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迁猜到许妄是想要干什么了,立马止住他:“许妄,你别说话了。”
因为平时在他面前的情绪一直都很直接,所以自然而然就拔高了音量,语气听上去也凶。
被时迁这一斥,许妄倒是没有觉得有什么,微微受到惊讶的是时母。
时母看向许妄,他竟并没有不满的神色,还真的是老实闭嘴了。
时母叫了她一声:“...阿迁。”
这叫声很耳熟,刚来时家的时候,她顽劣脾气差对谁都是态度糟糕脾气恶劣,每每这种时候时母都会用这样的口吻提醒她,不可以这样。
时迁的意识立马回笼,没再搭理许妄。
而时母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实际上却把许妄的话听了进去。
时迁会在家里留住几天,许妄说等时屹他们回来之后再来一起吃饭,走的时候还把YOYO带走了。
两天后,时屹和时遥就从新加坡回来了,工作上的事情进行的很顺利,他们先直接回了一趟公司,等彻底把手头上的工作结束完才回家。
知道他们回来,时母特意吩咐刘姨把菜准备丰盛些,还有许妄爱喝的汤。
时迁早上起来之后把自己的东西简单的收拾了一下,打算明天回学校。
下楼的时候大家都在了,许妄也在。
时屹低头正在看手机,一边说问问欧普阳和赵芮生现在在哪有没有空,说不定能够过来一起吃饭。
直到时屹的消息在群里发出去了好一会,都没有得到回复,大家都在忙。
时遥正在拆特意从新加坡带回来的丝绸和鳄鱼皮制品,视线扫过时迁的脸上没有停驻。
时父今天也在家,自从时屹和时遥都进了公司之后,时父最值得开心的一点就是能有更多的时间在家陪陪时母。
再加上今天大家都在,时父把别的事情都推开了。
餐桌上,时父和时屹对坐在餐厅两头,时母和时迁坐在一侧,时遥和许妄坐在另一侧,许妄正好坐在时迁的对面。
一般自己家人吃饭的时候,不会坐的这么正式。
又猜想是因为今天时迁难得回来,又有许妄在,所以时屹和时遥也就按照餐具的摆放位置坐下了。
时父先是问了几句这次出差的事情,只大致了解没有深问,而后又问了问时迁想不想举办个人的画展,他全力支持。
时遥手中拿叉的动作微微一停,抬起眼帘看了眼时迁。
时父一贯的育人原则就是绝对不能让他们依赖家里的条件,一旦习惯上了舒适圈就很难成长,独立自强很重要,这一点在时屹的身上可以清楚看到。
就连时遥,时父也没有过分的放纵,在实习的那段期间,是她最艰辛的三个月,却也是她成长最快的时期。
时父往往会给他们提供参考的方向,但是却不会插手涉足,最后结果怎么样都得是自己负责。
可是现在,时父对时迁却是直接支持,他们都知道这句支持蕴含着多大的力量。
时迁没有察觉到时父的偏袒,只是理所应当的拒绝了:“个人画展现在还有点早,我想一步一步慢慢来。”
如果说时屹的独立是在时父的严苛教育机制下养成的,那么时迁就是刻进了骨子里的。
所以她并未觉得有什么不同。
也因为从一开始她所拥有的就不一样,所以她无法感受到以时遥他们的角度来看,她现在有着怎样的特殊对待。
时父听她这么说,点了点头,虽然被拒绝了但是他对她是放心的,也有信心:“那到时候有需要的地方,尽管告诉爸爸。”
时迁点头:“谢谢爸爸。”
时屹抬起头,说:“有事先找我,我能解决。”
时母笑了:“这还分先后啊?”
时屹扬眉,未置可否。
“遥遥,你现在在公司觉得怎么样?”时父又问时遥。
其实这个问题时父每隔一段时间就会问时遥,问问她的感受,也好及时调整工作状态。
时遥回答说:“现在已经完全上手了,哥哥一直带着我,爸爸放心吧。”
时父点了点头,对他们三个人的能力他向来从不质疑。
不知道为什么,时迁感觉到身旁时母的身体紧绷,视线小心翼翼的落在时遥的身上,后者正在吃饭,脸上也没沾上什么东西。
只听到时父突然说:“我打算给你们一人在公司附近买一套房子,平时你们上下班也方便的多。”
时父的这句话是对时屹和时遥说的。
“阿迁你现在还在学校住,到时候等你稳定下来再帮你看房,反正一有时间你就回家里来。”时父的最后一句话加重了语气。
时屹立即就听出来了意思:“爸?”
