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大概就是表达友好关系的行动指南之类的，最上面写了。”陆洱丝毫不觉得有什么问题，甚至担心自己是不是没写标题凑上去指了一下，“喏，这里。”
“……”感觉到陆洱贴近，郑明轩下意识挪远一些，后脑勺都快贴上车窗，可惜还是没能避开诱人的味道。他昨晚就闻到了，当时还以为是自己的错觉，又刚好在气头上没反应过来。
现在看来，居然不是自己的错觉？
那个味道是来自陆洱身上？
默默咽了口唾沫让自己冷静下来，郑明轩意识到自己现在的姿态就不占优势，重新调整了一下，恢复往常模样：“这跟里面的内容有关系吗？”他看了一眼清单，挑了其中相对正常的一条，“我们为什么要牵着手进公司？”
“为了证明关系友好。”
这问了跟没问一样啊！
郑明轩注意到了陆洱说话时微微上扬的唇角，怎么可能不明白他就是故意戏弄自己：“好，那我们为什么要证明关系友好？”
哥哥什么时候都有趣，不像那家伙。
具体哪个家伙陆洱就不指名道姓了，反正他也没名字。
“哥哥，为什么要友好我想你是明白的呀。”陆洱轻飘飘瞥了郑明轩一眼，心想他本打算挑出来给自己当助理的人怎么这时候脑子离家出走了呢？
这家子公司，就好比古时候远离京城的县衙门，山高皇帝远，在账目上出过许多问题，上层想整顿好久了。这一次要不是是财务跟总经理“分赃不均”又出现较大差错，母公司不会突然进行人员调动，让郑明轩过来进行整顿。
挪用资金罪，其中一个判定条件为：利用职务之便，挪用本单位资金归个人使用，数额较大且超过三个月未归还。
陆洱来之前简单调查了一下，郑明轩接手的子公司正是钻了“三个月”的空子，几个人从公司账上转移资金后左手倒右手，导致亏空越来越大。
其中，这几个人又存在亲属、朋友等关系，配合默契，在各岗位上把子公司牢牢管控起来，难怪郑明轩这个空降想插手却又被架空起来。
也就这时候的郑明轩还年轻，可惜陆洱卸下营业状态时可没有那么温软的好脾气。
在郑明轩还纠结着清单思考陆洱给他的提案究竟什么意思的时候，车子已经停在公司门口。趁他还在发懵，陆洱抓起郑明轩直接把他从自己那边的车门拽了出去。
郑明轩唯一来得及反应的，是矮下身子别撞到头…
不是说好的“友好清单”吗？
“陆总，照您安排的，已经上去查账了。”公司门口站着三个人，手里拿着公文包，里面似乎装了不少东西。
“好，那你们就跟着我。”陆洱来，就是充当临时人事，是来开除的，不是来和稀泥的。所谓友好清单，确实大半是戏弄郑明轩，不过向子公司的隐藏管理者传达的信息也很明确：我们之间关系亲密，想耍小聪明挖墙脚，是挖不动的。
哦，当然不是情感类的墙角，工作上不谈感情。
见他态度明朗，郑明轩立刻明白了情况，随即整装配合起来，带着他去了二楼大会议室。
牵着手去的。
那三个手拎公文包的人乖乖跟在后面。
会议室里空空荡荡，没开空调，公司内也没有人会过来给他们开空调。站在最后面拎公文包的男士很有眼力，一套端茶倒水服务十分贴心，不愧是陆洱借来的人手。
现在没人没关系，人一会儿就过来了。
郑明轩看着陆洱如同昨晚跟自己谈判时那样，悠然品着茶，那三个人从公文包里掏出一沓资料，在每个座位前都放上一叠。
郑明轩也拿过一叠翻看着，里面记录密密麻麻都是一些人在这几年间，不符合规章的行为，内容十分详尽，甚至涉及一些私人隐私部分。
调查得十分全面。
郑明轩翻看着文件：“你这样没用，同样的做法，我试过的。”
“那是你做的不到位。”这群人做的事情是踩着法律边缘起舞，“只轻描淡写有什么用，你要是能把他们送进去一个，怎么可能有人敢继续犯错？”
“就是因为送不进去。”
“哥哥，你想清楚，你在这儿又不是来普法的。”
很快新的资料被送过来了，提前进入公司的审计带着文件袋进来，刚喝了口水。身后几个人排着队挨个儿进来，看嘴里还嘟嘟囔囔要拦人。只是没想到会议室里居然不止一个人，看见陆洱跟郑明轩一主一次坐在前面，顿时怔愣。
