撞衫不可怕,谁丑谁尴尬。
唐湖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跟酒店的地毯撞衫以后,依旧能镇定的继续散发风骚之气。
她之前听说过这个名字,就像每个人都听说过银行里有很多钱,但不觉得那些巨款能跟自己扯上什么关系。
“……明远集团最初在S市搞房地产发了家,后来又进军影视业,电影院里每个月都有他们旗下影业公司投的片子上映,刚才过去那个就是未来的接班人,李若川。虽然在B市根基不深,但以洛导的咖位,想请李大公子出来吃饭还得看他是否赏脸,不过这个人风评不怎么好,见了以后能躲就躲吧……”
尤雅雅轻轻瞥了眼远处,收回视线:“看本公主给你科普这么多的份儿上,明天早晨你打饭啊。”
其实让w233在网上搜索一圈,连明远集团是哪年发的家都知道,不过唐湖还是认真听了进去,又问:“跟我说这个干什么?”
“装傻是吧?”尤雅雅使劲把口红塞进化妆包里,拉着她往另一边走,“我不是担心你想睡他么。”
那番话听起来嘴贱了点,却是真正为她好,看到大佬就忽悠她上去刷存在感才是真的想害人。
不过,也难怪尤雅雅有这种推测。
娱乐圈的竞争激烈好比大逃杀,从来都不纯洁,而大佬们的Kingsize席梦思大床,就是往上爬的天梯捷径。
相信每个吃瓜群众,都听说过某某艺人被导演潜规则的爆料,但业内人士都知道,这是扯淡。
有点追求的导演为了作品质量,不会随便给人开后门;几年后,又一个有家室的二线导演因为礼节性地睡了女粉丝,被对方情意绵绵的写进微信公众号表白,阅读量10万有余,一时沦为笑柄。
所以导演的头衔听起来风光,实际权力能有多大?
一切还是得是投资商说了算。
哪怕洛潭那种早已成名的歌星,在资本家面前也得陪着小心。
那么问题又来了:资本家的目的是多赚钱,一个毫无演技可言的花瓶,能带来什么收益?
虽说鸡儿闲着也是闲着,可皮相好的又不只有明星,睡谁不是睡啊,花瓶们别说爬床,就是天天给大佬高速旋转攻三点,票房该扑还得扑。
哪怕以前的唐湖,也没干出过用身体换资源的蠢事,揶揄回去:“别把我的智商拉到跟你一个水平,成吗?”
“你说谁傍大款?我能出道是因为我爹有钱,不是因为我干爹有钱!”尤雅雅把她拽进四下无人的角落,瞬间暴露真实性格,又压低声音问,“对了,你能喝酒吗?”
唐湖沉默片刻,很想谦虚一把却谦虚不起来,坦承道:“千杯不倒。”
尽管没上过大佬的床,可飘在圈子里总会有为五斗米折腰的时候,不过她最多也就是在酒桌上陪着喝两盅,目前为止,还没有一个投资方大佬能神志清醒的从她的主场下爬回去。
“等会儿要是洛导他们灌我酒,你能帮就帮我挡一挡,我只能抿一口,再喝多一点脸上都起小疹子,怕到开机也好不了。”尤雅雅双手在胸前合十,拜佛一样楚楚可怜地哀求她。
“卖萌没用,明天早上你打饭。”
“……行。”尤雅雅咬牙答应,看来酒精带来的心理阴影更深。
唐湖刚应下,w233便在脑海里提醒:‘宿主,虽然你兑换过[健康],但因为自身作死而喝出肝硬化,系统技能无法发挥作用。’
‘没事,我心里有数,开机之前的聚餐就算闹也不会闹得太过分。’
说话间,楼上开会的剧组人员已经陆续到位,两人也跟着进了2079包厢,亮度足以炫瞎眼的水晶吊灯扑面而来,洒下金碧辉煌的光芒。
正在缓缓旋转的圆桌上斜摆着两瓶开启的红酒,洛潭居于次座,正中央的位置还是空的。
唐湖眯了眯眼睛适应光线,跟已经到场的诸位打声招呼,挨着尤雅雅落座。
进这个包厢的都是剧组核心人物,以她女二号的酱油戏份还不足以留下,但是目前到场的只有两个女演员,离得近些也好互相照应。
不多时,有人将门推开,屋内窃窃私语的声音顿时安静片刻。
一脸骚包相的李若川不知是根本没察觉到,还是撞衫撞得无所畏惧,仍然穿着那件暗红衬衫,漫不经心的视线扫过来:“洛导,晚上好。”
洛潭刚染的奶奶灰差点激动得褪色,笑容满面的走过去迎接:“我还想着李公子什么时候到呢,这边请。”
“李总晚上好。”
满屋的人纷纷起身,给大佬让出一条通道。
唐湖刚喝口水润润嗓子,夹在人群中间顺势站起来,端详李若川的正脸。
狭长凤眼敛着水光,嘴唇薄而红润,偏偏生得特别白,看起来像电影里邪恶的反派boss,不过平心而论,这是一张跟地毯撞衫也不显尴尬的脸。
李若川跟洛潭浅浅的握了下手,却没入座:“我还有别的事情,过来打个招呼就得走了,先祝洛导新戏顺利开机。”
“那一起喝一杯吧?”洛潭指着桌上的醒酒器,“酒是我从勃艮第带回来的,光是过海关就折腾了好几天。”
他事先打听过李若川的行程安排,知道他还要去赴别人的宴,不过想在李公子面前混个脸熟,搭上这艘资本主义的腐朽大船,于是拿出了个人收藏里最好的红酒。
李若川不好拂他的面子,单手闲闲的插在西装裤口袋里:“既然洛导都这么说了,那就尝尝?”
