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鼠尾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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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是在战区,为了防止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在阿成的建议下梁司严换上了守林人留下的衣物,这些普通衣物保暖效果没有军用装备好,但换上以后好歹没有穿作战服那么显眼了。

走出成片的树林,零星散布的树木成了雪原上的指引,两人走走停停,在当天下午爬上了一道山脊,寒风从山口上吹来,带着呼啸的声音。

“能看得到人烟吗?”梁司严问。

阿成看着远方的炊烟和建筑,微微眯了眯眼,几秒后装作失落的样子回答道,“没有,前方全是雪,看来我们找错方向了。”

梁司严皱着眉,被风吹得身体晃了一晃,眼看就要往山下栽去,幸好阿成眼疾手快抓住他的胳膊,让他免于滚落山坡。

“你怎么了?”阿成惊疑未定,看他脸色痛苦连忙将他扶坐在地上。

梁司严头昏脑涨,两耳嗡嗡作响,连日来的疲惫再加上手臂上的伤势,即便是强壮的alpha也支撑不住了。

阿成摸了他的额头一下,被上面传来的热度吓了一跳,“你发烧了!估计是伤处发炎了,我先帮你看看。”

他拆开梁司严右臂上包扎的布条,小心地隔着衣物摸了摸他的手臂,“痛吗?”

梁司严摇摇头,“还好,在忍受范围内。”

“......我也不懂到底是好是坏,看来咱们得赶紧走出这里,替你找个正经的医生看看伤势。”阿成说到这顿了顿,脸上露出几许挣扎,最后又恢复沉静,“不过前方没有看到人烟,所以咱们得换个方向碰碰运气。”

因为梁司严发着高烧,两人下山的路走得更加艰辛,阿成几乎将他大部分重量扛在了肩上,咬牙撑着防止两人一同滚下山脊。

“喂,我还没拿到你说的报酬,你可别就这样一命呜呼了,”阿成气喘吁吁地说。

梁司严只觉得浑身发冷,恨不得找几床被子披在身上,听了他这话一时没反应过来,几秒钟后才后知后觉地说,“我要是真死了,你先不用急着抛尸,将我拖回凛霜镇交给星原军队,多少都会拿到点感谢金,应该不会亏本。”

说这话的时候,他的脚步几乎已经全靠阿成拖动,无力的双腿在雪地上拉出长长的痕迹。

阿成听了这话,突然停下了脚步,挣扎了几秒最终选择妥协,“我好像看错了,那道山脊的前方似乎有个村子,我带你去找医生。”

梁司严此时已经没精神去分辨他这前后矛盾的举动里有什么不妥之处,任由他支撑着自己转身往回走。

几个小时后,阿成拖着几乎昏迷的梁司严抵达了那个村子,有村民看到他们先是惊讶,然后呼朋引伴地跑过来查看。

“你们是什么人?他怎么了?”村民们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警惕。

阿成紧绷着神经抬头看了一圈这些将自己团团围住的人,发现其中也有Omega,心里顿时安稳了一些,用雪川话回答,“我们在暴风雪中迷路了,我的alpha受了伤,你们可以救救他吗?”

村民们神色各异地打量了他半晌,兴许是见他一个Omega不具威胁,便点头同意了。

梁司严再醒来时发觉自己身上盖着被子,脑子里还在一阵阵发痛,眼前的黑暗也没有改变。

有人凑了过来,是阿成,声音压得很低仿佛怕被人听到似的,但明显松了口气,“你醒了?”

“这是哪里?”梁司严问。

阿成低头用脑袋抵着他的额头,状似亲密地为他测量温度,“嘘,别说话听我说。我们在暴风雪中迷路了,你是我的alpha,我是你的Omega,我们是夫妻。”

梁司严听得眉头紧皱,但并没有立即开口反驳他的话,因为这时门外传来了突兀的敲门声。

阿成最后摸了一下他的额头,起身去开门,见来人正是这房子的主人,于是笑道,“坎杜?有事吗?”

“吃饭时间到了,我想你一定饿了,所以给你送了点吃的过来,”坎杜是个alpha,身形高大,跟他相比,身高只有一米七几的阿成简直像个小孩子。

“谢谢,真是太麻烦你了,”阿成若无其事地笑着接过食物,当做没看到对方眼中露骨的打量,“我的alpha正好醒了,这些吃的正是他需要的。”

坎杜哦了一声,探头往屋子里看去,正好对上梁司严看向这边的眼神,沉稳冷静。

“醒了正好,我顺道帮他看看伤势如何,”坎杜脸上笑的亲切,脚下却不容拒绝地踏进了房间。

阿成连忙跟进去,放下食物坐到床边将梁司严扶起来半靠在自己身上,“烧虽然退了,但他觉得还是不太舒服,嗓子也沙哑了。”

“......这样啊,”坎杜看着他两那亲密无间的样子,眼中闪过一丝反感,但脸上却没显露出任何不妥,他检查了一下梁司严的手臂包扎,说,“骨头没有断开,应该只是骨裂,问题不大,养一段时间就好了,发烧是因为受凉,看来你的alpha体质还不如你一个Omega,需要加强锻炼。”

阿成点头应和,心里却想估计是换的衣服不够保暖才导致梁司严着凉的。

坎杜起身正准备走,视线不经意落在梁司严脸上,顿了一下,怀疑地道,“你的alpha,眼睛?”

