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决想见的那个人,有着柔软的腰肢,她纤细的胳膊不堪他单手一握,她的眼睛里清明澄澈,从来没有杀伐险恶。
即便凤决总嘲笑她,是个能打得死逍遥的“弱女子”,可是在凤决的心里,她原本就是个楚楚可怜、招人疼爱的小女子。
此刻,他的小女子分明因为头一回杀人怕得不行,可她还是闭着眼,摇晃着脑袋,嘴里大叫着为自己壮胆,手底下扎个不停。
他恍惚中想起,那日她缠着要学飞刀技艺时说的话来。“倘若有一天殿下惨遭陷害,九死一生,奴婢当不离不弃为殿下杀出一条血路。”
当时他只当她是鬼扯,不想,自己真的有一天,得靠她来救。
好半天,纪千尘才终于停下来,脑子因为叫得久了有点缺氧,趴在地上的人,很久没动了。她还不放心,又重新操起金脸盆拍了几下,这才拿手去探他鼻息。
“痛打落水狗”,这是鲁迅先生的文化精髓之一,纪千尘学得特别好。古人就是不懂这个,所以,十次拍古装戏,有九次主角是被已经倒地的敌人暗器中伤的。
这人的确是已经死了,他再不能拿着刀,去伤害凤决了。
想到凤决,纪千尘转过头,关切地向他看去,他身上好多血,手上也有,他靠坐在那里,好像是站也站不起来。
她提着湿答答的裙子,跑了两步,扑进他怀里的那一下又急又重,凤决仿佛差点要背过气去。
“你怎么了?你是不是快不行啦!”
“……”再压下去,他怕是真的就不行了。
可他还是贪恋地抱着,感受她沾着水,湿软的娇躯,还有她身上甜美的幽香。那是人间四月天的味道,带着勃勃生机的美好凡尘,能让他真切地体会到劫后余生的喜悦,他到底,是大难不死。
方才他明明是想,像哄孩子似地安抚她:“别怕,他死了,他杀不了我了,你来得真及时。”
可这会儿,他却一边给她热情的拥抱,一边脱口而出地训斥:“谁叫你跑回来的!”
虽然自私地想时时与她在一起,可他到底还是不忍心。他想给她安逸富贵的生活,他喜欢看见她馋嘴又贪婪的笑容,可他却不愿被她看见,他最狼狈的样子,在这危机四伏、吉凶未卜的时候。
纪千尘从他怀中抬起头,黑白分明的水眸盯着他看了看,都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这人说话这么凶,想必是死不了。
“奴婢是回来拿东西的,那么些好东西若是藏身火海,或是被旁人捡了去,岂不可惜?”
凤决的目光跟随她的身影,见她走过去拾起进门处一个大包袱,顿时哭笑不得。包袱里沉甸甸的块状物是什么就不必说,包袱上头还露出一截大金瓶口。方才她袭击王才拿是金盆,就差没把那口鼎也搬走。
“我只听说过怀石投江的,你这是怀金投池?”凤决有气无力的,揶揄人的工夫却半点没减,“你以为,还有谁会去火场里捡东西?个个都如你一般,要钱不要命么?”
纪千尘不以为然,命固然重要,没有钱的生命该是多么惨淡?
其实,她不光收拾了钱,她还把凤决那个柜子里的药都给包上了。她从安澄那儿偷来的药也全在那柜子里,是断然不能糟蹋的。
她借着四下寻找凤决的空当,每过一处宛如风卷残云、雁过拔毛,还有很多东西想拿,实在拿不了了。
她重新回到凤决身边蹲下,帮他查看伤口,把了下脉。原主的医术有限,纪千尘皱着眉头问他:“你中了什么毒?”
