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家的事是旧恩怨,大妞和父亲在宋家住了一宿就回去了,大力头一天下午就回去了,林场的工作很忙。
有大妞给的那棵参,老郎中很是认真,带着宋云山去县里药房抓的药,根据个人情况不同吃的药也不一样,怎么熬都有说法,这次药吃上两个星期,然后再去接他,再看再开,有点麻烦,不过为了身体怎么都好说。
宋云山通过关系将那根小黄鱼换了六百五十块钱。比银行收购还贵了一些。听说那钱除去吃药用的,每家分了二百。
宋云成到了家把东西给了自家媳妇,让她好好藏好了,这时候这些东西还是不要外露的好。
过了初十二爷和二奶要回去,儿女都在家过年都没在一起,十五总要一起过的,大妞和大奎一起把他们送上火车,毕竟铁路口的,火车上都是认识人,下车也有人给送到家,不必担心两人安危。
大奎今天也走,不过火车是晚上的。
“哥,下次什么时候回来了?”哥俩坐在火车站的座椅上,大妞问。
“看情况吧,我们驻地太远了,回来一次得坐三天三夜的火车,来回就要一个星期,我得攒着点假期,下次我带你嫂子一起回来,我们多待几天。”这次回来的时间够长了。
“嗯,那有事写信。”大妞有些不舍,却也知道留不住。
“咱哥现在有工作了,估计婚事也近了,你也十八了,该想想以后的事了,准备找个啥样的,早点踅摸,我看咱爷不想让你离家,要不就招个女婿,我和哥还有几个小的都没意见。”
“想这事太早。我还不想那么早结婚。”他们这边的女孩子差不多过了十八就开始定亲了,不过她从来没想过这些,就算一辈子不结婚也没什么。
“你呀,我知道你有主意,跟一般女子不一样,不过人呐还是要结婚的,你早点挑挑,没准就有合适的,我原想着给你介绍我们战友,后来一想,跟我战友结婚,将来走的就远了,算了你还是在家跟前踅摸吧。可不能想着不嫁人啥地,你要那么想,咱爷得愁坏了。”大奎笑着说。
大妞点点头“行我会留意的。”她其实也不是什么不婚主义,上辈子没结婚,是没有合适的,习惯什么事都一个人,对结婚没什么太大期盼。
不过都重来一辈子了,她也不排斥,人一辈子什么都要经历一些的,这辈子幸福家庭带给她足够的安全感,对于婚姻也是有很大期待的。
中午哥俩一起去国营饭店吃了饭,饺子锅包肉一碗酸辣汤,这时候的饭店里绝对是大实惠,俩人吃了个肚饱,下屋又陪大奎在火车站待了一下午,晚上把人送上车。
大妞自己准备在县里住一宿,也没住旅馆,直接去了五爷家,五爷和太姨奶奶还没回来呢,孩子也没回来,家里就剩下五爷唯一的儿子云亭和儿媳张莉。
大妞去了县局家属院,一敲开门“大妞,快进屋,啥时候来的?”张莉开门惊了一下就热情的请大妞进屋。
“七婶,我送二爷爷他们来着,晚了过来住一宿。”
“吃了吗?我给你下碗面去。”张莉说着就往厨房去“不用了我吃过了。”
张莉也没停脚步,走到厨房打开阳台门,外面是露天阳台,天冷是天然冰箱,她拿了几个冻秋梨用盆化了。
“我七叔呢?”大妞问。
“还没回来呢,这几天县局有事,今天肯定又加班。”
“过年还这么忙啊。”大妞问。
“可不是,没办法他们工作就这样,越到逢年过节越是忙,就怕出点什么岔子这不是,今年又遇到事了。”张莉将冻秋梨端到桌子上。
“咋了发生什么大案子?”
