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程俞年显然不会。
他的下颌无意识绷紧,吐出的呼吸又重又急,紧紧盯着她,眼里是各种复杂情绪的混乱交织。
让她有些看不懂。
在桑欲停下后,空气安静了好久。
她看见程俞年用力闭了闭眼,再睁眼时,看起来已经冷静了不少,但不知道为什么,她好像能感受到他的情绪已经到达了某个顶峰。
他盯着她,像在压抑着什么,顿了许久,才唇瓣一张一合,用带着明显的颤抖的声线质问:
“桑欲,你有什么资格来说这些?”
“是因为你临时标记过我吗?把我从一个alpha变成软弱无能的omega,连带着进入帝国军校都失去了资格。”
“我本来可以光明正大站在这里,可现在,我要拼尽一切去伪装,而且不能失败,否则我从前所做的所有努力都会化为泡影。”
“你应该很高兴吧?”
“这一切都是你造成的,让我变成omega是,让我的易感期变成发.情期也是,可你现在却要来假惺惺装出一副圣人的模样,觉得我可怜想来帮助我。”
“你凭什么?”
这些话里,有不少都是程俞年的心里话,只不过是换了种方式,以痛苦和恶意表达的心里话。
那些无法宣之于口的东西,本来全部都深深放在他的心里,可现在他将它们拿了出来,用带着讽意和痛苦的话语,就摆在她的面前。
到后面时,他几乎是将指甲都掐进了肉里,痛意涌来,方能提醒自己留下一丝理智保持清醒。
还是太难了。
以至于最后几个字,他一字一顿说得极为艰难,甚至让桑欲听到了里面隐隐约约藏着的哽咽。
桑欲实在没想到事情会演变成现在这个局面,她本来以为程俞年的答案只会有一个。
同意。
毕竟这确实可以将程俞年后面的好多麻烦给避免,他甚至可以借此要挟自己,钱财和名利,她已经想好了应该给些什么东西。
哪怕是些无理的条件,她也会尽量满足他。
可现在的局面,倒让她有些不知所措了。
但她真的只是担心他而已。
如实开口,话毕,她却听到了急促的,似怒似讽的一声短笑。
他轻声问她:“桑欲,你站在什么立场上为我担心?”
“你觉得我需要你的担心吗?”
他没听到桑欲的回答,又开始自己问自己,语气透着凉凉的哀意:“来自一个欺我辱我的人的担心,我需要吗?”
“桑欲,如果你是我,你需要吗?”
“你会需要吗?”
桑欲彻底默然。
她知道程俞年说的都是实话,他成长里的苦难大半部分都是由自己带去的,她现在的行为于他而言就像是一种施舍。
他不需要这种施舍。
就像他不需要外界的任何帮助,仅仅凭他自己一个人来到这里,仅仅凭他B级的alpha身份来到这里一样。
她已经不知道现在该说些什么。
好像无论说些什么,都是一种讽刺,对他的讽刺。
良久,她才缓缓抬头看了眼面色发白的程俞年,慢慢地拿起自己面前的东西,一件一件重新装进方才的封袋里。
站起身,她又深深地看了一眼,随后转身向外走去。
不过才走了两三步,程俞年便将她喊住。
“桑欲,我不会放过你。
“我一定,一定会让你付出代价,将你加在我身上的,统统还给你。”
他的语气里,是桑欲从来没发现过的狠厉,她没转身,只自顾自点了点头,留下一句“我希望你能好好考虑,条件不是问题”后便大步离去。
待门口自动上锁的声音传来后,程俞年才终于泄了口气,如同脱力般瘫倒。
他全身发冷,不由伸手拉起了那床薄被,将自己全身上下盖了个严实,连脸也藏了进去,只在薄被表面上,他方才抚过的地方留下了隐隐约约的红色印迹。
薄被却在止不住地发抖。
仔细听,还能听见一声接一声,极致压抑下溢出的,痛苦而又绝望的呜咽。
作者有话要说:年年:我好不容易才来到这里,好不容易才能有再多看一眼的机会,她凭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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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呜呜,这几天实在太忙了,老规矩,周六双更补偿好吗宝贝们,谅解我一下呜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