像是反应过来什么，几个人不认识陆洱，但是认识郑明轩，又看见他坐在次位上，心想陆洱又是哪里来的天降大人物，没敢惹，只好冲着郑明轩：“小郑总，我们只是没通过您的提议，您至于这么整我们？”
说话这人陆洱认识，刚才还在资料里看过，就是之前拒绝郑明轩提议的财务总监，孔桥。
众所周知，在一家企业里得罪谁都不能得罪管钱的，就连CEO都要往后排，可见管钱的地位有多高，又有多重要。
然而这个位置有个致命缺陷，地位高不假，可一个不小心都是要坐牢的。
小会计都要谨慎小心，何况他一路升职到现在的地步？
陆洱只是扬扬手，示意他稍安勿躁，叫他们先坐下，有什么对外联系的方式都先上交，看完资料再说话。
这是打了对方个措手不及。
不过再怎么说，各位也是在行业里干了十几年的，面对突击检查自有一套对策，又是借口抱怨，又是以年龄施压，更有直接威胁的。
这些陆洱通通不往耳朵里过，只轻飘飘来一句：“我们这儿虽不是检察院，但有些话出口还是要负责了。录音早就开好了，大家还是配合些好。”先前负责端茶倒水的人又顺着这话挨个安抚。
尤其是语气温和劝下几位准备离开会议室的人，让他们想清楚此刻离开的后果。
纵有千般手段，几位也不得不耐下性子坐好。
郑明轩看着他们熟练的配合，心里明白，这五位恐怕就是陆洱所言，从他那边借来的人手。
后进来的那两位，坐下就不说话，抱着文件夹等命令的，可能是两个会计，在他们之前先来查账；在下面等待的三个人，郑明轩只看出来那个端茶倒水的尤擅察言观色，巧舌如簧，几句话四两拨千斤，就能令人配合工作；还有两个他看不出来，不过其中必然有个法律口的，好配合陆洱恩威并施。
这是有备而来，郑明轩看着几个人，不得不承认仅从这一点上，他就输了。
刚开始呛声的财务对自己做过的事情自然心知肚明，资料只是翻了几页，不时抬眼看他们的架势，心里的盘算却早就打了十八转：
是该装作乖巧本分，掀开资料指认那都是污蔑，还是应该选择性应下，叫对方不敢轻举妄动？
想归想，面上却丝毫不露，很快就有了判断。
只见他平淡翻几页，如同往日阅账一般仔细辨认，一副冷淡样子：“小郑总，这资料您又是从哪里得来的？”
这副油盐不进的样子郑明轩早看过好几遍，他皱起眉头，刚要回应，便被陆洱制止：“资料如何来的暂且不提，吴会计，小刘，还有孔先生，我们去隔壁小会议室聊。”
陆洱说完就起身，拍拍郑明轩的肩膀，叫他稳住这边。
来者不善，陆洱这个阵仗是打算跟他们“推心置腹”了，几个人互相使个眼色，不打算由着陆洱来。
还是那个财务，或许是刚进门时口快了，当下就被当做出头鸟，硬着头皮道：“有什么事情，大家都是一个公司里的一家人，在这儿说就行了。”
“那可不行呢，公是公，私是私，公私分明才好，大家都是同事，一家人就算了，到底不是孔家的企业，说这话不好。”打感情牌？
陆洱笑眯眯地把话推了回去，姿态却是毋庸置疑。
郑明轩来这儿前，他爹早就降低了子公司难度，把两个最刺头的调走了，剩下的都还想当个体面人。
两人又几番交锋，还想继续当体面人的孔桥觉得再说下去，话题可能会比较危险，这才深吸一口气，跟他去了隔壁。
会议室里只剩下郑明轩、各部门管事的，还有那三个一脸冷漠似乎只听陆洱话的“小跟班”。
郑明轩当然不觉得那就是些普通跟班，之前负责端茶倒水的那个，此时还在温和地安抚各位管事经理、总监们，叫他们“闲来无事喝口茶”，顺便夸赞都是新买来的好茶。
显得郑明轩在这儿似乎没什么用处一般。
终于有人不耐烦，问郑明轩刚才的人到底什么来头，言语之间似乎想从他开始攻克。
是挑拨离间之策。
郑明轩冷漠得很，先前他来公司怎么不见热情，这时候想起来他还有另一重身份，上赶着捧他了？
晚了！
不多时，会议室门开了，门外三人说说笑笑，关系好似十分融洽。郑明轩听不太清楚他们到底说了什么，只有一句话，似乎是陆洱刻意让他们知道般，一字一句十分清晰。
他说：“以后公司的事情，还是要麻烦孔先生的，不过也别太操劳，该让吴会计帮衬就让她来，还能早下班回家看孩子是吧？”
“当然当然。”
孔桥：我还有一句MMP不知当讲不当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