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料之中的疼痛感并没有到来,因为此时她的后背正撞在一幢健硕的胸膛里。
时迁的上半身被许妄搂在怀里,他做了人肉垫。
“喂,你两怎么一起摔下去了?”走近后一看,欧普阳还不忘偷笑两句,随后把时迁拉起来。
许妄手撑在雪地上起身,问她:“没事吧?”
时迁摇头:“你呢?”
“没事。”
欧普阳撞了撞许妄的肩膀,又替他回了一句:“结实着呢。”
欧普阳正要说可以正式开始滑了,现在都已经过去快两个小时了,再不玩都该回去了。
视线一顿。
“阿迁,你的脸怎么红了?”欧普阳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似的。
许妄看过去。
果然白皙的两颊染上绯红。
时迁也不是没有感觉到自己脸颊上骤然升起的温度,只是没想到还这么明显能被看出来,她微微侧身:“没事。”
“怎么没事啊?”欧普阳笑的狡黠使坏:“是不是刚才你们俩...”
“欧普阳。”许妄止住他这张口无遮拦的嘴。
“PK一场。”许妄突然说。
“啊。”欧普阳对许妄突如其来的挑战有点意外,反应过来:“好啊。”
他求之不得,毕竟他还从来没有在滑雪场上赢过许妄。
滑雪场的正中央有一个红色旗子,来回往返一趟看谁快,时迁当裁判。
简单交代完之后,两个人之间的战火就一触即发,似箭般的滑了出去。
时迁这才抬手覆上自己的脸,烫手。
心跳也出奇的快,这种异样的感觉就是在她落进许妄怀里那一刻冒出来的,而且还久久不能得以平息。
这股强烈又陌生的感觉像是一团烈火灼烧着她,全身都笼罩在一团躁意之下。
她深呼出一口气,然后又用手扇了扇。
毫无作用。
视线落在远处的两道身影上,她内心的那簇火又像是被暴风吹过,再度掀起一股毁天灭地的气势。
她迅速挪开视线,只觉得脸颊更加的烫了。
“喂,许妄,你要不要滑得这么猛,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在追着你索命呢!”两个人滑完之后,欧普阳大喘气的抱怨。
许妄没回应他,晶莹的汗渍在额间闪闪光亮。
看的出来许妄刚才对欧普阳手下一点没留情。
“回去吧。”许妄的嗓音也有点干涩。
欧普阳都还没有缓过气,看着许妄的背影,嗓门都哑了:“好歹你也歇会,你今天怎么了?”
时迁看他这幅精疲力尽的样子,递给他一瓶水:“先休息一下吧。”
欧普阳正好急需的就是水:“还是阿迁好。”
她的手上还有一瓶水,不过看样子许妄好像不需要。
欧普阳喝的狼吞虎咽,像是晚一步就差点渴死的枯竭之人。
时迁想了想,还是进了休息室。
许妄出来的时候看到她就站在换衣橱的旁边,手上拿着水,打开门的时候四目相对,时迁的眼睛明亮清澈,脸红的吓人。
比起刚才极速滑了两公里的许妄来说,她的脸色太不正常了。
时迁把水递给他,明明是想要自然一点,但是被他这么一看,星星之火瞬间以燎原之势卷土重来。
许妄没有立马接过。
那双好看的眼睛逆着光线注视着她。
“水。”一开口,才发现声音也变得和平时不太一样,她微微蹙眉。
心想,许妄要是再不接就放下走人。
事实是,许妄没有接,也没有拒绝。
他只是平静的摊开手心,让她看,从手套里伸出的手心里全是汗。
他说:“我手上有汗,打不开。”
所以他是不需要了,时迁正要收回手。
“你能帮我开一下吗?”许妄头也不回的打开衣橱,把帽子和刚刚摘下来的手套放进去。
这一句,你能帮我开一下吗,问的自然又随意。
一件很细微的事情,但此时给时迁带来的感觉就很奇怪,整个人又在烧起来。
她盯着眼前这道修长的背影,鬓前还残留汗渍,动作不徐不缓,又像是漫不经心的模样。
时迁握住瓶身的手收了收。
举手之劳而已,她想,没什么可以不可以的。
她发出细微的一声嗯,然后伸手去拧瓶盖,却拧了几次都没有开,像是故意作对一样,她低头看了一眼瓶盖,依旧纹丝不动。
明明是不费吹灰之力的事情,怎么就卡壳了。
似是察觉到她怪异的动作,许妄慢慢看过来。
她手中的动作一滞,竟有点不知所措。
“你...”
“你...”
