滑雪之后没过多久,欧普阳就被欧父安排进了公司,说时遥都已经开始进公司了他还一天到晚就知道吃喝玩乐,又是劈头盖脸的训斥。
元旦后,欧普阳只能乖乖服从欧父的安排进了公司。
大家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就连元旦那天都只是手机上问候了两句。
赵芮生的行程每天都很满,工作以外的时间手机都由助理拿着,在微信群里说话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一点。
这个时候还活跃着的也就只有欧普阳了。
赵芮生:迟来的元旦快乐。
欧普阳:刚收工?
赵芮生:嗯。
赵芮生:累死了。
欧普阳:累并快乐着?啊哈哈。
赵芮生:闭嘴。
隔着屏幕仿佛都能听到欧普阳那魔性的笑声。
关了手机正准备去洗澡,电话铃声响起了,赵芮生看了一眼后立马接起:“喂,遥遥,还没休息?”
时遥的声音听上去还很清醒,带着点熬夜太久的沙哑:“还没有,你要睡了吗?”
赵芮生和时遥的关心向来亲昵,是掏心窝子的姐妹,这个时候时遥打电话过来,肯定是因为有事或者是心情不好。
赵芮生问:“刚回来,还不想睡,你怎么了吗?”
时遥那边沉默了一会,说:“芮生,你有没有喜欢过一个人?”
赵芮生微微一愣,这个问题来的毫无征兆。
她们之前不是没有讨论过这个话题,但是当时她们所说的那个人一直都是理想中以将来形态来进行的描述和憧憬。
现在时遥问的是,有没有喜欢过一个人。
“怎么想起来问这个了?”赵芮生倒了一杯水喝了口。
时遥说:“我发现我好像喜欢上一个人,很久了。”
赵芮生收紧手中的杯子,认真的听着。
“但是我担心我会对这份喜欢判断错误。”时遥的口吻里有一丝慌乱和不知所措,她又问了一遍:“芮生,你有过这种感觉吗?”
“喜欢过一个人的感受?”她问。
赵芮生突然觉得自己刚刚喝下去的好像不是水,是粘稠的糖浆,好一会都说出话来。
年少时候的喜欢,总是晦涩,总是埋得很深。
但一出口,却又是那么的纯粹简单。
赵芮生想,是有的。
有,只是从来没有从心里拿出来挂在嘴边而已。
“有。”短暂的沉默后,赵芮生终于答。
时遥轻释了一口气,好像找到了解决困惑的方法,她又问:“那是什么样的滋味?”
赵芮生的指腹轻轻得摩挲在杯壁上,若有所思的望向窗外,看进夜色里的视线逐渐温柔。
“那个人,是时屹吧?”赵芮生轻声确认的问。
时遥的沉默给了她肯定的回答。
其实她能够猜到,也并不意外。
电话那边时遥也小心翼翼的问她:“那你喜欢的那个人是许妄哥吗?”
赵芮生看着落地窗里的自己,融汇进夜色里的身影扬起了嘴角,原来提起那个喜欢的人时是会不由自主的发笑。
她答:“是啊。”
她的喜欢大大方方,也坦坦荡荡。
“只是很奇怪啊,之前却一直没有说出来,居然会在这么意外的情况下说起。”赵芮生笑了一声。
时遥:“那要怎么确认他是不是也喜欢你呢?”
时遥要问的不仅仅是赵芮生,问的也是自己,也是因为她这个困惑一直围绕着她才会在这个时候打出这个电话。
赵芮生沉思了片刻,说:“我觉得喜欢一个人,另外一个人总会感受到的吧,然后剩下的事情交给时间,一切都会是自己想要的样子。”
“那你想要的是什么样子?”时遥像往常聊天那样问她。
“想要他也喜欢我呗。”赵芮生的口吻听上去轻快又愉悦,似乎时间总会给她一个如意的结果。
时遥的情绪听上去并不太好,赵芮生宽慰她:“你在烦什么?”
“我觉得,时屹对你,和你对他的感觉是一样的。”赵芮生的口气很坚定。
“为什么?”时遥心不在焉的问。
赵芮生说:“感觉。”
“如果不一样呢?”
