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迁说她现在想一个人静一静,要不你先回去吧。”夏曾樱看许妄也没有要走的意思,于是又说:“新闻刚下去,让别人看到你在这不太好。”
夏曾樱这么一提醒,许妄点头,确实是。
“那麻烦你照顾一下她。”许妄说。
夏曾樱:“应该的。”
目送许妄走了之后,夏曾樱这才上楼。
许妄又试着打了一个电话给时迁,还是提示关机。
车子开着路过了上次和时迁一起画的壁画,许妄在旁边停下。
那幅画还是上次的模样,看上去是为了留念上次的活动这面墙也得以保存下来。
许妄在画前站了很久,当时两个人一起作画时的画面仿佛就在眼前。
他拿出手机点开相册,为首的第一张就是时迁。
背景是在展会,她的侧脸被的白炽灯照亮,正望着玻璃窗的玉壶。
他现在想见她一面,很想问问她在餐厅的时候她想要说什么。
也想问问她为什么一个人走掉。
许妄慢慢的将手机收回口袋,在壁画前站了很久之后才离开。
夏曾樱回到宿舍后试了好几次想要和时迁聊聊,但是时迁都没有要开口的意思,于是她就坐在旁边陪着一起看展会。
全程,时迁都没有开口说过一个字。
“阿迁...”夏曾樱再度尝试,以平时聊天时的轻松口吻说:“这个画展是不是之前甄老师说过的瑞士一年举办一次的艺术展?”
时迁目不斜视的点了下头:“嗯。”
夏曾樱表现出惊喜的样子:“哇,我找了很久的资源都没有找到关于那次画展的相关录像,就连照片和小视频都很少,你居然会有录像。”
时迁没说话。
夏曾樱知道她现在不想说话,但是也不能让她一个人闷着。
视线在屏幕和时迁身上徘徊,她尝试找到一个能够激起时迁谈话欲望的话题。
视线一顿,她在屏幕上看到了许妄的身影。
屏幕上的许妄和面对面看到的差别不大,但屏幕上的气质更出众,在艺术家云集的展会上,他游刃有余的和周围人交流,镜头一闪而过正好留住了他嘴角的那抹浅笑,翩翩君子大抵如此。
夏曾樱刚刚的困惑似乎有了解答。
“阿迁,这个是许妄给你的啊?”她小心翼翼的问。
“真好。”这样的男朋友,她想要一打。
长达三个小时的展会录像,夏曾樱本来想要找个机会和时迁好好谈心的,但是看着看着她就忘了自己本来是要干嘛的了。
黑色品屏幕上开始滚动赞助机构和艺术家名字的时候,她这才想起来。
“阿迁,你想聊聊吗?”
时迁把光碟放进去,然后把匣子里的另一张抽出来,是继续要看下一场的意思。
她回:“我没事,曾樱。”
喝醉酒的人从来都不会承认自己喝醉了,换而言之,有事的人也是一样。
换好光碟,时迁又进入到专注看展的状态,夏曾樱没有机会再开口了。
看完第二场已经到了晚上,夏曾樱给她带了饭回来,她也说没胃口。
她又放了下一场。
夏曾樱有点束手无策,不知道该怎么去劝慰她。
看完第三场的时候,已经凌晨了。
夏曾樱已经睡过一个小时了,觉得有点口渴就出房间来倒杯水喝,没想到沙发上的时迁还是维持着之前的姿势,屏幕里的画面缓慢的在切换,她盯得入迷了般。
客厅里没有开灯,她的身体在沙发上曲成一团,黑暗的环境里只有屏幕上的光照在她的身上,落寞得让人心疼。
“阿迁。”夏曾樱走至她的身后,将手从后面轻轻的搭在她的肩上,因为人是困的,声音也模模糊糊:“不早了,睡吧。”
时迁的声音很细很低:“我睡不着。”
昨天睡了很久,她现在不困。
夏曾樱知道她睡不着是有原因,只是她不想说谁也没有办法。
“那你饿不饿,你从回来到现在一直都没有吃东西?”
“不饿。”
这一次听,夏曾樱从她的嗓音里听出了沙哑声。
时迁,哭过了?
在夏曾樱的眼里,时迁虽然平时的话不多,但内心是一个很坚毅有自己独立思想的人,她从来没见过她陷入过这样的状态。
她察觉到不对劲,走过去把客厅的灯打开。
强烈的光线瞬间照亮整个空寂的客厅,时迁伸手挡了挡眼睛。
夏曾樱没有再纵容着时迁了,严肃的说:“阿迁,你这样不行,不吃不喝不睡的看展会,有用吗?”
