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辞舟御风飞去沧阳宗医馆,医修药师们个个白衣翩然,以轻纱遮面,冰蚕丝裹手,馆内一切井井有条。
可他还没开口,便被问诊台边的修士斜了一眼:“身强体壮的,来看什么病?”
“我有朋友在考核时重伤,经脉全碎,无法行动,请我来这里求药。”
“重伤问询,须预付诊金十万灵石。”
吴辞舟不是没有想过——修士经脉全碎就如同废人,灵药稀有,千金难求,修复经脉的灵草,连沧阳宗长老们都分不到几株,何况他们这些乾坤袋里拿不出几颗灵石的小门派弟子?
“可否宽限几日?我朋友重伤情急,半刻都拖延不了……”
“仙界修士极少伤病,不是情急谁来医馆?诊金先付是沧阳宗的规矩,你来的时候没有打听清楚吗?”
馆内衣着得体的医修药师们,没人瞧他一眼。只有问诊台的修士继续赶他:“凑齐诊金再来。”
吴辞舟急得心口发堵,忽然,门外响起一声上扬轻快的嗓音:“我替他付了。”
随即,一位金冠玉带、朱缨宝饰的年轻公子走进,指尖展开的扇面描着一只湖上点水孑立的仙鹤,四周红莲摇曳,栩栩如生。
公子大大方方取出腰牌拍在问诊台上,腰牌经由医馆术法登记,即是同意腰牌主人预付灵石,不得赖账。
问诊台修士眉开眼笑,站了起来,恭恭敬敬地把腰牌递还:“不知沈仙君光临,有失远迎。”
吴辞舟仔细一看,那腰牌挂着“玉衡沈家”四字。
方才沉默不言的医修、药童、针师们即刻凑过来询问病情。
“伤者姓名?年纪?过往伤病?有无正在服用的仙丹?有无‘醉生梦死’上瘾史?”
吴辞舟愣了片刻:“不知。”
哪怕出生入死,他还是对江玄遥没什么了解,此时被盘问,才发觉答不上来。
姓名又不可透露。
医馆众人竟也不怪他:“那就先抓一把最温良的药物养灵脉,再施针。”
热情洋溢,和善可亲,哪还有半点冷漠的样子?
吴辞舟体会了一把穷富差距,如释重负,也五味杂陈。等他们去配药,向沈仙君行礼问道:“在下与道友素未谋面,不知道友如何称呼?如此大恩,如何报答?”
那人笑道:“在下玉衡沈家沈修卓,举手之劳,日积一善而已,何足挂齿?”
吴辞舟只觉得这名字耳熟,再看那流光溢彩的玉腰牌,忽然想起自己路上听到的一段仙界往事,心里犯起了嘀咕。
玉衡沈家,不是百年前就把这位沈二公子逐出宗门了吗?
沈家恩怨,其中秘辛不为外人所知,但当年赶这位沈二公子出门,却是闹得沸沸扬扬。仙门普遍流传是沈家父母亡故,二位姐弟争权。
最后玉衡宗主沈雁棠金口玉言,将他逐出师门,剔出族谱。
但沈仙君后来到处治病救人,乐善布施,做了不少积功德的好事。虽然实际上是无门无派的散修,各路仙门仍然尊称他一声仙君或者沈二公子。
可沈修卓本人仍然挂着沈家的腰牌,自称玉衡宗人士,还出十万灵石帮一个陌生人解围,背后若无沈家财力支持,是绝对不可能的。
难道姐弟二人并没有决裂?
医馆内的针师追出来,拿着一个白玉盒子:“吴道友,这套银针上有灵符法阵,能修复断裂的灵脉。只是需要见伤者本人才能施针。”
吴辞舟先接过药草,收进乾坤袋中,紧紧握着袋口,良久才谨慎地报了江玄遥的住址。
可惜,针师面色一变,作势要去拿回草药,被他敏捷一躲,扑了个空。
“吴道友说的朋友,原来是江玄遥。恕我沧阳宗医馆有规矩,不能配药,不能施针。”
沈修卓一挑眉,收起仙鹤踏红莲的扇面:“医者仁心,对所有伤患平等。满堂的医师竟不能治一人?我就没听过这条规矩。”
未等针师辩解,沈修卓夺走针师手中玉盒。
“你不治,我治。借我银针一用,随后归还。”
吴辞舟眼前一亮:“多谢沈仙君高义!”
“举手之劳,何足挂齿。”沈修卓面上不在意,眼角眉梢却露着几分得意,“我这个人嘛,就是乐于助人。”
不愧是悬壶济世的沈仙君,即使萍水相逢,倒贴诊金,也愿意治病救人!
江道友有救了!
