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时屹的电话结束后,许妄又出了一趟门,先去了医院后又去了餐厅打包回来两份晚餐。
房间门被敲响的时候,时迁正坐在落地窗前发呆。
脑子里一会是空的一会是乱的,难以平静。
她去开门,看到许妄手里的晚饭,清淡的鸽子汤和素炒菌菇,沙拉和牛奶,牛奶旁边还放着药丸,和她前两次吃的一样。
许妄:“吃点东西吧。”
她扶在门上的手没动,虽然一天没吃,但是她现在也不觉得饿。
许妄将托盘往她面前递了递,空出一只手拉起她的,正要把托盘放到她手上让她接过。
时迁收回了手。
与此同时,她另一只扶在门上的手也收了回来,然后步子往旁边侧开一步。
许妄一愣。
她这是让他进去的动作。
她没说话,淡淡的转身了。
许妄进去了,将餐盘放在茶几上,然后叮嘱说:“多少吃一点,药在饭后吃。”
“许妄。”她站在旁边,将他的动作都收在了眼底。
许妄动作怔了一下,缓缓的回头:“嗯?”
时迁:“我什么时候可以回去?”
许妄想要努力表现出来的自然有一瞬间的僵硬,而后回答她说:“等事情结束了,我就送你回去。”
等事情结束,这是一个未知数。
时迁想,从王姐的处理手段和速度可以看出来,这件事情应该不会拖。
“那什么时候可以结束?”她又问。
许妄用不确定的语气告诉她:“三天,五天,一周内。”
时间超出了她的预想期,对一个经纪公司来说处理旗下艺人的绯闻耽误这么久显然不合理。
但是许妄这样说,她也不觉得不可以。
或许他们要策划另一种方式来拉拢回被削掉的形象价值。
许妄没有漏掉她脸上的失落情绪。
他依旧维持着脸上的淡定:“这些天你就住在这里,房子是新买的还没住过,这次也好派上了用场。”
“你放心,等事情过去了,我就送你回去。”许妄保证道。
时迁点头,还是说了一句:“谢谢。”
许妄这一次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提了提嘴角,转身出去了:“你好好休息。”
“饭和药都要吃。”
时迁关上房间门,胸腔里游荡着那股不知名的情绪,熟悉的作祟感。
她刚刚一直在想一件事情,怎样的感情才能算得上是喜欢?
如果说像许妄所说所做的这样,那么她这样的又算什么?
有些问题,一个人始终都无法想出结果最后也只是自寻烦恼,把自己绕进到死胡同去。
她看着眼前还在冒着热气的汤,还有明明在早上走的时候许妄都已经把药给了她但是此时却又出现在餐盘上的胶囊,她拿起一粒,像是从来没有看过一样的细细打量着它。
距离她上楼大概过去了一个小时的时间,在这个时间里他又去了医院找医生重新开的药?
这个问题,她依旧得不到答案。
仰头,她将手中的那颗胶囊扔进嘴里,咽下去。
一颗,两颗,还有那杯药剂冲出来的褐色液体,仰头喝下,一气呵成。
真苦啊。
但是她却比以往任何一次吃药都迅速且干脆。
吃下药后,她竟然觉得自己不再那么错乱了,那颗心似乎变得安定。
她把饭吃了,然后去浴室洗澡,一切就像是正常该发生的那样进行着。
从浴室出来的时候,她再次打量着这间房间,许妄说这里还没有住过,那么就是说这个房间他其实并没有睡过。
那天晚上自己臆想出来的凝视在此时变得荒唐极了,她又重新朝那些器物家具望过去,这一次心如止水,出奇的静。
在许妄没有来之前,她很想画画,因为除了画画她找不到别的方法能让她去除脑子里乱窜的这些杂念。
很奇怪的是,许妄来过之后,就像是把她的心烦意乱也一并带走了。
吃过药后容易困,此时,她想倒头就睡。
而她也这么做了。
一夜无梦,安然睡到第二天生物钟的点。
许妄起得很早,平时起来他会先在书房看上一会书然后才下楼用餐。
但现在不一样,那间房间里正睡着时迁。
这样的感觉让他很微妙,是一种细微到能够让每一个毛孔都感受到的欣然舒适。
昨天他没有对时迁说实话,因为她想要离开的意思太明显了。
而她的状态显然不对,就这样让她一个人回学校,他宁愿把她骗在这里。
把她藏在这里,一来可以让她躲避掉外界的流言蜚语和各种揣测,二来她在他的视线范围里,他才百分百的放心。
