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矜不是急性子,但叶茜茜是,在叶茜茜的影响下,他也变成了急性子。
想到可以把写着sos求救信号的风筝放到天上,俩人坐不住了,默契地一起跑进帐篷。
风筝有纸扎的、布扎的、竹编的。基于宋矜不会竹编,加上俩人手上没有纸,最后只能选择做布扎的风筝。
布用的是叶茜茜之前捡的那些布,绸布、麻布都有。不过部分绸布已经用过了,脏污得看不清原来的样子,麻布倒是还有一些,但麻布不是纯粹的白色布料,而是略带暗沉的亚麻色。
“我需要一些竹片作为支撑整个风筝的骨架。”宋矜选出几块麻布,“还需要一些浆糊,最好是用糯米熬成的浆糊。”
宋矜提的都是小事,叶茜茜爽快应下:“森林里就有竹子,我一会去砍。”至于浆糊,浆糊是用大米熬成的,但岛上没有稻谷,想要熬浆糊就得先找到稻谷。
她的空间里倒是有水稻,且还是长成了的水稻,金灿灿的,割下来晒干了就能用。
看一眼宋矜,叶茜茜语气坚定:“等砍完竹子我再去森林里面找找有没有糯米。”掩饰性咳嗽两声,“不过你别抱太大希望,我要是找不着糯米,你就得想别的能替代浆糊的东西。”
“好。”宋矜同样爽快应下。因为他知道,叶茜茜一定能带回来他要的糯米。
别问他为什么知道,问就是盲目信任。
叶茜茜起身,边走边拍干净身上的泥沙:“我去了。”
“注意安全。”宋矜抱着孩子送叶茜茜出门。
“知道了。”叶茜茜转过身摸了摸小孩的胖脸蛋。小孩儿见风就长,不过是几个月的功夫,就长出了圆嘟嘟的小脸蛋,可爱极了。
摸过小孩儿,叶茜茜也嘱咐宋矜注意安全:“我走后你把门关上,我没回来之前最好不要出门。”
许是龙卷风把野猪窝刮走了,附近出现野猪的脚印。
“不远处有野猪的脚印,野猪可能从森林里出来了,你注意一些。”见宋矜变了脸色,叶茜茜忙安抚他,“我尽量快些回来,你别怕。”
叶茜茜不是啰嗦的性子,叮嘱完便走了。
走进森林,叶茜茜明显感觉到森林里面的变化。好些树都被龙卷风吹倒了,有些根还在,只树枝和树冠东倒西歪;有些被连根拔起,上百米高的一棵树倒在地上,把前面的路挡得严严实实;有的被吹断树枝、树冠,只剩下光秃秃的树干,而那些吹断了的树枝、树冠又被带到别的树的树冠上,把别的树压断了。
满地都是树枝,特别不好走,叶茜茜一路走走停停,走了近一个小时才走到竹林附近。
“终于到了。”
叶茜茜揭开竹筒的盖子,仰起头,痛痛快快地喝下半竹筒的凉白开。
抬手擦了擦嘴角,叶茜茜扔下竹筒,从腰间抽出一把石刀,大跨步走进竹林。
进入竹林,无需废话,抬手就是一刀。她力气大,只需要三刀就能砍断一根竹子。
叶茜茜在竹林里一顿狂砍。因为不知道扎风筝需要多少竹子,她尽量往多了砍,砍多了也不怕,多出来的可以晒干了当柴烧。
砍下十几根竹子,叶茜茜心想:应该够了。
停下动作,叶茜茜从腰间抽出草绳,把砍下来的竹子归拢到一起,然后用草绳把所有竹子捆成两捆。这么多的竹子,捆成一捆不好拿走,还是捆成两捆,挑着走比较方便。
叶茜茜砍下一根手臂粗的竹子,削干净上面的竹子,用它充当扁担挑起两捆竹子。
砍竹子任务完成,可以回去了。
挑着竹子往前走了两步,叶茜茜拍了拍脑门,想起她有随身空间,可以把竹子扔进随身空间里。
“进。”
肩上的扁担连同竹子都消失了。
叶茜茜很满意,再念一声“进”,意思跟着进入空间。
差点忘记到空间割水稻了。
进入空间,映入眼帘的是一担竹子,这担竹子就是她刚才放进来的那担。刚才放进来什么样子,现在还是什么样子。
叶茜茜只看一眼便收回视线,转头看向远处的水田。
水田里的水稻成熟了,远远看出,金灿灿的,特别的耀眼。
叶茜茜想,熬浆糊估计需要不少的稻谷,得多割些水稻,免得用的时候不够。对了,还得找找田里有没有糯米稻,宋矜说糯米熬的浆糊更好用,如果有糯米稻的话,得弄一些回去。
叶茜茜一个失去记忆的厉鬼分不清什么是水稻,什么是糯米稻。好在原身有区分糯米稻和水稻的记忆,通过原身的记忆,她应该能分辨什么是水稻,什么是糯米稻。
挽起裤脚走下田,叶茜茜在几块田里打转。几圈走下来,她发现田里只有糙米稻,没有糯米稻。
宋矜只说糯米稻更好,没说糙米稻不好,叶茜茜麻利割下一捆糙米稻,用水稻的叶子,把割下的糙米稻一一捆好。
“这么多够吗?”叶茜茜自问自答,“应该够了,先带这么多回去,不够再偷偷进空间拿。”
做好决定,叶茜茜把糙米稻和竹子放到一起,确认一遍后闪身走出空间。
“宋矜,我回来了。”人还没到,叶茜茜的声音已经传进帐篷。
宋矜打开帐篷,抱着孩子走出来迎接她:“找到这么多稻谷?”