吴辞舟大喜过望,御风时目视前方,看不到沈修卓握着针盒的手紧紧攥着,一刻也没有放松过。
……
江玄遥的住处,九尾鹿在院门篱笆旁趴了数日,望穿秋水,把门口的草皮都啃干净了,终于等来了动静。
卫朗苏茉两人推门进来,小心扶着满身是血的江玄遥躺回床上。小鹿闻到血腥气就急躁起来,无论他们如何安抚,都要跟着一起进屋。
一进屋,它便呜呜叫了几声引人注意,珊瑚似的一对长角用力推开一扇不起眼的柴门,屋里整洁无尘,摆满了一堆堆鲛纸。
每一堆鲛纸上各有一个碧绿玉牌,刻着“百草”“咒术”等字眼。
苏茉跟着九尾鹿,铺开书简:“江道友竟然珍藏了这么多书籍,我以前从未读过……”
“为何都是些鲛纸乌墨,不像成书,倒像手稿?再冷门的书籍都该有五大宗门的朱笔版印,这些鲛纸连装订都没有。”
苏茉怯怯道:“总不能在这里干等着吧?我来翻一翻有没有可以疗伤的灵草……”
卫朗曾经在仙界私家药坊混过几年,守在江玄遥旁边,用蹩脚生疏的医术试图为他把脉,越探越奇怪:“小师妹,你来看看,江道友身上的灵力,是不是和幻境损毁前一刻,送我们出来的灵力气场完全一样?”
正在翻鲛纸手稿的苏茉来探查江玄遥微弱的灵力:“二师兄,江道友伤得有些蹊跷。易世珠的灵力冲击足以让普通修士丧命,他难道不知道?以九儿姑娘的灵力,提前为他防护并不难啊……”
卫朗一拍脑门,恍然大悟:“我们到底是怎么逃出来的?我明明记得最后一刻,我被妖族掐着脖子,利爪刺穿金丹灵脉,差点就没命了。”
“难道不是幻境被毁,我们的真身自然就解脱了吗?”
“可幻境中的致命伤不会痊愈,你看大师兄出来时照样吐血……”
两人望向江玄遥的目光从担忧渐渐转为惊讶。
江玄遥灵力微弱,但识海并无损毁。比起昏迷,更像是清醒的假死。
外面说的什么,他隐隐约约都能听到。
幻境里甩也甩不掉的两个麻烦同伴,在他塌边叽叽喳喳,最后竟潸然泪下,泣不成声。
卫朗:“江道友高义,不顾自己性命,舍身救了我们三人?如此大恩,当以性命相托,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苏茉与他一唱一和:“以后江道友去哪里,我们就去哪里!”
动弹不得但耳聪目明的江玄遥:“……”
他真的只是答应了唐卿翊要救人,才用光了储存的灵力而已,不必这么感动。
作者有话要说:专栏预收文《穿成万人嫌工具人女配》求收藏~
林露露穿到一本仙侠文里,成了魔族小公主林鹿。
小公主骄横跋扈,目中无人,四处树敌,六界众人背后嘲笑她是仗家世欺人的废物。
偏偏她体质特殊,浑身都是助人修行的机缘。
情路分外坎坷。
仙风道骨的师父,说她金身破损,灵脉全废,却以秘法抽走她的气运,供养自己修行。
花前月下的初恋,拿她当渡情劫的工具人,渡完劫假装失忆,转眼又去做他不沾世俗尘埃的仙君。
后来她累了,带着丰厚的嫁妆来到天界,与光风霁月的天帝之子宁岸履行婚约。却不知对方心中早有一位高贵优雅的白月光,答应与她成婚不过是因为魔族珍藏数万年的秘宝,只有她能开启。
林鹿为宁岸献上秘宝,失去了最后的筹码,在他面前没有任何利用价值。最终落得被剔骨枭首,灰飞烟灭的下场。
六界众生,为她的死狂欢。天帝领兵踏平魔界,自此六界再无魔族。
开局拿到炮灰剧本的林露露:……
父兄尚在,魔界强盛,而她自己不学无术,法力全废,一只蚂蚁都捏不死。
而天帝之子宁岸求亲的仪仗,已经在赶来魔界的路上了。
林露露:我要学最酷炫的术法,捂好自己的机缘,谁也别想再从我这里拿走一点点气运!
书中没有人知道,魔族小公主只有历经三次情劫后自戕,方能浴火重生,觉醒圣女之力。
看着假装与她浓情蜜意的天帝之子,林露露想,这不巧了吗?正好第三个。
她在宁岸与白月光幽会当天,从诛仙台上一跃而下。
脱胎换骨之后,少女姿态,容貌还未长成的林鹿望向书中那唯一一个没有参与魔界灭族之战的男人。
他身着龙鳞软甲,光风霁月,威仪凛凛。
她握住他的衣袖,小心翼翼地问:“我知道你是好人,你愿意收留我,教我法术吗?”
从此,孤傲清冷的仙界战神陆星夔身边,多了一个来历不明的漂亮小徒弟。
再后来,夺他气运的师父悔不当初,为复活她修了自己最看不起的邪法秘术,入了魔道。
修无情道的初恋哀思成疾,破了情戒,堕下人间,再无飞升的可能。
天界新君宁岸痛彻心扉地求她回头再看一眼,说此生非她不娶。
但她已经不在乎了。
因彼时六界倾颓,魔族独大,痛斥魔族十恶不赦的仙家纷纷跪在魔族领地中朝拜。
林鹿的元神已与秘宝融合,成为六界无人可与之匹敌的强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