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南城可要比青檀镇热闹多了,刚一进来就听到周围传来的各种嘈杂喧闹声。
驾马车的斐潋掀起帘子看向里面的人问道:“咱们等会儿买了东西就走,还是在这儿休息一夜?”他其实是想留下来的,因为怕嬿嬿的身体承受不住。
“买完东西就……”话还没说完手腕上浅金色的印记忽然跃到空中化为了镜子,薄嬿看着镜子上浮现出来的新画面说道:“可能要先留在这里了。”
镜子之中,凡间界的地图缓缓展开,淩南两个字逐渐放大,一个似石非石似玉非玉通体乌黑的罗盘浮现了出来。
这么明显的指示,薄嬿自然能看懂是什么意思,虽然不知道这个罗盘有什么用处但她还是决定先找到再说。
交了钱定下客栈之后,斐潋边铺床边思索着怎么才能赚到钱,只是淩南的物价就已经超乎了他的想象,更不用说王都了。
薄嬿在纸上一点点的将那个罗盘画了出来,打听起来太慢了,所以她准备等明日贴出去用金镯子来悬赏。
她停笔之后发现斐潋已经把床铺好了,于是开口说道:“去给你买发带吧。”
“好。”
华灯初上熙熙攘攘,除了他们以外这街上多得是吃过饭出来闲逛消食的人。
淩南城没有宵禁,晚上也是热闹的。
被身旁的少年小心翼翼地护在怀里,薄嬿侧头在这条灯火通明的街道上寻找着成衣铺子。
余光扫到不远处发现还有当街卖艺的人在表演喷火和猴戏,火焰冲出来的时候围观的人们都兴奋地大声叫好,拿来讨赏钱的小碗被砸的‘叮叮当当’响个不停。
她远远地看着竟然也觉得有些意思,从前心中只有大道和修炼到哪里都是来去匆匆无暇顾及身边风景,现在倒是能够静下心来欣赏了。
“好像是在那儿。”最后还是斐潋先找到了成衣铺子。
薄嬿微微仰头开口说道:“那我们过去吧,除了发带还要再给你买两身新衣服。”
她这个小夫君对自己节俭的很一共也就那几件衣服,没学会用清洁术之前都是手洗的,洗了这么久衣服早就看起来显旧了。
听到这话斐潋摇头说道:“衣服就先不用买了,我带的有。”
“好了,听我的。”薄嬿自然知道他在顾虑什么,“银钱的事儿不用担心,我自有办法赚来钱。”
斐潋还想再说些什么,但成衣铺子已经到了。
走到摆放绣品的地方,薄嬿忽略了那些香囊钱袋之类的只一心挑选着发带,拿起来一条问道:“阿斐觉得这个怎么样?”
未染蔻丹的纤指上拎着条竹青色两指宽的发带,在店内灯烛的映照之下发带中间流露出隐隐的竹叶暗纹。
薄嬿越看越喜欢,不等身旁人回答就自顾自地说道:“就这条了。”
一条发带两件衣服将他们剩余的钱花了个差不多,摸着钱袋里仅剩的几十个铜板斐潋叹了口气。
“你蹲下来。”刚走出成衣铺子薄嬿就迫不及待的想要把发带给他换上了。
斐潋顺从地蹲在路边任由身后的女人摆弄着他的头发,稍稍的侧了下身体,让地上的两个影子完全的重合在了一起。
“好了。”
其实她系的并不是太整齐,但所幸斐潋长得好,头发略显凌乱反而多了分少年的不羁和肆意。
“好看吗?”斐潋低头在她的眼眸中看到了自己的身影和背后的灯火长街。
薄嬿被他看得感到有些不好意思,偏过头小声说道:“好看啊。”
唇依旧是抿着的,但笑意已经从眉眼中透了出来,斐潋伸手牵住她逆着人流朝客栈的方向走去,不远处卖艺的人又是一口火焰喷了出来。
翌日清晨。
斐潋一醒来就拿着桌上那张悬赏出去了。
等他买了包子回来之后,那张被贴在墙上的悬赏前已经围了三三两两的人在讨论了。
怕包子凉了所以他并没有过多停留,回到客栈房间时薄嬿也已经穿好衣裙起床了。
薄嬿并不怎么喜欢吃外面买来的东西,摇头拒绝了他递过来的包子后说道:“你吃吧,等会儿把上次买的天师袍从储物戒里拿出来。”
“怎么了?”斐潋对食物的味道不怎么在意,三口两口地吃完了整个包子。
“去除妖的话,当然是穿着天师袍才更能让人信服了。”没错,薄嬿想到的赚钱方法就是帮人除妖驱鬼。
不是那种装神弄鬼的骗钱,而是真的有户人家藏了妖孽,昨日刚一进城她就看到了那股子浑浊的妖气。
斐潋迟疑地开口问道:“我能打得过那只妖怪吗?”上次和鬼修的交手让他清楚了自己有多么的弱小,多么的不堪一击。
薄嬿说道:“当然能,从妖气所看,那妖孽恐怕刚化形没多久就出来害人了,你一次打两个都没问题。”
听了这话斐潋也没能放下心来,他现在反而更加担忧了,嬿嬿说得这么轻松若是他还打不过该怎么办。
换好衣服后两人便出发前往昨日薄嬿发觉有妖气的那户人家了,站在敞开的朱漆大门外能够看到里面的雕梁画栋亭台楼阁。
很好,她可以在原本的预期之上多加些钱了。
——
“大!大!大!”小个子男人在这一局上几乎压了所有的银子,此时他的心已经差不多要提到嗓子眼了。
“小!小!来个小啊!”粗壮的大汉紧紧地盯着桌面,叫喊声逐渐压过了周围的人,仿佛嗓音越大赢得可能性就越大一样。
“大!肯定是大”
明明有屏风挡着也并没有开窗,但却莫名其妙的有风吹来,冷飕飕的风冻得那些紧张到冒汗的赌徒们集体打了个寒颤。
很快,筛盅在众人期盼的眼神中被缓缓地拿起来了,露出了里面的三个六点。
“我发了,我发了。”
“再来!”
