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碗就两碗!
陶陶余光瞥了眼周围,没人!
她看着罗枝微微一笑道:“现在喝。”
陶陶端着其中的一碗,却又对罗枝道:“罗枝,你去让听茗找点蜜饯果干送过来,这么喝不就点儿甜嘴儿哪里喝得下去!”
罗枝笑着点头:“王妃说的是,是奴婢糊涂了。”
陶陶嗯了一声,“快去吧。”
罗枝也小心翼翼将另一碗汤药放在王妃身边的藤木小几上,退了下去。
人走了,她连忙抓紧时机起了秋千,噔噔噔跑到房廊下的花盆去,素手一翻,顺利让两碗药成了花肥。
这时,一声脚步却出现在身后,她还未起身,上方的声音喜怒不辨,“王妃可知院中种的是哪些花?”
辞琰!她手上的碗差点儿摔碎,他怎么在这里?她摇头:“不……不知道。”
身穿黑色锦衣的男人来到她面前,陶陶抬头,对面的人俊眉一皱:
“有一种名花,枝干纤细,叶瓣扁圆,一年开一次花,栽培极耗心血,此花花期极短开花时花香隽永,所以千金难得,又因为花朵是嫩白花瓣外面裹着细碎粉黛,所以以此得名。”
“应该挺好看的……”
男人冷冷道:“你方才用药汁浇的花就是娥黛。”
“……”
辞琰冷声道:“再有下次……”
陶陶咬咬唇,打断:“你要打我吗?”
对方难得没再说话,不过陶陶是个顺杆爬的姑娘:“殿下!你——为什么不打我啊?”
“哦!我知道,因为把我打坏了,太亏了!”陶陶眉飞色舞:“殿下!您给我的聘礼都够买几个城了!”
她方才用钥匙打开的那个箱子,好贵!里面是小孩儿拳头大的夜明珠,随手用钥匙打开另一个,却又是如山的冰蚕丝,至于其他的,她下次再开吧!
辞琰敛目,不想再看对方的得意,他抬步进屋。
陶陶一蹦一蹦跳进了屋,“殿下,我为什么这么贵啊!”
却得到回答:“太重算吗?”
“不算的!”陶陶继续问:“殿下,我进王府,你会不会觉得亏啊?”
“亏。”
陶陶摇头:“殿下,可是我觉得不亏啊!”
辞琰抬臂:“更衣。”
“哦哦!”
陶陶欢快地给做了天大的亏本买卖的某人更衣。
到了第二日,陶陶起床,某人居然没让她也跟着他的步调早起!
睡了懒觉起来,她心情愉快地在侍女的帮助梳洗打扮,换了身裸粉色黛紫裙裾云纹长裙,衣角袖边绣着迤逦云纹,流云乌髻,簪了金丝腰缠暖玉钗。
玉簪是让听茗带着去钥匙去库里拣选的,原来,还有各色的珠翠,端看这一支,玉质和工艺,实在美妙得让人惊叹!
用完鲜嫩的鱼肉粥,她刚出房门透气。
却见到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陶陶奇怪:“你怎么来了?”
是有过两面之缘的小朋友!
小朋友皱着小脸儿,还是如那日见到的那样带着挑衅:“为什么告诉你!”
罗枝在石星沉身后,无奈提醒:“小公子,您该称呼王妃。”
石星沉甩甩头,不说话。
罗枝一时无话,陶陶却知道他的敌意在哪里,她摆摆手,让罗枝退下。
又让听茗从偏厅拿了漂亮的信笺,一张一张给他看:“你看,我不会说谎,这是我以后预备写的,已经准备好了,十日一封。”
石星沉抿唇,这是染了浅浅褐色和蓝色的信笺,上面画着漂亮的小动物,几笔勾勒,圆滚流畅,简单却透着奇妙的趣味。
这样幼稚的信笺,必然是写给她弟弟的,她真的没有说谎!
可是,陶陶刚轻松于解除误会,却看见刚才还犹如倔强小牛犊的小孩小脸上的带着深沉失落,随之而来的是小兽一般的呜咽:“王妃,为什么我娘不给我写信?”