“……只是迷药。”
“哦……迷药没解药的。”她想了想,在包袱里翻了几下,找出个从安澄那儿顺来的瓶子,将瓶里最后一粒药丸塞进凤决嘴里。
“你不会给我吃错药吧?”不怪凤决不放心,她的医术比个江湖郎中强不了多少,实在和她神医的爹不能比。
纪千尘埋头麻利地给他包扎腰上的伤口:“是提神醒脑的,虽解不了迷药,却可以暂时不让你睡过去。”
地道里除了少量的食物,还备了几件干净的衣服。纪千尘从衣物上撕下柔软的布条用来包扎,因为怕他疼,包的时候还凑过去,噘着粉嘟嘟的小嘴给他吹了吹。
医术虽然很一般,这服务却是极贴心的,凤决阴郁的眸光盯着她花瓣似的嘴唇想,日后再不许她帮别人包扎。
“小财迷,你是几时悄悄把飞刀练得这样准了?”他问。
虽说离得不算远,可手腕这么细的目标,她竟然能打中,而且当时王才的手腕还在动。
“实不相瞒……”纪千尘吞吞吐吐“嗯”了几下,“奴婢是想打后背来着,结果偏了点儿……但好歹……算是上靶了呀!”
凤决当即感到脊骨发凉,后怕感让神智都清醒了不少。
后背那么大的目标,大概也不过隔着一丈远,飞刀扎到了腕上,她竟然厚着脸皮说是偏了点儿。此刻想想她练习时的种种成绩,再回忆一下刚才他离王才如此之近,他惊觉,这才叫死里逃生!
“宝儿啊……”
“嗯?”
“以后不到万不得已,你别用飞刀。”他柔声保证,“我再不让你涉险,我自己也不会,以后,换我保护你。”
无论说这话的初衷是什么,说到后来,听着更像承诺。他眼角流泻着迷人的光华,纪千尘恍惚中看到入骨的温柔。
“嗯,好。”她弯起眉眼笑着,两个浅浅的梨涡温婉甜美。
下一刻,她转身看清楚地上那人侧趴着的脸,顿时往后一缩,惊叫起来,方才的淑女模样荡然无存。
“哇!怎么会是王才?他竟然是王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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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杀人的人此刻才弄明白杀的是谁。
纪千尘想起平日里与王才同桌“开小灶”的情形,曾经也算一个战壕里待过的战友。她伸了个手指头,弱弱地往前戳。
若是能预料到,他将被自己找来的金盆子拍死,当日王才会不会就只送她一颗小金珠?他死了都在后悔吧?
葱段似的手指头被凤决捏住,整个人都搂回来。死都死了的人,他知道那种失去弹性令人窒息的手感,他怕她以后会做恶梦。
“是秦皇后抓了他的家人,叫他拿我的性命,或者是云鞘的令牌去交换。小六……已经被王才杀了。”凤决仿佛在自言自语地说,“这便是世人眼中,母仪天下的皇后娘娘。明面上,她待谁都好,暗地里,她杀人无痕。”
纪千尘被他圈在怀里,闷闷地想,难怪原主那一世,凤决最终也没从火里跑出去。他千算万算,算不出的是人心。他身边信任的人本就不多,王才,那可是陪着他长大的人。
“殿下,你是不是不开心?”她仰着头看他,眼睛清亮有神,“殿下是不是还在想着,要救他的家人?”
她窝在怀里像只温顺的猫儿,却一语道破了凤决只字未提的心事。他默默地想,这世间当再没有第二个人,可如此。
他紧了紧手臂,万语千言不提,只轻轻“嗯”了一声。
此刻的怀抱,是相依为命。
俩人各自换了身干衣服,因为事先没备下女装,纪千尘只得凑合穿了件凤决的衣服。
凤决药性没过,而且身上有伤,纪千尘只能搀着他逃命,那速度可算是龟速。
地道里存下的干粮和水不多,如果迟迟走不出去,会渴死或者饿死。而且,为了防止有追兵,地道前方有许多用来迷惑人的岔路,凤决必须保持清醒,他得指路。
凤决的体重完全压在纪千尘的身上,她非常吃力,走路的同时,她还不停地跟凤决说话,怕他迷糊了,睡过去。
“殿下,你为了把奴婢骗出宫,居然说得出治蛇毒的药里有一味八角莲诶,你是怎么知道的?”
“你给的医书里看的。”
这些日子,凤决教她飞刀,她给凤决治腿。针灸的时候,她还顺便给他讲一点医理,让他看一看医书。
纪千尘觉得惭愧,她这点粗浅的医术,教了个一学就会的徒弟。而凤决那么高明的飞刀,却教出她这个不成器的弟子。
“殿下,你这地道修得真厉害,如果没人带路,会被困死在里面吧?”
