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天之下,只此一箱……
赫舍里蕈芳想起了玄烨很久之前在钦天监拿走的那叠画着烧杯、量筒等一系列化学试验用具的图册,自然而然猜测这里面放的是烧制好的成品。若当真是那些量具,那蕈芳可要感叹人类智慧之强大了,逼一逼,真的什么都能做出来?看来由概念化产品到批量生产,只不过是时间的问题。
玄烨的表情中透着些骄傲,他料定蕈芳见到这一箱子‘宝贝’,必定会惊讶。
可惜人间蕈芳一边打开箱子,一边道:“我猜,这箱子里面放着烧杯、量筒,是也不是?”
玄烨的一张脸垮了下来,他固然知道蕈芳是个极聪明的姑娘,可是一个聪明姑娘懒得在她夫婿面前‘装惊喜’这件事,他还是觉得挺无奈的。
“猜到了,也就没有惊喜了。芳儿格格,你就装着你不知道这箱子里装了些什么,这样不好么?”
赫舍里蕈芳小心翼翼取出量筒,那量筒的模样几乎和她在初高中做实验时用的没有太大差别,她发自内心感叹着,“能烧成这样,必定花了不少心思。”
“你不知道朕命他们重烧了多少次。”玄烨转身坐到梳妆台前的圆凳上,微微仰头瞧着赫舍里蕈芳那双如水般的眼睛,“为了哄你高兴,朕委实花了不少心思。”
蕈芳嫣然道:“谢谢。”
“你们工科女都这么直接么?拐点弯,花点儿小心思很难?”玄烨握住蕈芳的手腕,用力带她坐到自己大腿上,感叹着:“真没想到,你我会在这种情况下做夫妻。”
蕈芳将量筒放到梳妆台上,她就这么坐到了玄烨腿上,多少还有些尴尬,“要不说一说找南大人一起办学堂的事?”
玄烨原本想着,今日是他和蕈芳的大婚之喜,即便因为彼此年纪太小,还做不了什么,简单温存温存也能稍稍告慰他这颗多少有那么点儿躁动的心,结果人家‘皇后娘娘’想的竟然真的只有搞事业。
“既然皇后娘娘这么急,朕就把第二份礼物也送出来。”玄烨很是无奈,却也不得不收起那些‘花花肠子’,带着蕈芳走到另外一只樟木大箱前,“皇后如此厉害,继续猜猜这里面放着什么?”
赫舍里蕈芳这回犯难了,烧杯、量筒这些东西其实并不难猜,可除了这些,他仿佛没再向自己要过什么别的图纸了。
“我猜不到。”
“朕在里面放了某人的小楷。”玄烨亲自打开樟木箱子,里面整整齐齐摆着印刷好的书,是蕈芳写的那些物理、化学基础知识,“想开学堂,也要有教材。这只是第一批,不过朕觉着,第一批印这些已经够了。先选出一些有天赋的教了,再命他们做师傅,去各处州府传播所学,如此一来,事半而功倍。”
“皇上当真肯准我做师傅?”大清朝历来便有‘后宫不得干政’的规矩,照常理来说,她这个皇后最大的任务是掌管好玄烨的后宫,若是当真开馆做老师她自己固然乐意,却免不得要被前朝大臣写奏折参奏了。
“若由你做师傅,当然最好不过。”玄烨拿起一本书翻看着,“你是咱们大清朝最通晓西学知识,又会满汉文的人,你比汤玛珐和南怀仁他们更合适,也知道大清最需要的是什么。其实不论前朝大臣如何参奏,只要朕的心意不变,他们参也是白参。若有顽固不化的,朕大可亲自送他们一程。将来若是有了成效,自然而然可以把他们那群老头子的嘴堵住。到时候只怕会群体倒戈,场面好看得很。如今趁着朕尚未亲政,刚好有时间和你一道把学堂办起来。”
“也可收女学生?”蕈芳从不认为什么‘女生就学不好理工科’,她自己就是最好的例子。不过如今想做成这件事,需得玄烨这个‘大佬’坚定地站在她背后支持才成。
玄烨自然没有丝毫犹豫,“当然可以收女学生,帮你做测算的总要有几位。”
赫舍里蕈芳安下心来,挽住玄烨的胳膊往床边走,“我知道,想要做成这件事并不容易,不过只要你信念坚定,我会始终站在你身边,不论遇到多大的困难,都不动摇。”
“好。”玄烨转身搂住蕈芳的纤细腰肢,低下头瞧着她的眼睛,“不讲‘科学’害死人,你我大概是从古至今最年轻的帝后。这个时候不做什么,有些辜负良宵,若是做点儿什么……”
“读书或是下棋吧。”蕈芳都能感觉到自己的脸颊发起烫来,“我在家中时,常同玛法和叔父下棋,棋艺差强人意。”
“下棋,也行吧。”玄烨心底多少有那么点儿‘失望’,不过除却下棋,好像也的确不知道该做些什么才能避免此时的‘尴尬’,他亲自将方桌连带棋盘搬到床上,嘴里嘟囔着,“得早些建个澡堂出来,不然日日夜里都是煎熬。”
蕈芳正低头把棋盒摆在两边,听到玄烨的小声嘟囔,忍住笑,道:“您若当真想建澡堂,我可以帮忙,我学过土木。”
玄烨不由在心里嘀咕,人学了太多知识,在某些方面是不是真的就傻了些……
“建澡堂这件小事,就不必你出手了。工部若是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那他工部侍郎趁早给朕回家种地去。”玄烨已执起黑棋落到棋盘上,“来吧,看看到底是朕这个两世高手厉害,还是你这个围棋新秀厉害。”
从‘百兵布阵’、‘兵法’上来讲,自然是玄烨这个自幼便耳濡目染的占上风,可是若论逻辑推理能力,还是赫舍里蕈芳更胜一筹。
于是,帝后两人在棋盘上大杀几十个回合之后,竟然有些并驾齐驱、不分输赢的意思。
“蕈芳你可以啊。”玄烨侧头看了一眼西洋钟,这都快到他该晨起练功的时辰了,“你这步步为营的,颇有些老将风范。”
“主要是我玛法教得好。”蕈芳挑了下眉毛,目光中尽是骄傲,“时辰不早了,您还是歇一歇,一会儿不是还要去念书?”
玄烨当然要去念书,可是他看着早就被喜娘铺在床上的白喜帕,如今还是白白的,干净得很,心里不由犯了难。
作者有话要说:玄烨:你说这白喜帕怎么搞?
蕈芳:我怕疼……
玄烨:……我割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