阿成知道这么明显的问题不可能隐瞒,于是叹气道,“是的,他是个盲人,从小就这样了,”见坎杜面露惊诧,又连忙补充,“不过他对我很好,我也很爱他。”

“......”梁司严面无表情地感受着阿成印在自己脑门上的吻,差点就当场为他颁发一个影帝奖杯。

坎杜点点头,转身往门边走,“他可真是一个幸运的alpha。”

“你说得很对,”阿成将人送出去,确认对方回到他自己的屋子后,笑容一垮连忙将门关好锁上。

“我对你很好?你很爱我?”梁司严靠在床头似笑非笑。

阿成撇撇嘴走过来,端起食物喂他,“掩饰而已,我也不想的,你要是实在不能接受,那你就出去告诉他们,我是骗他们的,我们俩什么关系也没有,你猜猜他们会不会拿起武器将你轰出两个窟窿。”

梁司严猝不及防被他塞了一块面包,甚至被他的手指碰到了嘴唇,于是浑身一僵,“我自己吃吧。”

“老夫老妻了,害什么羞啊,被人看到多尴尬。”阿成笑嘻嘻地说着,又是一口热汤喂过去。

“......”要不是一只手不方便,梁司严真的想一巴掌给他呼到一边去,“你刚才说,他们有武器?”

“不然我会怂成这样?”阿成压低声音凑近,“这个村子的人alpha居多,那种压迫感你是不知道我到现在后脖子还觉得凉凉的。而且他们不止有武器,我还看到房子后面有风临的黑色军用车。”

梁司严说,“看来这个村子已经在风临军方的掌控之中了。”

阿成叹了口气,“早知道是这样,我就不该带你来这里,就算回那个守林小屋冻死也比现在好。”

梁司严没说话,但实际上对目前的境遇也深感不安,不是他怕死,而是为阿成担心。尽管他眼睛失明,可刚才进来屋里的那个alpha说话时明显流露出对Omega的觊觎,不难想象要是没有自己的存在,恐怕对方早就按捺不住对阿成下手了。

就在梁司严愁思满腹时,面前传来阿成吸溜吸溜喝汤的声音,他愣了一愣,“......你,用的是我喝过的勺子?”

“啊,干嘛,不可以?”阿成继续喝汤,甚至故意用勺子发出敲击的声音,“我都不嫌弃你,你有什么好不乐意的,难不成还想让我倒在手心里舔?”

“......”梁司严无奈地表示妥协,这小子实在直白得让人难以招架。

因为知道这个村子里的人跟风临军队有瓜葛,梁司严跟阿成都暗暗保持警惕,只显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好奇,并不过多去关注那些军车和武器,尽可能表现得像一对普通本分的夫妻。

不过或许是两人的外貌太扎眼,又或许是村里的人原本就对外来人十分警惕,除了坎杜外,村长也带人来看过他们几次,未免言谈时口风对不上,梁司严都以身体不适为由减少发言,一切都交给阿成去胡编乱造。

天已经黑透,从窗户往外看去,村子里安静得有些紧绷,这么个只有一两百人居住的村子,竟然还有巡逻队。

阿成检查了一遍门窗后,边脱外套边往屋子里那张唯一的单人床走去,“好冷,一到晚上温度就跌得这么低,比前两个晚上还冷。”

梁司严听着他唠唠叨叨的声音越来越近,紧接着一个单薄的身体掀开被子挤了进来,他浑身紧绷作势就要起身,却被阿成按住胸膛。

“你又想说什么AO不亲的话?”阿成淡淡的声音响起,“放心吧,我不会把你怎么样的,倒是如果被人发现咱们俩撒了谎,那才叫大事不妙。”

梁司严被他不冷不热的一席话堵得哑口无言,自己分明是为了他好,却反倒成了不明事理的那一个。

屋子里安静无比,梁司严僵持了几秒,最终还是躺回了床上。

当夜梁司严做了一个梦,梦里的他恍惚又回到了十年前的教室里。初秋的气温依旧炎热,突然牙痛的梁司严请假没去上体育课,趴在课桌上休息,安静的教室里有人走了进来,小心翼翼的脚步停在了他的身边。

一阵氤氲的香气袭来,火热的呼吸缠绕在梁司严下巴上,那令人战栗的触感让他猛然一震,“萧霖!”

睁开眼是一片黑暗,教室轰然消失,但那火热袭人的香气却越发浓烈,梁司严一把抓住已经整个扑在自己身上的阿成,“你发秦了?!”

开口时他才发觉,自己的声音竟然低沉压抑得如此陌生。

作者有话要说:更新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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