“嗯,我师傅教过我一些奇门之术,我当年便在池底修了这地道。那时不过是为了溜出宫去,见师傅方便,后来才想到,要将地道延伸至城外。”
“殿下的师傅,竟然需要溜出宫去私会?”她八卦地追问了一句,“男的还是女的?”
凤决横她一眼:“说得这样难听,自然是男的!他当年还曾经做过我父皇的老师,后来他嫌父皇不成材,说他朽木不可雕,辞了官职,大隐于市。我幼时机缘巧合与他结识,蒙他老人家不弃,竟肯收我为徒。”
“那老头儿莫非是皇甫乾?他倒是有收徒的眼光。”
她早听说过,这人名气不小,有惊世骇俗之才,且恃才傲物,竟连今上都被他说成是朽木。
“他有收徒的眼光?你这是拐弯抹角地在夸我?”凤决本就压在她肩上,此时又将脸凑得近些,几乎要与她贴上,“凌宝儿,你敢不敢夸我夸得明显些?”
“奴婢说实话而已。”
她一本正经的模样真有点煞风景,凤决垮着脸,幽怨地想,她怎么就不知道见人下菜?
纪千尘不能告诉他,她见过皇帝,皇帝是个富贵闲人,难怪皇甫乾嫌他不成器。她若是个身怀惊世之才的人,她也会想收一个能用自己的才华成就一番千古帝业的皇子来做徒弟。
“凌宝儿,如果你不是笨得只知道说实话,你早就不是个小宫女了!”他想听她说句甜言蜜语、邀宠讨好的话,怎么就那么难?
“难不成,奴婢还能变成个小太监?”
“……”
有些人,永远能把天聊死,能把好好的气氛弄僵。
气氛僵了,凤决又禁不住想睡觉。
“殿下你别闭眼啊,你看仔细喽,走左边还是右边?”纪千尘真想掐他一把,让他清醒清醒,“你想想小六,再想想小一小二小三小四小五,你得好好地走出去,不能让他们白白地死了。”
纪千尘架着他走了这一路,累得够呛,她剧烈地喘气:“你自己说说话呀,说话就不困了。”
“谁告诉你他们叫小一小二小三小四小五?就只有小六和小七的名字才用的是数字!”凤决气笑了,眼圈却红了起来。
他果然开始幽幽地说着话,却仿佛已经陷入了半梦半醒之间。
“那一年,我与星蜀大军一场恶战,他们陪着我出生入死,我浑身都染着星蜀人的血;那一年,大军突然断了粮草,无论多少紧急军情八百里加急送往皇城,都如泥牛入海杳无回音;那一年,我被困青石岭整整七日,他们跟在我身边,吃完了所有的树皮和草根……”
“那……后来呢?”
“后来……只能吃人,吃死去的战士的肉……为了活着杀出去,给他们报仇。我不肯吃,我实在吃不下去,后来,我就饿晕过去了,不记得是第几次饿晕。”
纪千尘觉得眼睛发酸,胸口堵得难受:“再后来呢?”
“他们知道我不肯吃死人的肉,就从自己身上割肉下来,救活了我。我醒来,只对我说,打到了猎物。我知道,根本没有什么猎物。”
“最后,我们找到机会,绝地反击,突围成功。高坐朝堂的人们只会高唱凯歌,他们永远不会知道,那一役何其惨烈!我身中毒箭,而他们……全都死在了那里,再也回不来了。我至今不知,在我昏迷的时候喝的那碗肉羹,到底是从他们哪一个身上活活剔下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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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千尘懂了,从那之后,凤决的胃口再没好过。他吃不下荤腥的食物,不愿忆起青石岭的往事,只因为,那里埋藏着一段让他放不下的血海深仇。
一样是皇子,他原本也可以像凤清那样,活得霁月光风、左右逢源。凤清不过与人喝喝茶、送送礼,便被人说成是礼贤下士、虚怀若谷。而凤决和那些“青山埋忠骨,马革裹尸还”的英雄们,却被世人传说成生啖人肉的妖魔。
凤决在不公平的世道中踽踽独行,从一个本应养尊处优的单纯少年,变成了人们口中的阴郁皇子。这能怪得了他么?