两个人异口同声的开口,又同时停下来,他听她先说,她又想让他说。
尴尬肆无忌惮的蔓延。
“许妄,阿迁。”欧普阳走进来,冰封的水平面瞬间绽开,两个人的视线同时移向别处。
这下,欧普阳都能感受到空气中正弥漫着一股不同寻常的氛围了。
“你们,怎么了?”欧普阳看时迁的脸色比之前的更红了,看向许妄的背影几乎就能猜到他风轻云淡的神色,所以吵架是不可能的。
“阿迁,你不会是进来撞见许妄换衣服了吧,脸红的像猴子屁股似的。”欧普阳笑着说。
这是她最想让欧普阳闭嘴的一次。
她把水放在长椅上,闷声说:“我进去换衣服。”
见时迁怪怪的,欧普阳不由得好奇,凑近许妄,肩膀倚靠在衣橱上,问:“阿迁这是怎么了?”
只见许妄慢条斯理的关上衣橱门,上锁。
“害羞了。”许妄答的尤为轻易,嘴角抑制不住的上扬,语气里竟有点浅淡的欣喜。
欧普阳觉得许妄也怪怪的,但当时他不能说准到底是哪里怪。
启程回去的路上,两个人一句话都没有说。
欧普阳想要从中探出点什么,没有一个人给他回应。
“阿迁,下次有时间再来玩啊,许妄不在,我带你。”欧普阳说。
时迁:“嗯。”
“那你下次什么时候有时间啊?”
许妄落在手机屏幕上的视线微抬,直直看向前面的路况。
就他这个姿势,欧普阳马上能猜到他要说什么了。
“我在看路。”欧普阳没让许妄开口,自己倒交代了。
还一边两不误,又问时迁:“元旦吧,你们元旦肯定放假,到时候叫上遥遥和芮生她们。”
时迁想都没有想:“元旦不行。”
拒绝的干脆直接,这次连理由都没有多说。
和许妄一个模样,看上去都是不想说话的样子。
欧普阳继续缠上去:“为什么啊?”
她不耐烦的将视线投向窗外:“学校有活动要组织。”
“那也...”
“对了。”许妄终于开口了。
也不知道他是要对谁说话,欧普阳望了他一眼,时迁没回头,但是身体明显的愣了一下。
许妄永远都不慌不忙,就连说话都像是慢倍速在进行。
“上次欧叔说该给你找个时间安排进公司了。”许妄慢慢的开口,像是正在思考该怎么进行刚才所提到的事情。
欧普阳的神色立马就垮了:“那你怎么跟我爸说的?”
后座的时迁悄然松了一口气。
“我觉得越快越好。”许妄说。
“啊?”欧普阳一连三啊,一声比一声凄惨。
“你能不能对我善良一点!”欧普阳痛斥。
许妄:“不善良吗?”
“善良吗!”
“那我应该让你看看我真正的不善良。”许妄轻声答。
“别,我错了。”欧普阳立马认怂:“我瞎说的,你是天下十大善人之首。”
“那个...你在我爸面前帮我多争取点自由呗?”
许妄继续低头看手机。
欧普阳立马懂了,车内一片安静,直到车子到了欧普阳都没有多说一句话。
在表现着呢。
车子先到的时家,时迁正要下车,许妄叫住了她:“等一下。”
时迁回头,许妄把那条早上的围巾又递回给了她。
“我不用,到家了。”她说。
许妄的手没收回去,不给她不罢休的伸在空中。
“给了你的,那就是你的了。”许妄说。
时迁:“......”
她可以不要吗。
在欧普阳茫然的注视下,她只好接了过来。
“我先走了。”然后逃一般的下了车。
看着时迁的身影,欧普阳笑了笑:“时迁的脸好像又红了。”
许妄没有抬头,看不见的那一侧,扬起一个清浅的弧度。
“是吗?”
“是啊。”欧普阳还张着脑袋往那边看了看,确定并没有看错。
这些不易察觉的细节,在欧普阳的脑子里稍纵即逝。
直到后来再次说起这件事情的时候,欧普阳这才重新想起来。
“我还是第一次听见许妄说出这么温情款款的话来。”欧普阳对时遥说。
圣诞节已经过了,欧普阳得知时遥难得有一天的假期,他一早就往时家来了,说这说那的,就差出本书了。
时遥都听着,但其实都并没有多大的兴趣。
听到这里,时遥不由得想起上次许妄和时迁说话时的场景。
似乎确实和其他人不一样。
“许妄哥说的什么?”时遥问。
欧普阳见时遥感兴趣了,立马戏精附体,从沙发上站起身,学着许妄的动作站的笔直,然后嘴角微微上扬,柔声细语的开口说:“阿迁害羞了。”
说完,欧普阳立马笑了出来,自己都憋不住。
“你可千万别跟许妄说,不然他肯定要剥我一层皮。”欧普阳讪讪的说。
时遥:“许妄和阿迁的关系很好吗?”
“嗯?”欧普阳对她这个很好的定义有点不解:“很好?大家都差不多吧。”
时遥点点头,没说下去了。