时迁皱眉,似乎是觉得夏曾樱突然提高了的嗓门干扰了此时的安静。
她知道夏曾樱是在关心她,只是她现在更想要的是自己静一静。
“我看完这最后一个就睡,你先去休息,好吗?”
“不好。”夏曾樱坚持不让。
但是强硬的态度并没有维持很久,夏曾樱也不忍心对时迁凶。
“我从来没有见过你这样的状态,不吃不喝也不说话,我很担心你。”夏曾樱说。
时迁把头往膝盖里埋了埋,声音闷闷的:“我知道。”
“但是我现在不饿,在回来之前我吃了很多。”似是为了让夏曾樱放心,时迁说了一堆:“在回来之前我也睡了很久,所以现在也不困。”
夏曾樱想生气但是又心疼:“你回来的时候都几点了,你顶多只是吃了早饭。”
时迁:“嗯。”
“早饭。”
“早饭我吃了很多。”她的声音又低了下去,夏曾樱只当她强行解释,并不知道她现在是真的想起了那一顿早餐。
许妄做的那一顿不太成功的早餐。
夏曾樱走过去在她旁边坐下,用手臂圈住了她,也没有去看她现在把自己藏在膝盖里到底是不是因为哭了,但是这种悲伤的情绪却很清晰的渲染在空气里。
“没关系的,阿迁,一切都会变好的。”夏曾樱安慰着她。
那一夜,夏曾樱陪着时迁熬夜把剩下的展会都看完了。
次日清晨,阳光从窗户扫进来,轻轻照亮沙发上两个睡着了的人身上。
夏曾樱醒来的时候,身上盖着一张羊绒毯,再看时迁正在泡燕麦。
时迁向来起的都比夏曾樱早,所以今天没有例外,夏曾樱也不觉得意外。
“阿迁。”夏曾樱叫了一声她。
时迁:“我准备好了早餐,要是你觉得困的话再回房间睡一会,今天我去工作室看看。”
夏曾樱从沙发里爬起来:“你还去工作室?”
后又意识到自己的情绪有点严重了,又说:“最近工作室没什么重任务,我都已经安排的差不多了,昨晚一夜没睡,你也别去了吧。”
夏曾樱其实是知道,时迁现在只是把昨天晚上的那份难过又重新藏了回去。
她灵机一动。
“阿迁,今天晚上是华盛的生日,打算今天晚上一起出去吃饭,要不我们一块去?”
时迁望了一眼她:“你们去吧。”
这样的聚会,除非必要时迁平时很少参加。
夏曾樱蹭到时迁的身边,引诱道:“不是,华盛还说今天会带他女朋友来给大家认识一下,双喜临门,说要庆祝庆祝,去喝酒。”
说完,夏曾樱看着时迁的表情。
不是俗话说,一醉解千愁吗?
夏曾樱觉得这是一个好机会,就看她能不能说得动时迁了。
时迁搅动燕麦的动作微微一怔,夏曾樱果断看到了希望。
“你看我们认识这么久了,还没有一起喝过酒呢,你放心吧,大家都有分寸,不会喝多的。”
事实说明,大家确实都有分寸,也都没有喝多。
喝多了,没有分寸的那个人是时迁。
夏曾樱哄带时迁出来的目的虽然就是想要让她喝点酒,让她能在酒后发泄发泄掉自己的情绪,只是她没有想到时迁一下子闷头喝了那么多。
主要是她的酒量并不好,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能够喝多少。
饭桌上大家打打闹闹开着玩笑,你敬我一杯我敬他一杯,也都没察觉到时迁的异样。
直到夏曾樱看到时迁手边的红酒空了大半瓶之后,她才反应过来,刚刚大家都嚷着说红酒喝起来没什么节奏,于是就开始撸啤酒,红酒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就转到了时迁面前,然后就再也没有离开过。
夏曾樱一把拿过那剩的不多的红酒,看了看,震惊的问:“阿迁,这都是你喝的?”
时迁的脸红得吓人,眼神都开始飘了,点头说是。
此时眼前有两个夏曾樱,都在对她说话,她摇了摇头,这才恢复正常。
再看向桌上的其他人,笑着闹着,热闹极了。
她笑了笑,然后又端起了酒杯。
不过还没有成功送到嘴边酒杯夏曾樱拦下了,她把杯子放到了远远的位置:“你不能喝了,你已经醉了。”
时迁用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夏曾樱说的一句什么话。
她看着夏曾樱拿走她的杯子,不知道为什么明明不快乐却还是忍不住的笑出来:“原来喝醉了是这种感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