纪千尘早就累得不行了,这会儿,却又心疼得有了点力气,她抱着凤决的窄腰紧了紧,艰难地继续前行。
凤决将下巴搁在她肩头,温软的呼吸熏得她耳根儿都痒痒:“我说得累了,真的很累了。你就没什么话,能说给我听吗?”
这个要求也合理,纪千尘认真地思索一下,说道:“之前奴婢为了搀着殿下逃命,把金盆、金瓶子和金条扔在地道入口的地方了。还有那口金鼎、一匣子夜明珠,都留在承西殿。若是今日大难不死,他日殿下能不能再帮奴婢找回来?”
“……”
成功地再一次把天聊死。
凤决气得干脆闭了眼,懒洋洋地趴在她肩上,双腿机械地跟着往前移。
纪千尘只觉得“泰山压顶”,实在拖不动了,她停住,伸了一只手在包袱里摸索。现下包袱里没了金子,轻便许多,摸来摸去,不过都是些药瓶子。
一粒药丸塞进嘴里,凤决被动地张嘴吃进去,味道和先前的不同。
“你又给我吃的什么药?”
“奴婢也不知道。”
“……!!!”凤决强睁了一下铅灌了似的眼皮子,想瞪她。
“奴婢见殿下没精神,但提神的药没了。原本这些瓶子上都贴有标签的,单单这瓶子上的标签不知道几时让水弄湿了,看不清。”
“看不清就随便吃?你真当是糖豆儿呢?我可警告你,我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嗷!……”
纪千尘力量殆尽,一下没扶稳,抱着凤决往石壁上撞。凤决个子高,头上撞得生疼,特别醒脑。
纪千尘自己没事,果然是天塌下来有高子顶着。
凤决无奈揉着脑门,又被纪千尘带着一个急转弯。他胳膊长腿长,眼看着膝盖又要碰在突起的石头上。
他反应过来,挣扎着朝她这边扑倒,石头躲过去了,纪千尘却像是完全没有着力点似的,被他一扑,便软倒下去。
凤决吓醒了几分,像被人迎头泼了盆子冷水。腰还被她抱着,凤决只得被她带着,趴了下来。
“你怎么了?”
没有回答,纪千尘竟然就这样睡着了。
她深夜离宫,在马上颠簸了一个来回,她在火场里又奔又寻,找到了入口,还拼上吃奶的劲儿,杀了一个人,救了他的命。因为担心火势小了之后,羽林军遍搜承西殿不见凤决,会掘地三尺,发现地道的入口,她又拖着疲惫不堪的身子,搀着他走了几个时辰。
铁打的人也该累了,何况,她只是个小女子。
凤决趴着伤口有些疼,他想起身,却起不来。纪千尘在睡梦里还紧紧地抱着他的窄腰,很是尽职尽责。
凤决干脆搂着她,侧躺下来,不压着伤口。地道里又硬又潮湿,他一躺下,纪千尘就像猫儿寻到了窝似的,缩进了他的怀里,娇软的身躯,小小的一团。
他睫毛颤了颤,静静地看着她。
悄悄地抬手,做贼似的,这回,没去捏她青丝挽的小团子,却幽幽覆盖在她玉琢似的脸颊上。
掌心里滑嫩的触感真好,他眸色幽暗,拇指几番试探着,想要往她花瓣似的唇上去,却到底转了方向。指尖在她的耳垂上轻轻捻了捻,她嫩豆腐似的耳垂立即泛出浅浅的粉。
他在想,要到几时,她才能有和他一样的心思?他竟突然想在这地道里困得久一点,即便死了,这里也是属于他的天堂。
凤决本也是药性没过,又失了血,困倦得不行,躲下来,怀中还抱着柔软的一团,别提有多舒服惬意。他一会儿便睡了过去。
纪千尘醒来的时候,第一感觉就是饿,饿得前胸贴着后背,自我感觉已经成了个纸片人。她默默反思了一下,都怪平时好吃好喝地把胃撑大了,如今稍微饿一饿便熬不住。
她满腔悲凉地望着窄窄的地道顶,气若游丝地问:“殿下,你实话告诉我,这地道到底有多长?”
“约一百六十里地。”凤决坐在旁边,语气很淡定。
“那我走了多远了?”她问得戚戚切切。
“二十里。”
她之前撑着凤决,拼上老命,走到快挂了,只走了二十里!