石星沉的身世,陶陶并不知道,她只能安慰道:“也许你娘以为你长大了,不再需要她每日担心你了。”
对面的孩子垂下脑袋,过了许久才道:“王妃,可是我离长大还有好远……”
是啊!对面的小朋友其实才到她肚子,虽然比陶然高,但是还是很小只。
“星沉。”
陶陶抬眼,是辞琰。
他身侧正是在扶清寺有过一面之缘的石云纬。
陶陶皱眉:为什么越看越觉得,面前的小朋友与他的亲哥并不相似,他和辞琰,却有,五分相像。
不过,这个人嘴巴像是蚌壳,常人难以撬动,她今日的开心,是发现了一件奇妙的事,可是,如果……如果他做的一切都是另有预谋,她也不知道的。
身旁的小朋友小声叫了声,“哥哥!”“琰叔。”
叔叔?陶陶顿时觉得,眼前生了一层迷雾。
而被叫低辈分的石云纬倒是神色如常,“小沉,在王府内要听话。”
石星沉小大人似的:“嗯嗯!星沉会乖乖呆在王府的。”
为什么将小孩子单独留在这里?而不是跟着哥哥?
辞琰侧身:“文南,交代给谭扇子,给星沉单独找个院子,近漠林院。”
“是!”文南退下。
他们主仆二人虽然表情仍是淡淡的,陶陶却觉得:像是有事发生,但是他们说的、做的,她什么也不懂,什么也不知道。
她心里渐渐有一个声音:你——想多了。
“殿下,妾身先回屋了。”
“嗯。”
陶陶转身进房。
“琰叔,王妃生气了!”石星沉被带去小院前道:“她很小孩子气的,您快去哄她吧!”
“……”
凑到门上的陶陶刚好听到这些话。
人走了,石云纬看向负手而立的男人,躬身道:“殿下不必忧心星沉以后,能得此结果,实乃星沉之幸,星沉一切仰仗殿下了!”
辞琰淡淡看了眼紧闭房门,回头道:“石兄,所言甚是。”
到了晚上,她直接去了床榻睡下,“听茗,如果殿下问起,便说我身体有些不适,先睡下了。”
“是王妃!”
听茗叹了口气,她家王妃是怎么了?一天都没精神!早上还好好的!
陶陶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她默默睡着,听到外面问安的声音,她不搭理地闭上眼睛。
回院的人倒是没有非叫她起来给他更衣,心里憋着气,她并未睡着,不知什么时候,感觉身边一沉,男人淡淡说了一句:“西北出事了。”
陶陶枕在枕头,本意是不想理他说一半留一半的话,她鼓鼓嘴,到底好奇,悄悄转过转过身来:“什么事?”
他睡的位置刚好在纱帐一侧,带着浅粉的纱帐衬得他俊脸柔和了许多。
他如今眼睛看不见,肯定不知道整个寝房都是少女气儿的。
辞琰道:“匈奴围困,所以——我们不日要去西北。”
陶陶摇头:“可是蜀中那里……”是要她一个人……
“我会送你过去。”
“不要!”陶陶想也不想地摇头。
辞琰抿唇:“没有和你商量。”
男人面色冷硬,她气急:“可是我什么都不知道!”
想到种种奇怪的地方,她咬唇道:“不知道你为什么会下棋,不知道你为什么出现在扶清寺后山,不知道你娶我是为了血,还是为了别的,不知道那个孩子为什么和你长得相像,更不知道你为什么倾尽所有娶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人!”
男人皱眉:“以后会和你交代。”
陶陶撩开薄被,提着寝衣下摆匆匆起身下床:“不用了!殿下您按照自己的安排派人送我去蜀中就好。”
她总是被他轻飘飘的一句话气到,不想留在这里,但是外面是昏暗的夜色,已经入夜,她离开这里也不知道去哪里,她来到外间软榻,心里空落落地躺了下去。
翻身背对,怎么能和古人谈恋爱呢?那个人有与生俱来的强势,有刻在骨子里的大男人主义。
心里闷闷的,她睡得并不沉,到了半夜,身体骤然一轻,她抬眼,见是辞琰,挣扎道:“辞琰!你放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