男酒侍拿出细细的高脚杯倒酒,一一端给众人,空气里飘起淡淡的花果香气,氛围热烈。
“干杯。”
“干杯。”
唐湖拿着盛了不到一半酒液的水晶杯,配合着气氛略略举高,将声音压得极低,好奇问:“诶,你爹有钱还是他爹有钱?”
“他爹有钱,气死我了。”尤雅雅看着手里的酒杯满脸厌恶,半边身体藏在她背后,只端起杯子抵在唇上。
在别的地方可以摆摆公主架子,可这种时候要是敢说一句“我不能喝”,才是得罪所有人的做法。
李若川晃了晃蔷薇色红酒,仰头先喝得涓滴不剩,笑容隐隐藏着几分阴险:“这酒不错,我干了。”
既然他都喝了,底下一群人也不好放着,纷纷一饮而尽。
用灌衡水老白干的架势灌红酒,可见这个圈子也不怎么高端。
唐湖喝酒喝得毫无心理负担,柔滑的酒液沿着喉咙淌下,随即漫上来浓郁的葡萄甜香。
她放下杯子,突然发现李若川敛着一双似笑非笑的凤眼,远远地注视这边。
尤雅雅面露难色地盯着杯子,刚刚酒侍倒酒的时候就属给她倒得多,随即扬起甜美的笑容,声音娇柔:“真是不好意思,李总,洛导,我对酒精过敏,以水代酒敬大家好了,祝开机顺利,票房大卖哦。”
初恋妹妹的场面话技能满分,李若川却不为所动,冷淡道:“喝水有什么意思。”
洛潭见状,赶紧给大老板捧场:“雅雅,能喝多少就喝多少,再说过敏不算什么,多练练就好了。”
在华夏的某些酒文化里,人情往来尽在这一杯,酒精过敏根本不能成为别人不灌你的理由,逢年过节都有大量酒精中毒者抬进医院挂水。
你要是敢拒绝,对方就会摆出一副“孩子不懂事”的饭局老油条姿态,故意板起脸训斥,说不喝就是看不起我。
唐湖每每被人以此种理由劝酒,只想回一句:我他妈喝了也看不起你这种人啊!
劝酒这种方式,实则只是上位者在树立自己的权威,说让你喝,就算不想也得硬着头皮灌下去,那多有面子?
然而现在不是瞎说大实话的场合,她记得刚才答应过尤雅雅的事情,帮忙打圆场:“雅雅是真的不太会喝酒,我替她吧。”
说完,去拿尤雅雅手上的高脚杯。
“我知道你们是同学,感情好,不过李公子既然发话了,你就别替她。”洛潭伸过手臂阻拦,不想惹得投资商不痛快。
况且在他眼里,初恋妹妹就是被捧上天了,半杯酒么,几口就能咽进肚子,有什么喝不得的?
至于酒精过敏,那都是女人矫情的借口!她们用的化妆品里酒精少了吗?也没见谁从此不化妆啊?
唐湖却知道过敏起疹子对演员的影响多大,用饿虎扑食的力度去抢杯子,不料洛潭正好也伸出手来阻拦,两厢较力,高脚杯重重晃了一下。
艳红的酒液泼洒出来,正好濡湿唐湖胸前的一片布料!
她今天穿了件莫兰迪色系的灰蓝丝绒长裙,虽然是淘宝货,但此时这类颜色还未流行开来,衬得人自带性冷淡的高端文艺气场,只是布料极容易吸水,湿透的位置一片沉沉褐色。
四周的视线立刻集中过来,热闹的聚会氛围一时沉寂。
“你看你,唐湖……”洛潭没想到她力气这么大,埋怨地瞪过来一眼。
“呀,对不起对不起,是我刚才没拿住杯子。洛导,没洒您身上吧?”尤雅雅立刻揽过责任,礼节性地问候过导演,赶紧从包里掏出纸巾帮唐湖擦拭胸前的酒渍。
她擦着擦着嘀咕一声:“卧槽,真平。”
唐湖:“……专心擦你的,闭嘴。”
然而弄脏的地方光用纸巾擦不干净,颜色越染越深,很快晕成了更大一片,仿佛胸口被人捅过一刀。
李若川意外地挑了挑眉,随即转向唐湖,语气软和几分:“怎么还为一杯酒争起来了,我就随口说说,又没真的请尤小姐喝……这样吧,你留个联系方式,回头我让助理买件一模一样的新衣服给你,权当赔罪了。”
话音未落,w233立刻在脑内喊起来:‘宿主,他管你要手机号,这莫非就是传说中的‘语带薄荷味的撒娇对你发出恋爱的讯号’……?’
唐湖摊开一张干净纸巾,遮住衣襟的污渍:‘嘿,你最近也开始听周杰伦了啊?’
作者有话要说:你是不是还没有收藏我的专栏?来不及解释了,快上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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