好端端的买房,这是让他们都出去住的意思。
时母锁紧眉头,忧愁就挂在脸上,见时屹开口,生怕他和时父会当面吵起来。
“阿屹。”时母想要时屹别跟他爸争论。
时屹:“你不是说不让我们出去住的吗?”
他们个人名下的房子有,但是大多都没用来自己住,有的也最多只是一个月难得去一次,其中最主要的原因就是时父在很早以前就说过,你们必须每个人都住在家里。
但是现在的情况是,他和时遥在,但是时迁不在。
所以时父才提出了给他们买房,让他们都住出去。
煞费苦心了一圈,是为了时迁。
时屹不是不懂,而是这几年来纵容时遥的时间久成了习惯,突然被断,他也觉得不适应。
时父看时屹这么激动,声音也不由的拔高:“以前是以前,现在不能改?”
时屹在时母的示意下没说话了,看了一眼时遥,她脸上的表情很难看,咬着嘴唇没开口。
时迁也被时父突然宣布的决定震惊到了,虽然对她的影响不大,但是她也不是不知道时父这么做的原因。
尤其是在许妄昨天对时母说过那句话之后。
但要劝,她却没有立场开口,时父的态度也很坚定,不容撼动。
都怪许妄那天对时母说的那句话!
时迁向许妄望去一眼,正好对上他的视线。
许妄朝她轻轻的扬起嘴角,朝她打招呼般。
他还笑得出来。
桌面上的氛围骤降。
时遥垂着头吃饭,终于开口说:“爸,其实我出去住就好了,哥不需要也...”
“说什么呢。”时父打断她:“这是针对你一个人吗?”
“你们都是我的孩子,每个人都一样!”
时父一语双关,关到在座的人无话可说了。
时迁出去住了,他们也出去住。
这就是每个人都一样。
时迁在心里叹了口气,觉得没有必要这样。
午饭结束后,时屹还想跟时父单独谈两句,时父知道他想要说什么,摆摆手说要上去休息了。
于是时屹又去问时母,时母说听你爸的。
也就是说,这是时父和时母一致达成的意思。
时迁回学校的那天,时屹和时遥也从时家离开。
在门口看到许妄的车,时迁皱眉,身旁的时母立马向许妄招手:“阿妄。”
许妄朝时母笑着打了声下招呼,走近。
时母:“阿迁就交给你了。”
时迁一脸的黑人问号:“......”
再看许妄,他很乐意效劳的点头:“好的,时姨。”
车上。
时迁终于可以向许妄问个清楚了:“你怎么回事?”
许妄兢兢业业的开着车,一脸无辜:“什么怎么回事?”
他向来喜欢明知故问。
时迁:“是不是你和我妈妈说了什么?”不然时父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
许妄像是恍然大悟般的哦了一声:“没有啊。”
“没有?”
许妄面不改色心不跳的:“那天我说了什么你也听到了。”
不提还好,一提时迁倒真的想起来,许妄说的那句应该对遥遥说。
她抬手在许妄的手臂上拍了一掌,不轻不重,她就是想这么做。
“你...”但是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指责他不应该这么做吗,还是怪他多管闲事。
许妄扬眉,不怒反而笑了声,很短暂。
“阿迁。”许妄敛去了玩笑。
认真的说:“你不需要让步。”
不论是从哪一点来说,她都不是需要让步的那个人,在时家,她比任何人都更值得偏爱。
时迁坐正,没有回应他,似乎这件事情对她来说其实并不重要。
其实不过是希望少了,失落也就少了。
时迁知道许妄这么做是好意,但是她此时表达不出来感谢,对许妄也不是真的能怪起来。
她望着窗外,情绪很复杂。
却很想说点什么。
许妄也没开口,专心的开车,她知道她说话他能听到。
“许妄,其实我真的没觉得委屈,因为即使是这样我所拥有的东西也已经很多了。”
似是想起了什么,她又强调了一遍:“多很多了。”
她想起了在绍巷时候的生活,那个时候可以说是一无所有,就连活着都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情。
“来到时家后,我有了家人,有了更好的生活,就像是来到了梦里一样。”
“而这些在我之前都是完完全全属于时遥的,所以我明白她为什么抵触我,就像是当初时屹也不接纳我是一样的,我以前没有过家人朋友,没有哥哥,妹妹,所以他们怎么对我也能做到没心没肺的不去在意,可是我不想让爸妈难过。”
“所以,即使是在你看来的不公平的情况下,我也觉得是满足的。”
时迁慢慢的说完,许妄也耐心的听着,默了许久。
他没发表任何评论,只是柔声纠正她说:“是回到了时家。”
作者有话要说:推荐一首歌,看文的时候可以听:黄楚桐的《在这覆盖了命运的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