纪千尘觉得两眼一黑,只想昏过去算了,偏偏还要醒着面对残酷的现实。
“殿下,咱俩是不是都得饿死在这地道里了?是不是真的走不出去了?奴婢真的走不动了,如果左右是个死,殿下就让奴婢睡着死算了。”
凤决气得想笑,却又听她话锋一转。
“殿下,等奴婢睡着死了以后,你就把奴婢吃了吧。奴婢知道,生吃有点难以下咽,而且殿下胃口也不好,可是,殿下就看在奴婢长得还算好看的份上……”
她说着哭起来:“奴婢死了没关系,可殿下一定要活下去,殿下将来能当皇帝,能给冤死的人们报仇。”
凤决的眼睛也湿了,怔怔地看着她没出声。
那失水发白的小嘴巴还在继续说:“殿下若能走出去,日后别再只吃素了。奴婢和他们一样,是心甘情愿给殿下吃的,吃下去,就永远和殿下在一起,殿下该欢喜才是……”
絮絮叨叨的唇被他俯身衔住,他用力吮了吮,两片软肉立马重新泛着粉红的水光。一滴温热的水珠从他脸上滑下来,滴落在她唇边,又被他自己舔进嘴里,苦涩的咸中又带着甜。
一边是入骨的温柔,一边是惊慌失措。纪千尘偏开脑袋,捂住口鼻:“殿下也太急了吧,奴婢还没死,会疼的!”
她没死,凤决快让她气死了。“闭上你的乌鸦嘴,谁说咱们会死在地道里?”
纪千尘茫然看着他,不太明白。她除了有一张乌鸦嘴,还有一颗反射弧超长的脑袋。
凤决瞥她一眼:“你一睡就睡了一天,你自己是只走了二十里,其余的路是我背你走的。我估摸着,还有个半日,应该就能出去了。”
他修地道的时候算过,以普通人的脚力,大约两日能走出去。因此,地道里不需要太多存粮。
“真的?!”方才还气若游丝,像是快死了的人,此刻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坐了起来,小鹿眼炯炯有神。
“真的,”凤决把没舍得吃的最后一点干粮递给她,淡笑了一下,“你睡着以后,我小憩了一会儿,醒来发现伤口恢复得很快,而且……我好像可以运功了。”
他眼底眉梢带着别样的光彩,看得出,他心情大好。告别武功那么久,他方才背着纪千尘竟然可以运起轻功了。
“哇!太好了!”纪千尘禁不住激动地跳起来,搂住他的脖子,在他的俊脸上轻啄了一下。“奴婢就说嘛,针灸很管用,对不对?”
说着,她又低头找药瓶,将之前给凤决吃的那瓶药倒出来细细分辨。当时是累糊涂了,现在想起来,这应该是一瓶能辅助愈合的药,对外伤有用,没准对腿部经络也有用。
凤决猝不及防地被她亲了一下,粉着脸愣了半天,忽见她把个药瓶子伸到跟前。他吓了一跳,没好气地问:“做什么?”
“嘻嘻,既然是好药,那就再吃半瓶。”
“……”江湖郎中果然就是江湖郎中,表扬不得。
“我总觉得,我有一天会被你的药吃出毛病。”凤决埋怨着,只从瓶里取了一丸药吃了,然后在她身前蹲下。
“上来。”
“殿下,”纪千尘摇头,虽然凤决背对着,根本看不见,“奴婢睡够了,自己能走,何况,殿下当心伤口……”
“上来。”他坚持着,语气不容置疑。
若前方是一条铺满荆棘的路,只要她肯抱着他走一步,他便愿意背着她走到尽头;若相思是杯苦酒,只要她肯舔一口,他便心甘情愿一醉方休。
纪千尘知道他的倔脾气,定是相劝无用,她蝶翼般的长睫低垂,掩了眼中的流光,到底乖乖地趴在他背上。
凤决背着她往前走,感觉她香软的气息都落在后颈上,本就十分痒痒,她还不老实,偏要伸个手指头,在他背上写写画画。
凤决好奇,特别留心了一下,不多时,便见他暴跳如雷。他生生忍住了把她扔下来的冲动,把句“滚下来”憋回去,却凶巴巴地骂了句:“你找死!”
他一辈子就遇上一个这样的宫女,竟敢在殿下的背上写“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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