“听说一个逃犯跑咱们这边了,年前的事,还贴了告示,这不是前天有人发现了,结果被那人一刀给捅了。那人好像现在还抢救呢。”
“是啊,那人干啥了还逃到咱们这边了。”他们这里天这么冷,要是没有亲戚住的地方,根本待不住。
“我也不清楚,你叔回家也不说,我这还是听街坊邻居说的,咱们这片是家属区多少有点小道消息。”张莉说着乐了“对了大妞,我们搬家后你还是第一次过来吧。”
大妞点点头“是第一次来,过年的时候你说就住我五爷家楼上对门,我不就找来了。”
“嗯,找的准。”张莉一边说着一边给炉子里再加点煤。
原本他们家是大前年分的新房子,不过去年五爷摔了一跤,虽然没啥事,可为了照顾老人,他们就跟五爷他们楼上这家换了房子,说起来还吃点亏,少了三平大的地方。这房子也老旧。
跟七婶说着话,马云亭从外面进来,看见她也挺意外也高兴,“既然来了就多住几天,明天让你婶带你去百货商店,家里还有些布票啥的,给你扯身衣服。”
“不用,七叔,我衣服够穿呢,布票还是给天宇天奇用吧。”大妞说道。
“那俩臭小子,一件衣服穿两天就能给穿破了,还是穿剩下的吧。”接话的是张莉,她就生了俩孩子一对双胞胎,都是小子,现在正是调皮的时候,一天烦的不行。这过年送回屯子里,他们两口子松快很多。
“叔听说县里又出大案子了?”大妞看马云亭吃好了饭,就好奇地问。
“听你婶说的吧。”马云亭从子用过的作业本上撤下一小条纸,拿出旱烟卷八卷吧,再用唾沫粘好,点着深深吸了一口“这事现在倒也不用保密,那人是桦林县五柳河马家屯子的,因为跟邻居家口角,晚上跑人家给一家三口给杀了,之后就跑了。桦林县那边找了挺长时间,都快半年了,后来有人说在咱们这看到过,所以年前咱们这边也发了通缉令。”
马云亭说着从衣服兜里拿出一张纸“前天下边派出所的一个小民警发现了他,小伙子才十九岁没稳住,直接去抓,结果经验不足被他给捅了一刀。我刚才就去看他了,刚刚脱离危险。”
“原来他捅的是警察。”大妞惊讶的说道。
“嗯,你看看见过没有。”他听说自己这侄女记忆力很好,万一见过呢。
大妞接过纸,上面印着一张人像,不是很清晰,应该是用一寸照扩的,不过这年代技术也就那样。
咦,大妞突然觉着这人像有点面熟,大脑里影像忽然快速闪现,从现在开始往前推,她每天看到的人,无意中闪过的人影,就好像倒放的录像带,所有被她扔到记忆深处的影像又开始出现。
“是他。”大妞突然说道“我见过这人,是在我们公社,是去年十月初的事。”
马云亭一下子坐直身体“你说说。”
“那天我去接四爷爷,回去的时候在公社里见过他。”大妞脑海的记忆越发清晰“那人是个生面孔所以我特别留意一下。他外面是一件藏蓝色的上衣,上衣有两个口袋,里边是一件毛衣。下边裤子是黑色的,脚上穿着棉鞋,因为他没穿棉袄,又穿着毛衣,我看着不像是我们那边的人。”
马云亭点点头,他们这边冬天冷,几乎一入冬就穿上棉袄了,薄的厚的,有的还穿毛皮袄子,穿毛衣的很少,一方面毛衣不如棉袄保暖,另一方面他们这边毛线少,还用票很少人家能买到,就是有票的买上一二两就给孩子织围脖帽子了。
“七叔,那几天已经是零下了,他穿那身衣服肯定不行,没带帽子,估计周围有落脚点,看神态他那天只是在外面溜达。”大妞将细节一遍遍的再脑海中过。争取找些线索。
“嗯你说这个情况很重要,这样你跟我去一趟局里,将事情说一下,如果他在公社真有落脚点,没准这次出事后他又跑回去了。”马云亭说着就起身穿衣服。
“哎,这大晚上的,你自己去就得了,黑灯瞎火的你让大妞跟你跑啥。”张莉听到从里屋走出来,她刚给大妞铺好床。
大妞一边带帽子一边说“没事七婶,我跟着去一趟,看看能不能帮上忙。我夜路都走习惯了,这也不远。”
张莉听了白了马云亭一眼,拿了个布兜子,把冻秋梨擦干净放里边,还从柜子里拿出两块槽子糕“这个你拿着,晚上饿了吃,他们一忙起来没黑没白的。”抱怨一句又跟马云亭说“要是用不着大妞可给送回来。”
“哎呀放心吧,一天净操没用的心。”马云亭说着打开门当先走出去。
大妞看七婶气的一个劲的白七叔,笑着摆了摆手“七婶我走了。”
“七叔我婶可生气了。”出了楼栋大妞笑着说道。
“没事,她那人气来的快去的也快。”马云亭也没当回事。
大妞觉着这两口子挺有意思,或许每对夫妻的相处都不一样吧。就是不知道她将来的另一半是什么样的。
这么想着脑海里的记忆再次动了起来,一张张人脸闪现,最后突然在郑森的脸上停了下来,大妞愣了一下,回忆这张脸,恍然,哎呦没发现自己竟然还是个颜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