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俭兰本来以为这顿晚饭会烧得很艰难,但出乎意料的是,当她走进厨房拿起那些工具开始处理食材,似乎她天然就知道应该怎么做,十分顺手。
比如该把油温烧到多热,该放多少盐,做到那一步的时候一些模模糊糊的记忆就会渐渐清晰,过去的她曾经很多次开开心心地做着同样的事情。
“天啊,小姐你的刀工也太好了吧!”
厨房内小圆发出阵阵赞叹声,她蹲下身子靠在案板边上盯着上面粗细均匀的萝卜丝,用一种膜拜的眼神看着路俭兰,“我从来没有见过谁能够把萝卜丝切得这么整齐的,好像用模子刻出来的。”
“其实我自己也没有想到。”路俭兰欣赏着自己的作品,“就拿起菜刀的那一瞬间我突然就有感觉了,都不用动脑子的,手自己就帮我办好了。”她甚至觉得,如果不是右手的伤没有好彻底,她还能切得更棒。
“那我们接下来做什么?”小圆问。
“让我想想,我准备做的是萝卜丝饼……”路俭兰一边想一边指挥,“小圆你去帮我烧火,顺便打个鸡蛋给我。”
“好嘞——”
……
夕阳的余晖洒向家家户户的屋顶的时候,这一片人家的饭菜也都准备好了,香味交织在一起,巷子里还可以听见一些人家喊孩子回来吃饭的声音。
刘殊的房门也被人推开了,路俭兰开心地跑了进来,“夫君,晚饭已经烧好啦!快点过来,不然就凉了。”
刘殊微楞,而后起身,“好。”
路俭兰兴致勃勃地说:“你仔细闻闻有没有闻到味道?是不是比隔壁人家的都要香一点?”
刘殊到饭厅的时候,圆桌上的饭菜已经摆好了,路俭兰把刘殊推到座位上坐下,笑眯眯地说:“这都是我做的,看起来是不是很好吃?”
刘殊问:“你做的?”他有一些惊讶。
桌上的菜色虽然简单,只有两个炒菜一个汤,再一盘萝卜丝饼和一盘外头买的卤牛肉,但从品相上来说,已经不输于外头的酒楼了。
“对啊,我自己也吓一跳呢!”路俭兰说,“我本来还担心自己根本不会烧饭,没想到我竟然是会的,做着做着就知道怎么弄了,我觉得吧——我之前说不定是个厨子,还是个很厉害的厨子。”
刘殊夹了一口菜。
“怎么样?喜不喜欢?”路俭兰立刻凑近了,一直盯着他吃完咽下去,迫不及待地发问。
“不错。”
听了他的话,路俭兰脸上的笑又灿烂了不少,“我就说我厨艺超级棒。”她撒娇一般地问刘殊,“夫君,你现在有没有觉得你娶了我实在是太有福气太幸运了?”
满打满算不过才两天,刘殊却已经适应路俭兰这种天马行空的风格了,她丝毫不知道什么叫矜持,也不懂什么叫委婉曲折,总是这样冷不丁地就说出些惊人之语。
刘殊淡淡地“唔”了一声。
路俭兰已然满足了,她捧着脸看刘殊,“这是我们在自己家烧的第一顿饭呢。”
饭毕,小圆收拾了桌子去洗碗,路俭兰想起之前说过的要请刘殊同窗吃饭的事情,便同他商量。
“我本来担心自己应付不过来便想找一个酒楼,不过经过今天,我已经对自己的厨艺很有信心了,不如就在自己家中办好了。夫君你挑个日子,提前告诉我大概多少人。”
这对刘殊而言都是小事,刚好也能拉进一下同窗之间的情谊,他现在的同窗中也有几位日后会进入朝堂,还有的虽然自己能力有限但家中颇有背景,都是可以结交的助力。
他说:“好,你看着操办吧。”
夜已经深了,刘殊仍然在书房。
他最近一直在回忆整理上辈子朝堂上一些重要的事情以及一些重要的人,以免时间久了自己会有遗忘或者错漏。
他将今日整理好的内容用自创的暗语转写抄录好,而后走到窗边将原稿放在烛台之上,火焰很快蹿了上来将他的字迹吞没。
接着,他从抽屉里拿出今天刚刚收到的消息。
他上一世进入官场后也有一些自己的消息渠道,其中一种就是买卖消息的江湖称“探耳朵”的商人,一些做生意的当官的想要定期搜索消息,就可以同他们交易,通常这些“探耳朵”们能提供的也不是什么绝密消息,只是胜在省心省力,不用亲自四处打探。
他前一阵子重生回来后,就找到了从前用过的一伙“探耳朵”向他们定制了两个人的消息:诚王和端阳郡主,每个月传递一次他们的消息。诚王是下一任皇帝也是他曾经选择的良木,端阳郡主则是他下一任夫人。
刘殊打开纸卷,这次的消息并不多,都与他的记忆相吻合,并无任何需要特别关注的,唯一稍微特别一些的就是端阳郡主与她第一任夫婿会在半个月后成婚,刘殊算了算时间,和上一世一致——
一切都在轨道之中。
和上一世一样,他会顺利地通过所有考试,得点状元进入官场,而有了之前的经验相助,说不定这一次他能够比上一世更快站上首辅之位。
至于端阳郡主,她出身高贵,而且手腕圆滑善于交际,把后宅也管理得井井有条,他暂时也没有更换人选的打算。
只是——刘殊突然想起他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若路俭兰在这几年诞下了子嗣,恐怕日后会引起端阳郡主不满,而且如果孩子小小年纪就要在显赫的继母手下讨生活,有害无益……
刘殊洗漱毕回到卧房的时候床帐已经放下了,只留了外间一盏灯。
刘殊走到床边,看到路俭兰的两只红鞋一左一右地横着,他眉心微皱,迟疑了一瞬弯下腰把它们整整齐齐地摆好。
不一会,他的靴子也很整齐地出现在了路俭兰的鞋子的边上,四只鞋子整整齐齐挨在一起,莫名添了几分亲昵的意味,刘殊把自己的靴子又稍稍挪开了一点。
刘殊在床的外侧躺下,突然,黑暗中一只柔嫩的小手从侧面模仿着两只脚走路一般爬到了他的胸口,还没等刘殊出声,路俭兰先忍不住笑了出声。
“你怎么还没睡?”
“当然是等你啊。”路俭兰害羞道,“我等夫君回来一起。”
刘殊抓住她作乱的小手塞回被子,“睡了。”
“哦。”路俭兰的声音闷闷的。
她觉得刘殊身上似乎多了一层刻意的疏离,她很不喜欢这种感觉,好像有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要发生一样。
躺了一会,路俭兰又睁开了眼,她坏笑了一下。
所谓山不就我我来就山——
她伸手向下在黑暗中准确握住了什么,甜腻腻地喊了一声:“夫君~”
刘殊倒吸一口凉气,抓住路俭兰作乱的手颇有些咬牙切齿地意味问到:“谁教你的?”
“我这叫自学成才。”路俭兰大言不惭道。
刘殊短暂地与本能抗争了一下,终于还是放弃了,不过最后关头,他仍然记得不能让路俭兰怀孕的事情,及时抽身释放在了外面。
路俭兰依偎在他怀中,喃喃自语:“夫君,叫我,叫我好不好?”
“蘅……蘅儿。”
路俭兰满足地蹭了蹭,“我喜欢这种感觉。”
仿佛她终于不再是孤身一人了,那片空白的过去也不再叫人恐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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