“如果不一样啊...那就让他一样啊。”
“我觉得很难。”
“喜欢一个人本身就不是件简单的事情。”
*
*
一周后,时迁的学校有一个艺术展,里面大多是本校艺术生的优秀作品,还有一些外校的,还有上次还做交流的外国学生留下的。
这次艺术展的活动也是由时迁所创办的工作室一手组织,院系里的老师对时迁都很是看好和信任,所以这种大型的活动也都很放心交到了时迁的手上,好几位老师为了以表支持特意拿出了自己的画也加入这次的展会。
来观展的人很多,有各个在校的老师学生,也有社会上的业余爱好者和艺术家。
上次出来的壁画与预设出的稿图不一致,时迁众人找了一个说的过去的理由把壁画遭人破坏的事情压了下来。
毕竟失责的是他们,至今为止还找不出来背后是谁做的也是他们,闹到老师那边反而影响不佳,所以索性就让这件事情石沉大海。
这次的艺术展,因为上次在聊天的时候聊起过,所以时迁六个人的群里发了一条展出信息。
这周六上午九点到十二点,明天。
欧普阳终于不再是那个秒回消息的人了。
许妄:明天?
时迁的手机都还没来得及放进口袋,扫了一眼新消息居然是许妄发的,内心倏然漏了一拍。
想起上次在滑雪场...
她立马中断自己飘远的思绪,发了一个嗯。
又想起上次他问她展会的事情怎么没跟他说,现在以告诉大家的形式说出来,也算是一种告知了吧。
十分钟后,欧普阳发了个愧疚的表情:阿迁,我被我爸赶到外地来出差了,明天我恐怕去不了了。
时迁并不介意,她把这个消息发出来也没有说要让他们都来的意思。
“没事,下次还有机会。”
欧普阳:对,下次!
半个小时后。
时屹:阿迁,展会顺利,明天公司有会,我走不开。
时迁:没关系。
两个小时后。
赵芮生:明天?我正好有空!
时迁没想到赵芮生真的会来,而且是和时遥一起来的。
时迁说要出来接她们,但是赵芮生没说会几点到,让时迁先自己忙,不用管她们,她们先感受一下桐市最好艺术学府的熏陶。
手边要顾着的事情确实不少,时迁一时半会都没有抽开身。
展会开始一个小时后,时迁才在展会的正中央看到处于身份的敏感性而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
的赵芮生,手挽着时遥。
她倒了两杯水过去:“你们要不要去办公室里坐一下?”
赵芮生的大半张脸都藏在墨镜后面,看到时迁的时候微微低头,凑到她耳边说:“展会居然有这么多人来啊?”
还好她没有放松警惕把自己包装了起来。
时迁笑着点了点头,把水递给她们。
赵芮生抬手接过两杯,时遥正认真看着身后的画,没有要开口的意思。
赵芮生说:“阿迁,你先去忙,我们先自己看会。”
也好。
时迁又回到办公室,正好进来一位洽谈合作的画家。
展厅内。
赵芮生把刚刚从时迁手里接过来的水递给时遥一杯,视线环视着周围的人,根本没有多大的心思看画。
时遥一幅一幅的看过去,俨然还真的是来看画的。
昨天时迁在群里发了展会的信息后,时遥私聊她:明天你陪我一块去吧。
赵芮生满脸的黑人问号,自然是知道时遥说的去哪?
只是她震惊的是,时遥居然会去时迁的画展!
似是感受到了赵芮生的惊讶,时遥说:“只是想要去看看。”
赵芮生对时遥的了解大于时迁,跟时遥之间的情谊也远大于时迁。
在时迁搬出时间的这件事情上,赵芮生没有发表过多的看法,但是她的立场却是站在时遥这一边的。
无论是委屈也好,欺负也罢,时遥才是她从小玩到大的好姐妹,要维护的自然是她。
时遥和时迁这几年的关系如履薄冰,所有人都看在眼里,不敢轻易去从中调解,只能小心翼翼维护着表面的平静,毕竟当年受伤的是时遥。
眼下,时遥居然主动提出要去看时迁的展会,这是要和好的意思吗?
赵芮生本想趁着休息能够在家好好补一下觉,时遥提出这个请求的时候,她二话不说的就答应了。
赵芮生从小学芭蕾出生,算是形体艺术的一种,对画画的接触很少,主要是她很难静的下心来,现在她跟在时遥身后,时遥看哪幅她就跟着看哪幅。
走马观花式的观展,她的注意力完全不在看画,视线很快就被门口那道熟悉的身影吸引过去。
“许妄?”赵芮生微惊。
听到赵芮生的声音,时遥回头寻声望过去,也看到许妄。
“许妄。”赵芮生小声的叫了两声,没有得到回应,看他是从最里侧的画室走出来,应该是已经来了好一会了。
“许妄怎么也来了?”昨天并没有看到许妄在群里说话啊。
“来看展的吧。”时遥答,视线落在许妄的身上没有移开。
许妄的步子很慢,已经把展会所有的画都看完了,还有几幅再看一遍的话也还是能多驻足很久。
赵芮生拉着时遥朝许妄走过去。
许妄同样也没想到会遇上她们。
三个人面面相觑。
赵芮生问:“许妄,你怎么也过来看阿迁的展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