“嗯。”叶茜茜语气坦荡,“森林里面有个小山谷,山谷里有一条小溪,小溪边长了些水稻。”停下喝一口水,咽下后接着说,“我见小溪边的水稻不太多,便全都割了回来。”
走到帐篷门口,放下扁担,边擦脸上的汗水,边问:“这么多够吗?”不够的话,空间里还有。
“够了,够了。”宋矜解下一把水稻,“还是湿的,湿的熬不成浆糊,得晒干了才能熬浆糊。”
说着话,他把孩子递给叶茜茜,挽起衣袖,一个人把所有的稻谷拖到不远处的空地上晾晒:“今天太阳足,放外边暴晒一天应该就能晒干了。”
叶茜茜没有意见,任由宋矜处理那些水稻。
傍晚时分,稻谷晒到了八分干。
宋矜把晒干的稻谷放到陶罐里熬浆糊。不远处,叶茜茜在处理竹子,按照宋矜的要求,把竹子削成鱼骨大小的竹条。
随着太阳光一点点消失,浆糊熬好了,需要用到的竹条也削好了。
坐在火堆旁,叶茜茜抱着孩子看宋矜扎风筝。
宋矜是理论派学霸,三岁识字,五岁会背《唐诗》,七岁会写文章,年仅八岁便考上了秀才,被誉为钟灵毓秀的状元之才。
但不久后,封建王朝被推翻了,科举没了,他的秀才身份也没用了……
想着过往,宋矜扎坏一个风筝。
过去种种皆为过往,不想也罢,想也无用。
“没事,还有好些竹条,你接着扎,弄没了我再去砍。”竹条而已,不是什么难弄的东西,没了再弄就是了。
叶茜茜递给宋矜一把竹条:“慢慢来,不着急。”他们有的是时间。
被叶茜茜这么一安抚,宋矜浮躁的心情渐渐变得平和,捉起一把竹条继续扎风筝。
也是奇怪了,在家里时他动动口就能扎出各种形状的风筝,但现在却是扎一个坏一个,扎两个坏两个,没一个成功的。
后来失败得多了,宋矜才明白过来,他在家里时之所以能扎出各种各样的风筝,不是因为他厉害,而是因为家里的丫鬟小厮厉害。他动动嘴巴子,下人们就能扎出他描述的各种风筝。实际上,他还是不会扎风筝,他只会“嘴上扎风筝”。
失败再尝试,尝试了再失败,失败了再尝试还是失败,不停歇地失败了半宿,宋矜终于扎出一个还算过得去的风筝。
“小西,我成功了!你看,这是我刚才扎出来的风筝,好不好看?”宋矜满眼期盼地看着叶茜茜。
叶茜茜被他从睡梦中吵醒,看一眼有些奇怪的风筝,再看一眼满脸兴奋的宋矜:“你觉得呢?”
宋矜的问题太难回答了,她选择不回答。
宋矜显然对他扎的风筝很满意,背着手从各个角落欣赏它:“我扎的这个风筝虽然破了点,小了点,歪了点……但总体来看还是好的。”
停顿一会,语气变得比刚才激动:“俗话说,是骡子是马,溜溜才知道,走,我们去放风筝,等把风筝放到天上,就知道它是不是好风筝了。”(注1)
“对对对,放上天就知道好不好了!”叶茜茜瞬间激动了,拿上风筝就想去山顶上放风筝。
宋矜急忙拉住她:“天还黑着,等天亮了再去吧。”
叶茜茜看一眼天边的月色:“快天亮了,我们现在出发,天亮的时候正好走到山顶了。”还催促宋矜,“快快快,走快一些,早上时风大,肯定能把风筝放得又高又远。”
宋矜被她说服了。俩人提着火把,摸黑上山去放风筝。
岛上其实是没有山的,但岛上有个地方特别高,高得像一座山似的,叶茜茜便把那地方称作山。
一路走走停停,俩人最后还是赶在天亮之前爬上山。
站在山顶的最高处,吹着咸湿的海风,叶茜茜激动大喊:“太阳出来了,宋矜,快放风筝。”
“好!”
迎着第一抹太阳光,一个既像海燕又不像海燕,既像水鸟又不像水鸟的风筝缓缓飞上天空。
“它飞起来了!”
“宋矜,你说海上的人能看到咱们放的风筝吗。”
“宋矜,你说什么时候会有人来救我们。”
捂住刺眼的阳光,宋矜语气坚定:“他们很快就会来。”
这次,还真是被宋矜给说准了。
在一个星期后的某个早上,一艘货船在海岸边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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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1:源自北方歇后语、民间俗语,有改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