“这怎么可能!”
虽然有人欢喜有人愁,但却并没有多少人选择离开。
赢的人想继续赢,输的人想赢回来,进了这赌坊以后很难有人能够及时收手。
除了今日的江小侯爷。
江钰衍有些郁闷地摇着折扇朝门外走去,他已经连赢一整日了。
换了三个赌坊想尽一切办法,甚至亲自上手去摇筛盅去摸牌都没有输。
没想到淩南的人竟然会如此的势利,为了讨好他而合起伙来出老千。
跟在他身后的侍从看见小侯爷一幅闷闷不乐的样子便问道:“小侯爷赢了这么多钱怎么还不高兴呢?”
“你懂什么。”江钰衍睨了他一眼说道:“一直赢多没意思啊,爷进赌坊就是为了享受那种输了之后迫不及待想要赢回来的心情。”
“这,小侯爷您别忧心,指不定明日就输了。”侍从实在是理解不了自家这位有钱小侯爷的想法。
“那感情好,爷就等着输了。”他合上折扇大步地向着包下的客栈走去。
旁边听到他们对话的路人,也实在是理解不了这一心求输的主仆二人的想法。
‘哐、哐、哐。’
更夫敲着锣漫步在半夜三更空无一人的长街上,小楼和桃树在平整的青石板上映出了鬼影幢幢。
江钰衍是被冻醒的,明明盖了好几床厚重的被子但却没有捂出来一丝的热气,就连汤婆子放进被窝也会很快的冷掉,整个人像是被扔到了冰窟里一样。
听到打更声知道现在时间还早后,他就想起来出个恭再继续睡,起来后将挂在旁边的袍子披到身上裹得紧紧的。
明明之前晚上有时候盖被子还会觉得热呢,怎么这两日又好像是要回到冬天一样。
努力睁着随时都有可能合上的眼皮,江小侯爷刚路过镜子没多久就猛然停下了脚步。
月光透过窗纸洒进了屋里。
他紧张到呼吸都不由自主地屏住了,一点一点挪动僵硬的脚步向后退去。
等和镜子中的人影对上视线以后,一声尖锐的哀嚎惊醒了客栈里所有的侍从和侍卫。
——
斐潋边下楼边侧头问身旁的人:“淩南还有其他害人的妖怪吗?”
“怎么了,还想继续赚钱?”薄嬿似笑非笑地看向那个仍旧穿着天师袍的少年。
“是啊,昨日有二百两呢。”斐潋并没有对自己的想法感到不好意思,点头继续说道:“想多赚钱让你过得更舒适一些,还想攒点聘礼,当时形势所迫成亲的时候匆匆忙忙地跳过了很多步骤,但聘礼还是要补上的。”
看着他认真的神情,薄嬿蹙眉问道:“你都说了是形势所迫,那就没想过将来若是……”
“两位天师且慢。”忽然迎上来的客栈掌柜打断了薄嬿说了一半的话,胖掌柜笑眯眯地说道:“昨个儿夜里住在枫越客栈的小侯爷听说是撞鬼了,现在正广招高人驱鬼呢。”
“小侯爷?”斐潋觉得这个称呼有些耳熟,好像在黑店里时曾听到过那些侍卫称呼他们的主子为小侯爷。
“是啊,江家的小侯爷。”胖掌柜压低声音挤眉弄眼地说道:“两位若是有真本事在身的话就去吧,江小侯爷可是出了名的人傻钱多……哦不,是出手阔绰。”
听到出手阔绰四个字后,一心想要攒聘礼让自己变得更加名正言顺的斐潋,期待地看向身旁的人。
薄嬿点头应下,她此时感到十分的困惑。
那个小侯爷之前明明是知道且允许女鬼跟在他身边的,怎么突然间又要找人去驱鬼了。
人鬼殊途果然是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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