视线在那扇门上停驻了好一会,许妄才移动脚下的步伐,只不过不是朝书房而是去了楼下的厨房。
前天去超市买了很多的食物都还很新鲜,他从中细细的挑选出几样能够当早餐的食材,放在流理台面上,然后下一步是热牛奶,平时里他的习惯是喝咖啡,也很少吃中餐。
因为没有做过,许妄动起手来的时候不太顺利,算得上成功的也就只有烤面包片了。
他端详着不怎么秀色的早餐,有点犯愁。
即使没吃,光看卖相好像就能够断定这是出自于一双不专业的手,所以也不好吃。
视线落在鸡蛋上,他在水煮蛋和煎荷包蛋之间做选择,衡量哪一种做法成功的概率会大些。
相比起来,水煮蛋似乎更简单,但是荷包蛋更美观。
许妄看了一眼那粘稠不堪的粥,而后果断的选择了前者。
粥煮失败了,他只好妥协放弃补救了,又动手做了一份沙拉。
清晨明净的光线下,一道修长的身影在厨房里动作从容,但是最后做出来的成果却不尽人意。
又半个小时后,许妄这才终于结束了这场战役。
上楼去叫醒她的时候想起她昨天早上刚睡醒时的样子,不由得眉眼温柔下来几分。
轻声的敲了敲门,带着试探的力度,没有用力发出的声音也是不轻不重的。
搅人清梦这样与道德毫无干系的事情,他也只有对欧普阳这么做过。
门的那一端没有任何的回应,许妄正要抬手再试一次,门却从里面打开了。
时迁的双眼透彻明亮,就这么撞上他犹豫不决的视线。
他轻咳一声:“你醒了。”
“我还以为你不会醒这么早。”许妄强行驱逐尴尬,又说:“醒了就下楼吃早餐吧。”
时迁点头,跟在许妄的身后下楼。
直到早餐的模样印入眼帘,时迁的表情这才发生了起伏。
光看手笔,她想她应该知道做出这些的人是谁,除了许妄这个房子里也还没有出现过第三个人。
外卖要是做成这样,平台都要告他恶意搅乱行业风气。
“这...是你做的吧?”本来是一句疑问句,但是在出口的那一瞬间情不自禁的就变成了肯定句。
许妄:“嗯。”
“不吃吗?”
“不是。”时迁替自己辩解说:“前天我也不是那个意思。”
不是说他做的就不吃,而是说那天吃的如果出自他手的话她有点难以置信。
事实证明,那份难以置信对许妄而言实在不是冤枉。
时迁看着眼前这颗被煮炸开了口的鸡蛋,没控制住笑了出来。
许妄没想到她会笑,微微一愣。
“笑什么?”
时迁绷住嘴角的笑意,却越是收敛就越明显,越克制就越难忍,本来是回答说:“没什么。”
出口却变成了语音不清的:“没...”
见她笑,许妄也忍不住的扬起了嘴角,也不管她其实是在笑他做的早饭,只是看着她笑也就自然跟着笑了。
“算了,我知道。”许妄伸手在牛奶的杯壁上试了试,然后推到她手边,提醒了一句:“牛奶趁热喝。”
然后再为自己开始陈述:“人不可貌相,饭也一样,第一次做成这样应该也是不错的吧?”
时迁配合着点了下头,嘴角的笑意还在。
看得出来许妄是想要做中餐,但是他配的餐具依旧还是刀和刀叉。
“许妄。”她拿起刀叉,叉起一个小番茄送进嘴里。
“你有没有用筷子吃过意大利面?”她问。
没有别的意思,她就是觉得需要以一种委婉的方式向许妄普及一下知识。
许妄看她问的认真,于是摇头。
国内这样的情况或许有,但是国外没有。
时迁似是意料之中般的点了点头,然后又用刀叉叉起一个速冻水饺。
许妄望向她,饶有耐心的等着她的下一句。
可只见她忍俊不禁的咬下饺子,并没再说话。
“所以呢?”许妄追问。
时迁严肃的嚼完咽下后,才回答他说:“所以,吃中餐得用筷子。”
许妄:“......”
许妄:“...我知道。”
时迁看了一眼银质餐具,意思很明显了。
许妄:“我忘了。”
时迁:“哦。”
许妄:“......”
许妄:“明天我去买,或者请保姆过来。”
这样伙食能够得到最高质量的保证。
时迁低头吃的还挺认真,用刀叉切开了水煮蛋,听到许妄这样说,她一边继续手中的动作一边回:“第一次做,已经做得很好了。”
许妄没说话,视线落在她的身上。
她又说:“味道也还不错。”
“鸡蛋是鸡蛋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