没动,那胭脂都快要蹭到脸颊上了,便唤了她一声。

宁熙回神,好一会儿之后才想起谢棠那话中不对的地方,她抬头,有些疑惑地望向谢棠。

“我什么时候生气了?”

宁熙自认为自己可能是整个南国脾气最好的主子了,而且自己这几日也确实没有发脾气呀,为何他会这样说?

谢棠抿唇。

“公主上次赏的灵石已经快要用完了。”

话音刚落,宁熙便移开了目光,不再和他对视,方才跳得有些快的心跳一下子平静了下来。

“谢棠,如果你修炼的结果是死无全尸,你也要修炼吗?”

明明自己不想让他修炼的,但是不知为何,她方才突然心软了,反正他说过自己死之前是不会离开自己的,那自己死后他怎样,反正自己也看不到了,为何还要管那些呢?

他想要什么给他便是了。

那一瞬间,宁熙的脑中冒出这样的想法。有些可笑,和梦中的自己一模一样,梦中的自己也是这样宠着那人的,宁熙将这种想法压下。

“公主,您知道的,我要去接我父母回家。”

我知道,你要去为你父母收尸。

宁熙有些心不在焉依着记忆将手中的胭脂放回去原来的地方,因为没太注意,她的手收回来的时候突然碰到了旁边的一个装着珍珠粉的瓶子,瓶子“哐”地一声摔在了梳妆台上,慢慢地往下滚。

宁熙闻声转头的时候便看见一双手伸了过来稳稳地接住了小瓶子。

“公主下次可要小心了,莫要伤到自己了。”

谢棠将瓶子放了回去。

“嗯。”宁熙应道,“那边的木书架上从下往上数第二层第三格有灵石,你想要的话自己去拿吧。”

“谢谢公主。”

宁熙没应,她继续捣鼓着自己的瓶瓶罐罐。

等到宁熙梳妆完,弄完饭之后都已经许久了,谢棠早已经拿着灵石去修炼了,她有些无聊,便去了书房。

一坐下,她便拿起了笔开始描募,谢棠为她束发的场景慢慢地在她脑海中浮现,都被她一一地画了下来,一张一张地放在了书桌下的抽屉里。

画到一半的时候,外面便传来了明心的声音。

“公主,公主,你快来看看外面天空中飞的那个是不是宫里的信鸽啊?”

宫里的信鸽?宁熙有些疑惑地跟着明心朝外走去,看向明心手指的地方。

果然,远处的天空中真的有几只泛灰的鸽子在胡乱地飞,然后相继碰到了阵法掉落了下去,它们一落下去,便又有几只飞进来了。

“公主,是皇宫的信鸽。”或许是信鸽一批一批地被放进来又落下的动静太大了,正在修炼的谢棠也从过来了。

“怪了,以前他们可从未在自己“闭关”期间打扰过自己,”宁熙看着天空中的几个黑点,呢喃道,“难道是他来了?”

除了青禾书院的人,没有其他的人能给皇室施压了。

宁熙有些烦躁地捏了捏眉心。

“不管他们,明月你去看看那些鸽子,若是死了就带回来吃了,若是活着就从禁地外围扔出去吧。”

说完之后,宁熙便有些头疼地转身,准备将剩下的画画完。

“公主,我去吧,她们毕竟是女孩子,这种事还是我去比较好。”

谢棠一开口,旁边的明心便也忍不住了,她来了这里面后从未去逛过,这次可是个好机会,她急忙开口:

“公主,公主,我也去!”

宁熙转头看了他们一眼。

“你们一起去吧,记得带手套,别被冻着了,对了,记得把传音石带上,要是碰到什么阵法及时联系我,别到时候把命丢在这里面了。”

宁熙又看了一眼明心,想了想,还是有些担心。

“明心留下来陪我。”

“公主~”明心走上前来拉着宁熙的衣角摇了摇。

宁熙捏了捏她的脸。

“乖,今天我看书看久了,脖子有些疼,你待会儿给我揉揉,”宁熙煞有其事地摸了摸后颈,“这里面太危险了,过几天我带你出去逛逛,熟悉了再出去好吗?”

“公主,就让你平时不要看书太久了!你看现在脖子痛了吧!”明心的注意力一下子被转移了,她也顾不上出不出去玩儿的事情了,只拉着宁熙回书房,一幅马上便要给她捏肩的模样。

宁熙朝着身后的明月和谢棠点了点头,示意他们可以去了之后便跟着明心回书房了。

有明心在,宁熙自然是不会继续画了,她直接搬了个椅子出去,在院子里的一个小亭子里面坐着。

明心在给她捏肩,宁熙时不时地抬头看一下天上的信鸽。

越来越多了。

完全没有要停下来的趋势。

抱着那一成的皇室真有事找自己的几率,宁熙还是带着明心回了房间,打开了房间内木书架上的镜子。

宁熙扫了一眼,在镜子里面看到了谢棠和明月的身影,他们都背了两个背篓,估计是鸽子太多了顾不过来,现在已经在往回走了。

而禁地外面,沈大将军和青禾书院的林青念站在禁地门口,旁边几十个将士还在往里放信鸽。

看着姿态妖娆地坐在椅子上的林青念和站在一旁的沈青,宁熙难得沉默了。

她就猜到是他来了。

但是自己千防万防,防到了皇室倒是没防到沈青,没想到最后竟然是沈青将他带过来的。

“公主,公主,那是沈将军吗?”倒是一旁的明心有些激动,她刚开始看着这个镜子的时候还有些新奇的东看看西看看,但是自从看到沈青之后便激动地抓了抓宁熙的衣袖。

“嗯。”宁熙低低地应了声之后便将这些画面切断了。

“快正午了,肚子都饿了,快去做饭了!”宁熙不理会她的激动。

很快,谢棠他们便回来了,带回来了一大堆鸽子。

宁熙带着他们一起用膳,让他们不要管那些鸽子了。

但是没想到,下午的时候,信鸽越来越多,甚至还有一些其他的鸟类被放了进来,白色的,红色的,翠绿色的,什么颜色的都有。

宁熙只觉得头疼。

她又带着几人打开了房间里的镜子,看了看外面的场景。

她注意到有好几个镜子里都是鸟类乱窜的场景。

她最后的目光停留在禁地外,那些站着的人身上,她注意到沈青的身后站了十来个人,他们都穿着厚重的棉服,戴着围脖,但是手上却是空无一物。

宁熙只一眼,便从小镜子中看到了他们冻的通红的双手。

明明看不到,宁熙却总觉得他们的手冷得发抖。

她放在身侧的手微微捏紧,目光不善地看着站在最前面的沈青。

只有他知道怎么逼自己,自己才能出去见他们。

旁边的谢棠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个“镜子”,他粗略地扫了一下,眼神落在幻灵草上,但仅是一瞬,他便被宁熙盯着的那个“镜面”给吸引了。

他直直地盯着那个穿着白色衣裳,站在最前面的男子,问道:

“他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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